第六十一章，生活的洗礼

一直等到十点多，货车司机才出来，我们把电子秤合力抬上车厢，然后固定好，坐在驾驶室。

当时父亲已经和司机谈好价格，拉我们回襄阳，付140块钱，相当于省了两个人的车票钱，很划算。

父亲能想到这个办法，我知道这就是他多年在外生活得出的经验，从那时起，我开始敬佩起他，觉得他很了不起。

我们坐在车上，一路颠簸的往襄阳赶。

半路上，到了一个路边饭店，司机下车吃饭。

父亲看着我说：“儿子，我们也下去吃点吧。”

那个时候，我们已经一天没吃过东西了，肚子里吃的香蕉早就消化殆尽了。

经常出去跑的人都知道，这种路边店专门是为那些跑长途车的司机准备的，一是为他们解决饥饿的问题；二还是为他们解决“饥渴”的问题。

我和父亲坐在外面一张桌上，各自要了一碗面，司机坐在另外一张桌上，要了一瓶啤酒，炒了两个菜。

那个时候，国家还允许喝酒开车，不查酒驾的。

门口坐着三个女子，穿着非常暴露，几双眼睛盯着父亲和司机看，不时抛过来一个媚眼。

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走。

我看过录像，读的书也不少，自然知道她们是靠什么为生的，为了避免尴尬，始终低头吃饭。

吃饭完，坐在那里休息，其中一个女的，拿了一个小石头砸了一下父亲，意思很明显，父亲根本看不不看一眼。

我为她的行为感到不耻，狠狠瞪了她一眼，好在她还有点自知之明，又去朝那个司机使眼色。

过了一会，司机跟我父亲说：“大哥，你先坐会，我去上个厕所，一会就来！”

父亲心知肚明，笑着点了点头道：“没事，不着急！”

司机和其中一个女子去了饭店后面的小桃林，十几分钟后出来了，然后开车走人。

一路上，那司机就在和父亲讲，刚才在小树林干了些什么，我怕父亲尴尬，假装睡着了，父亲出于礼貌，不得不有一句没一句的回应着。

我听在耳里，只为这些无耻的女人感到害臊和羞耻。

半夜里，忽然下起倾盆大雨，父亲担心电子秤淋雨，赶紧让师傅靠边停车，我们爬上车，正好车上有雨篷，费了好大力气，才把电子秤盖好，这个时候，全身已然湿透。

好在是夏天，不是太热，要不然真够呛了。

雨越下越大，就像水泵从天上往凡间浇灌一样，到了襄阳，已是凌晨三点，师傅把车靠边停了，我和父亲把电子秤放下来，他开始付钱。

父亲拿出平时做生意的零钱，一块五毛的一大把，在那里数着，司机一脸不耐烦的看着。

我当时觉得父亲太过迂腐，暗自有些生气，不明白他干嘛要这样，明明咱们有一百的，干嘛非要给司机一块五毛的数。

都怪我经历的太少，不知道那是父亲的套路，父亲表面看起来憨厚，可有时间也会耍一些小计谋。

数到差不多四十多块钱时，司机明显不耐烦了，直接朝父亲埋怨道：“看你这么大个子，不是一个利索人啊，就这样吧，我还急着赶路呢！”

父亲把四十多块钱递给了他，一脸抱歉道：“师傅，实在不好意思，出门找事干，生意不好做，没挣到钱，只有这些，你多包涵！”

“算了，反正我也不是靠这挣钱的，只当找个伴聊个天，这样也不犯困，多少无所谓。”

司机把一大把零钱塞进口袋，不耐烦的挥了挥了手开车走了。

“唉！”

父亲看着远走的货车，忽然长叹一口气。

我有些生气的问道：“爸，我们明明有一百的，你为什么非要给他一块五毛的，这样多麻烦啊！”

“傻孩子，我如果不这样，他能少收这一百块钱？现在钱难挣，能想办法省点就省点吧！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你慢慢就知道了！”

父亲说这句话时，语气很是无奈。

直到那时，我才知道他的良苦用心。

那天晚上，我们随便找了一个可以避雨的地方，就那样和衣躺着等天亮，听着身边大雨哗哗的下着，我怎么也无法入睡，只为这艰难的生存之路而感叹。

天亮之前，我迷迷糊糊的睡了一会，醒来后我们又回到之前租房子的地方，找到了同村的老乡。

在那里洗了个澡，吃了点饭，父亲出去找房子，想要安顿下来。

找了一圈没找到合适的，父亲很是惆怅，想到襄阳城管管的很严，即便是一时半会找到合适的房子，以后生意也不好做。

他想了许久，也没想到好去处，于是问我：“小智，你觉得我们到哪里去好？”

我想到一路的艰辛，下定决心不想上学了，可是心里却有些不甘，于是说道：“爸，我不想上大学了，赚钱太辛苦了！我想趁着这些时间，去我上学地方看看，看完之后，就和崔光敏出去打工挣钱，这样你和我妈也轻松一些。”

父亲当时愣了半天才道：“你也长大了，自己决定吧！如果实在想上，我和你妈就是再苦再累，也会支持你的；如果不想上，我们也不怪你，但只希望你不要后悔就行了！”

父亲见我低着头不说话，知道我不甘心，于是又接着道：“你爸我一生干过太多太多后悔的事，不想让你一辈子也跟我一样，将来后悔！”

我们都没有说话，各自心思重重。

当天下午，我们决定启程去我上学的地方-----丹江，只为圆一个大学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