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是不是又去凫水了？

小时候，雨水特多，到处沟满壕平，生态比现在好，但隐患很多，事故易发。所以，学校反复强调，夏秋须到校午休，不得私自下湾凫水[ fú shuǐ ]扎猛子、不准到沟塘游泳潜水，特别是男同学！哦，我们山东那儿管游泳叫凫水。

但水中的诱惑太多、太大了。再说，探险、贪玩是孩子们的天性，你又怎么禁得了呢？水里，可以狗刨，用腿脚打水，澎澎澎；可以扎猛子，看谁憋气时间长；可以摸鱼捞虾摸蛤蜊摸田螺，摸到后，嗖～啪～ 甩给岸边戏水的小女孩；还可以打水仗，互相撩水，看谁先败阵；也可以摸起淤泥，涂自己一身，或冷不防撇小伙伴一脸……

水草茂盛的地方较危险，但有好吃的！三棱草的球型根，可甜了；芦苇的根，则是面嘟嘟的；而最好吃的，则是蒲棒了。采到较嫩的蒲棒后，把顶端的外皮一扒，露出嫩黄的细小颗粒，用手一捋，塞到嘴里，甜蜜蜜、绵柔柔、细腻无比，回味悠长啊，啧啧！

蒲棒的下端，不可食，但晒干了，可点燃用来熏蚊子，也可以作枕头填充物，有助于睡眠。不信你查查看。

尽兴后上岸。皮肤一会儿就让烈日晒干了。湾里的水很怪，你用指甲往皮肤上一划，就会出现一道明显的白印子。这道理，老师们懂，孩子们嘛，被整了几次，也懂了。所以，游完泳后，要用井水冲一冲，再去学校午休。井水冲过后没有白印子。

大人们的心眼子，当然比孩子们的多。明知道孩子去游泳了，但划不出白印子，就问：

来这么晚，没去凫水？

没！（底气很足）

那怎么来这么晚？

家里吃饭晚了。

吃的什么好饭这么晚？

来了个亲戚。

扎了几个猛子？

就一个。

就一个吗？好好想想。

两个。

到底几个？

……三个。

那你说没去凫水？滚粗去，罚站！

其实，老师会安排时间领着我们下湾的。热得受不了了，老师会领我们到湾边，让男生在南岸等着，活动开手脚，但不准下水。她呢，则领着女生去北岸，到了后，按约定扬手挥挥手绢。男孩子们看到信号，啼哩扑通地就下水了。游泳姿势？没人教，自然会，基本都是狗刨。

当时，男生也好，女生也好，下水前都脱得光溜溜的，一丝不挂，但没有一个男生往女生那边瞧。我记得我也没瞧。你说怪不怪？

小孩子玩水，隐患很大。所以，家长会拧着耳朵，千叮咛万嘱咐；学校也再三强调安全问题，尤其是要求学生会干部，以身作则，不得私自下湾凫水。

说起学生会这东西，我记得我上小学时就有，名称不同罢了，印象中叫大队来着。小学1～5年级，我都当班长，呃当时叫排长，管五六十号人呢！当时，管一个年级的，叫中队长；管全校的，则是大队长。

记得当时也戴臂章，但上面直接写着“中队长”等职务；今天呢，都印着一道杠、两道杠……乃至于“五道杠”。不知道有没有六道杠抑或七道杠？

不过不象今天，当时的这些同学自己并没觉得自己咋样，其他同学也没把他们当盘菜。这些同学，就是老师的帮手而已嘛，例如，排长就是负责整队、喊个立正稍息，上课下课喊喊起立坐下，收发作业，安排打扫卫生、值日，帮老师传个话，等等。

有一次，语文课上，老师让我帮他送作业本到办公室。回到教室门口，我站好，准备喊“报告”……我举起手来敬了个礼，谁知当时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我竟高喊一声：“立正！”

平时就很幽默的语文老师一愣，旋即答到：“稍息。”

可有的老师就没这么幽默了。大热天儿的，让同学们操场上跑步。跑了几圈后，问：“热不热、累不累？”

“不热、不累！”

“好！就是嘛，”老师说，“累不累，想想……；苦不苦，想想……”这老师，吧啦吧啦，没完没了。

“老师，我热……”队伍中传来怯怯的一声。“啊哦？是你喊热？那我就让你大热热！其他同学，树荫下休息，那谁，接着跑！”

孩子中暑了。校长当着找上门来的家长的面，狠狠地熊了那老师一顿，这事也就了了。纳了闷了就，老师们为什么不让孩子实话实说，非要逼孩子说谎呢？

那时，最羡慕批斗会、毕业典礼……还有，呃，清明节扫墓时发言的那些个同学了，多露脸啊。学校的土乐队也好听，哒哒哒哒哒～，的哒哒哒哒哒，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记得扫墓时，老师一直板着个脸，严肃地一再强调，红领巾是红旗的一角，是……染红的，是……换来的，我们一定要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对此，我们一直都深信不疑。

那时，罚站，常有的事；挨批评，批呗；完不成作业，完不成喽；迟到了，红红脸、低低头，说声我错了，下次嘛，还照样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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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生病或受伤了，是件令人羡慕的事，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不用上学了，还可以吃到好吃的，还可以去卫生所夹体温计、服“小儿安”、抹紫药水（二百二）、喝“十滴水”、吃宝塔糖（打虫子）、听卫生所墙上那老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

那时，最盼放学、放假了，终于可以放肆地玩耍了；最烦开学了，因为假期作业还没做完；最怕被叫到办公室、老师找家长了，又要挨熊了；最恨到老师、家长那儿打小报告的了；最恼别人说自己和哪个哪个女生好了……

你说，童年的那些日子，还能回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