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花小故事：又是一年烟雨时（上）

茶花夕拾

01

又是一年细雨随风，屋檐下的石头起了浅浅的小坑，才起的新叶在风中招手。

此时的桃源村在烟雨中静得像画一样，在村外不远的山上有片林子，半人高的树上开满了花朵，洁白又干净。张子谦努力地睁开了眼睛，看着这洁白的花，喉咙突然一阵难受，一口血喷了出来，正好把这一片染红。

烟雨如丝，来之又去。雨一会儿就停了下来，一个身影来到了山上，一边唱着调子，一边用手摸着雨露。

刚刚昏倒的张子谦一下子惊醒了，用力抽出了腰上的剑，挣扎着查看四周，追兵来了吗？他不禁在想，此刻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终于要结束了吗？

“呀~ 你是谁？”

顺着声音看去，是一个麻衣素面的女子，头上别了一朵小花，身体还在发抖，明显是被张子谦给吓到了。

“此处是何处？你又是何人？”

张子谦看了四周并无追兵的痕迹，轻声问道。

“此处是昌江县桃源村，我叫刘小花，你又是什么人，怎么如此打扮？”

此刻的张子谦已经是强弩之末，身上的衣服混着泥土和自己的血，看上去应该是吓人的吧，张子谦心想，这女子也是胆大心细，并未上自己跟前来。昌江吗？没想到已经到了这里，看来追兵已经摆脱了。

张子谦把剑收了回去，一只手撑着剑站了起来：“在下张子谦，至于我为何如此打扮，被人追杀而已。”

“先生可是唐军？”

刘小花身旁来了一老汉，衣着朴素，披着蓑衣，身上还有雨水滴落，看来是刚刚雨未停之时就在附近的农夫。

张子谦心中一禀，本想再拱手，却是无力抬起：“正是，您又是如何得知？”

那老汉没有说话，拉着身旁的女子到了一边，交代了几句话，然后向前一步：“我能救你。”

张子谦看了一眼老人，又看了看自己目前的状况，马早就已不知踪迹，自己受了些伤：“你如何救得？追杀我的人可不少。”

“哈哈哈”老汉笑了笑：“都是汉家儿郎，河山大好，岂能让蛮子夺去。你等下跟着小花走，我家就在那边的山坳里，不管后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开门。”

张子谦心里有了几分信任，自己已然是这样，又何惧其他呢：“多谢恩人相助。”

刘小花一会儿便又回到此处，背了很多干草递给老汉，便过去扶着张子谦准备下山。

02

山不高，下来也只需一刻钟的时间，张子谦回头看了看，老汉正在把干草铺在地上。

“你等下，我去帮帮老爹。”说着刘小花又几步跑上了山。

张子谦终于缓了过来，方才吐了两口血，气已平顺许多，摸了摸身上，应该是从马上摔下来，受了些内伤。自己居然到了昌江县内，想来也不会有多少追兵在身后。

不一会儿的功夫，刘小花下山，手里捧了些花，上面都沾了他的血。“阿爹说了，这些不能要了，必须得摘掉。”说着眼泪就要掉了下来。

张子谦看着有点不知所措，心想这花难道很名贵？怎么少了一些就如此难过。但此刻明显不是问问题的时候，只能安慰了两句，二人缓慢地走向山坳那边。

下过雨的山路可不好走，若不是有刘小花搀扶，张子谦可能走不到这里。到了屋门前，青瓦石板，柴门虚掩，这是盛唐时的景象，如今恐怕也只有这种地方可以见到了吧。

二人推开门，进了小院，他满脑子想的，还是北方的事情。

几年前还不是此刻光景，那时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可谁曾想国家内部发生了如此的动荡，外戚干政，奸臣当道。曾经圣明的君主，到了晚年竟如此昏庸，叛乱、战争一时间就打了起来。

张子谦身为折冲府下一文官，本可不用上阵杀敌，但双方兵力悬殊，百姓都拿着菜刀农具上了战场，他又怎么能缩在后方呢？

开元十年，当今圣上在边地设十个兵镇，由九个节度使和一个经略使管理。此等每以数州为一镇的节度使，不仅管理军事，还拥有行政、财政、人民户口和土地的大权，太平盛世当然无碍，可一旦发生叛乱，后果不堪设想。

张子谦曾上奏过朝廷，可是奏疏就像石沉大海，一点声响都没有。

时间一点点流走，张子谦也觉得是自己多想了，这些年承平日久，并无大事发生。可平静下隐藏着多少看不见的阴暗，始终无人知晓。

到了开元晚期，皇帝不务国事，任用杨家外戚，奸臣当道。杜绝言路，排斥忠良。杨国忠因杨贵妃得到宠幸，而继李林甫出任宰相，只知搜刮民财，以致群小当道，国事日非，朝政腐败，让安禄山有机可乘，发动了叛变。

叛军一日而起，瞬间北方大地上战火连绵，张子谦所在的折冲府军，义无反顾地加入了与叛军的战斗，由于制度原因，叛军兵力远胜于己方，战败后他被人掩护一路撤退，到现在也就剩自己一个人，其他人不知现在如何。

刘小花打了了一盆水进来：“你先檫一擦，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等下，此时还是不要烧火做饭了，不安全。”张子谦叫住了刘小花：“随便吃点就可以了，我不饿的。”

“好的，那你等一下。”

03

山上，刘老汉已经收拾得差不多，地上的血迹被草遮住，他想了想，干草还是不够，显得有点突兀，又来回几趟，将这片山上的小树下都铺上干草。

地上的马蹄印依稀可见，几个人一路追过来，因天气的缘故，很多痕迹都被冲掉了，原本的大队人马，分散成几人小队四处搜寻。

刘老汉，正忙碌着，三人到了跟前，牵着马一字排开，腰上别着横刀，背上还背了弩，全副武装，杀气凛然。

一个大胡子开口问道：“是否见过穿着军装骑马的人？”

刘老汉心里一惊，来得这么快？手上抱着的干草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军爷说的是一个受伤的人吗？嗯，老汉见过，不过都过去几个时辰了。”

大胡子一把拉过刘老汉：“那你可知道他去了哪个方向？”

刘老汉用手指了指：“那边的山坳里。”

大胡子想了一下：“那边你可熟悉？”

“老汉从小在这里长大，当然熟悉。”

“带路。”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