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香如故

只有香如故

—陆游卜算子咏梅赏析解读（1）

黄丰收

南宋陆游的《卜算子·咏梅》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这首《卜算子》以“咏梅”为题，咏物寓志，表达了自己孤高雅洁的志趣。古代文人经常以物自喻，以物喻人，甚至以女人角度写自己，都是同类写作手法。濂溪先生（周敦颐）以莲花自喻一样，作者亦是以梅花自喻。陆游曾经称赞梅花“雪虐风饕愈凛然，花中气节最高坚”（《落梅》）。

起笔直接描写梅花生长环境，但是，横空出世，截取横截面，梅花盛开的景象。中国文化最重要的是简洁，要简洁就必然有省略。我们就必须还原他的整体原生态，才能体会出它的心声，言外之意。能理解明白作者的心声，才是知音，才能共鸣。

梅花，本来就是独自标榜，孤芳清高，不混迹世俗，不会滥竽充数，凭自己的实力，展现自己的精神。驿外断桥边。驿外，断桥，而且是边。本来是梅花生长的最美好的自由环境，自由生长，有蓬勃的生命力，但是偏僻之地，无人看到，无人赏识。但梅花并不想着孤芳自赏，还是想要争取给世界贡献自己的美丽！

有所企求，就会有所伤害。虽然是三个地点状语，说明生长环境的，已经内含着无限的凄凉！

寂寞开无主。梅花本身有无限的生命力，凌寒怒放。但是，无主，也已经暗暗透漏，非常期望着有主人欣赏自己，任用自己！自己不是为着自己的心灵而生存的，人就是社会的人。这就是中国儒家的思想主张，不士无义，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横渠四句。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所以才会有寂寞的感觉，这寂寞，是怀才不遇，是英雄无用武之地，是生命价值不能体现！

自身有才能，自我感觉良好，有所企求，不能实现，就会心生怨言，就会愤愤不平，就会仰天长叹，生不逢时！甚至没有去想一想，自己的才能别人需要不需要。只知道埋怨生不逢时，没有伯乐赏识自己！

李白，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一但得到召唤，得意忘形。但得东山谢安石，为君谈笑静胡沙！玄宗也有自己的认识理解，你是不是仅仅是文人的吹牛，有没有真本领，几十万军队，国家能随便让你试一试吗？如果你有《美芹十论》，你有可行性报告，还可以聊做信用。

梅花，也就是像陆游这样有才能之士，眼睛的方向是在社会中体现自己的价值，有所作为！不可能自我满足，隐于世外！当然，陆游有“楼船夜雪瓜洲度，铁马秋风大散关”经历和壮志。

这种愁苦仿佛无人能承受，至此感情渲染已达高潮，然而尽管环境是如此冷峻，它还是“开”了。它，“万树寒无色，南枝独有花”（道源）；它，“万花敢向雪中出，一树独先天下春”（杨维桢）。

第一句话，明着写梅花生长环境，暗中隐喻着自己的心理思想。生长的环境十分苍凉，心态也十分的明确。

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这又很明确是社会环境的凄凉。黄昏，天之黄昏，就是人到晚年。怀才不遇，一生无望。这该是多么大多么长久的郁闷，这样美丽的才华，没有一次闪光的时候，不说闪耀长空，昙花一现的机会也没有，何等愤懑！所以，愁，不言而喻。不是为自己而愁，为国家而愁，为才能得不到任用而愁。问君能有许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本来这样，久而久之，也会习以为常，却又，更著风和雨。风雨不会让自己这样美丽着，不会让美好的事物生存着！风吹雨打，欺凌媾陷，交相摧残。这就演变成为外界对美好事物的不容，这就表现出世界的黑暗不公，嫉贤妒能，排挤打压。

我们也才能更清楚的认识，方向集中在一个点上。一切不是自己的问题原因，而是黑暗势力的不相容！

美好的事物不能主宰世界，更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世界的黑暗不公是正常的现象。

上半阙，写出梅花生长的环境的凄凉残酷。本身原因是其次的，社会原因是最重要的！

周颐说：“词有淡远取神，只描取景物，而神致自在言外，此为高手。”（《蕙风词话》）就是说，作者描写这么多“景物”，是为了获得梅花的“神致”；“深于言情者，正在善于写景”（田同之《西圃词说》）。上阕四句可说是“情景双绘”。让读者从一系列景物中感受到作者的特定环境下的心绪──愁。也让读者逐渐踏入作者的心境。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承受着这样的环境打压，承受着命运的苦寒，自己的心意也在改变，不想着和百花一样，享受着春天的春回大地，和风细雨，阳光普照，暖风轻拂。生命是父母给的，自己只能是凌寒开放，只能是百花未开之时，暗香浮动。这也许是自己百般的避让，让步，毫无办法，不可改变，听之任之，群芳嫉妒。自己已经认可了命运的安排，放弃了自己的美丽，放弃了自己的价值！个人改变不了现实，也改变不了社会，更不可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只能闭上眼睛，让梦想成为过眼云烟，让梦想在心中泯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