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哥家的馅饼

家哥家的馅饼

陈苏锦

跟往天鸡蛋牛奶稀饭花卷不一样的是，今早儿食堂竟然有新烙的热乎乎香喷喷的酸菜猪肉馅饼。

“这馅饼是好吃，但皮有点儿硬。”

“你吃过蒙古馅饼吗？”

“没吃过。不过我寻思做馅饼这事儿咋整也干不过咱汉族人哪！”

“少见多怪了吧！”

“你吃过？”

“我当然吃过。在沈阳吃的。”

“我姥家是沈阳的，你告诉我哪家店吧！在哪个位置？今天是周五，我正好下午和我妈回去时就过去尝尝。”

“这个，你就很难了。我不是在饭店吃的。我是在我一个家哥家吃的，我家哥家嫂他们在家做的。”

“那一个馅饼能有啥特别呀？海城馅饼有名不？好吃不假，但是太腻。还蒙古馅饼？”

这是我和同桌的同事边吃边唠的内容。对于我这样一个要做春饼把土豆丝、绿豆芽、肉丝什么都准备好了就是不会做春饼实际操作还要找楼上我这个同事的妈来指导的人来说，不相信我的说法我一点脾气都没有，这同事的妈是六十年代来盘锦下乡的知青，自己会做面活，她闺女我这同事也是能干会做能吃的“碴儿”。

我得怎么说她才能相信我的说法呢？算了，不跟她掰扯了，我还是想想两年前的冬天，沈阳，周末，家哥家的馅饼吧！

当家在沈阳的锡强哥嫂和先生带着我在铁洪家哥家齐聚的时候，还没到午饭的时间，我已经看到家哥家嫂为我们午餐亲手做的醬牛肉，亲手熬的皮冻，挑了两只鸡后先练习了一只，直到技术成熟了，才在电饭锅里把用各种调料煨好的鸡熏出来，至于那大清早去精挑细选的海飞蟹和新鲜的鱼都是拿回家来一点一点地收拾亲手做岀来，我的感动不是一星半点，这费事费劲儿里体现的精致自不必说，主要是这蒸蒸煮煮里的辛苦和真诚的情感。上一次在锡强哥嫂家吃饭时我就感慨，过去家家住的小而憋屈，手里又没钱，但是一样挡不住大家在家里聚，在家里窄窄巴巴的地方亲自上手做一些稀疏平常的饭菜，比平时舍得多加一点儿荤腥，或者简单地多加一道两道青菜而已，但，欢喜，不打折！现在，房子住的越发宽敞明亮了，手里的钱早已经不会让自己在多花三块五块再多选一个两个菜而踌踌不安算来算去，何况现在的买菜不光有农贸市场的丰富多样还有居家附近若干超市更精致的米面油菜的不一而足的超便捷的送上门的服务，但，在家里的厨房里，细心的，慢悠悠的，亲手给你做一餐饭请人来家里相聚的，又有几人呢？在今天这样一个脚步匆匆、人心复杂的社会里，家居的聚餐，在人们遥想从前的感慨声里是赴一场更高规格更为奢侈的午宴！让人心生感动的，哪是什么菜品的不可替代？哪是什么美酒的醇香？哪是什么一段时光被共同在一个居所的共同度过？那，是一种情怀！一种被人从心里往外地在那个共同的时间里那个共同的空间里被周全呵护了的情感，在彼此心田间弥漫。

当我们起初在厨房里看到的馅饼的馅料被调好的时候，我一点儿都不怀疑它的美味儿。因为我听说之前在沈空工作了多年的铁洪哥嫂身为军人之家有吃食堂的诸多便利但更喜欢在家下厨做饭，那一定是不光彼此有爱心，还要有慢工出细活的手艺！当被告知那一盆儿活得稀稀的拿不成个的稀面是要做馅饼的皮儿时，我真的不敢相信怎么包馅儿？……

馅饼做为主食上来的时候，我拿起一张香气四溢的馅饼，它给我的感觉依然是那个拿不起个的软来，用手托着吃，那皮儿薄啊，里边的馅儿，给人感觉是吹弹要破出来，好吃！真好吃！这是我长这么大岁数第一次吃到这么薄皮而又软糯的馅饼，软到你不能用一只手，只能两只手一起托着才能吃到嘴里，那，怎样包起来的呢？之前又是怎样能擀成皮儿的呢？手艺！绝对是手艺！

临离开家哥家的时候，家嫂细心地为锡强哥嫂、为我家用方便餐盒带了中午这让我们称之为手艺的蒙古馅饼回家吃。温暖的情愫，在我的心里升腾起来……

后来，我在“百度”上搜索了一下“蒙古馅饼”的有关介绍，那上面介绍蒙古馅饼已经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了，是蒙古族蒙郭勒津部落定居辽宁阜新地区后创制的，用干烙水煎的办法做的。是蒙古族人家招待贵客的主要食品，汉族人家从前爱说“好吃不如饺子”，蒙古族人家也有句常说的话“好吃不如馅饼”，我没确认同姓的家哥家嫂是不是蒙古族人，但，我知道，他们老家是阜新的。他们实在不仅仅是向我们展示他们家的手艺，实实在在的，我们是享受了贵宾的礼遇。我后来也去过我的一个退休的同事张姐姐家，她们家是地地道道的阜新人，不过，他们家不会做蒙古馅饼，她说他们也爱吃，都是在饭店里吃的，味道大同小异，软，是真的软。我，笑了，那怎么能和我家哥家嫂家的蒙古馅饼比呢！

午夜梦回的时候，我经常有一丝丝一缕缕的恐惧，而且这种心思随着年龄的渐长不降反升，人生，只有这一辈子可活，其中还有多少坎坷，多少无奈，多少牵挂，多少酸甜苦辣，多少人说好要做一辈子的好朋支，走着走着就成了遥远的心理上熟悉的陌生人；多少人嘴上说着血浓于水，走着走着就分不清什么是血什么是水啦；说着说着无论如何也要过好这一辈子，走着走着没把日子过得温暖实在，没把曰子过得像远方和诗一样唯美，反而一地鸡毛遍体鳞伤？一想到这里，家哥家嫂家那温馨的午餐，那软软的我只能用手托着吃的馅饼就会浮现在我的眼前，那烟火气里是家的方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