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飘来紫色的云

文/山中岁月

我上班途经的街道两旁，新栽上了一溜的蓝花楹。它们都是从两广、海南“移民”过来的亚热带树种。春天，一丛丛蓝幽幽的花朵挂满枝头，远看就像一团团蓝色的雾，恍惚置身异域。即使已进入隆冬季节，它们依然郁郁葱葱、树影婆娑，煞是爱人。

城里人已没有耐心，看着一棵树从幼苗变成参天大树。城市绿化不可能从树苗开始培育，必须“移民”，这是必须接受的现实。新修的街道，就得同时长出高大的乔木。于是，这批蓝花楹就从千里之外“客居”本城。

其实，树木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是地球的主人。我们的祖先即使褪去了身上的毛，走出丛林的以后，仍然受到树木的庇护。挡风避雨、采食取暖、凿船搭棚都离不开它们。

所谓“一年成邑，三年成都”，早期人类的聚居地，都选择有水有树的地方，城市就是在这样的基础上出现的。树木作为“原著民”，一直受到人类的敬畏。至今，很多地方都保留了敬“树神”的习俗。如果哪里发现了千年楠木、茶树、白果树等，人们会自发地用转栏圈起来，给它挂红、烧香，作为“树神”来膜拜。

城市的大饼越摊越大，难免与一些古树名木迎头相撞。许多城市管理者采取了绕道而行的方式，路动树不动，这是城市文明很温情的一面。只要看到哪个城市的街道中间赫然站着几棵老树，我对这个城市的好感会凭添三分。

可是，不是所有的树都有这样的待遇。随着城市规模的恶性扩张，大型挖掘和运输设备的出现，无论多大的树，都可能被迫“远走”他乡。开启了树木南北大挪移时代，我们对自然的粗暴程度可窥一斑。至此，树木彻底输给了人类，丧失了主人身份，成为人类任意调配的资源，沦为自由流动商品，也使“树挪死、人挪活”的谚语变成了局部真理。

这两排远道而来的蓝花楹，除了刚栽时每棵树被钉了三根支撑棍以外，基本上受到了善待。每株树都有一米见方的树窝，依现在城市地价来算，不是金窝也是银窝了。回填的营养土足够支撑它们的根系在今后的岁月里拓展生存空间。对十多公分米径的树来说，是相当阔绰了。管理者还专门给树窝安上了特制的格栅，既可透气浸水，又能防止泥土外溢，整齐划一，很是得体。

江之源摄

然而，工人们为了使格栅安放得平整，对蓝花楹高出地面的树根进行了“削足”手术,上演了现实版的“削足适履”。实际上，切割塑料栅格板应该比给树削“足”更容易操作一些，但他们依然采取了简单粗暴的操作，这是颇为遗憾的事。

每次路过，看见蓝花楹被削过得“足”白生生地裸露着，内心就有隐隐的痛感 。

但愿这些备受伤痛的“移民”，尽快痊愈，去迎接即将来临的明媚春光！我们期盼着蓝花楹以主人的形象出现，开出如云似雾幻的蓝色梦幻之花。

注：除署名外，图片来源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