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嫦娥没有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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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绘+文字：Romi妈妈

又是一年月圆时，中秋佳节之际，当我们抬头仰望天空时，嫦娥是不是也在俯瞰我们？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如果世界上有后悔药，嫦娥一定是最想干一整瓶的那个女人，毕竟距离她上一次吃药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了，那一次，就那么一刹那的冲动，换来了几千年的孤单寂寞冷。

“图什么呀！”她每天对着瑶台镜中那张不老的容颜后悔着，“青春永驻，又能给谁看呢？”

她忍不住想：如果，如果当年她没有偷那颗灵药，或者不那么贪心，把药掰成两半，一人吃一半，那么现在一定还和后羿过着幸福的生活吧？就像童话里的王子和公主一样。

没有奔月的嫦娥的一天

早上六点，窗外的公鸡突然放声高歌！把嫦娥吓得从梦中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她一身冷汗，梦见了自己一个人偷吃了灵药，身轻如燕，身不由己，飞啊飞，一直飞到了月亮上！月亮上啥也没有，只有一栋空荡荡的大别墅，挂着个匾额写着“广寒宫”。别墅外面只有一颗桂花树，和一只傻不愣登只会捣药的兔子，她这一住就是几千年，无聊得只想挠墙。

还好鸡叫声把她从这个无聊的噩梦中唤醒了！她头一次这么感谢家里这只大芦花公鸡。

身边的后羿蠕动了一下，又没动静了。

嫦娥推了推他：“快起来！我和你说，我做了个梦！吓死人了，还好天亮了鸡叫了。”

后羿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说：“你不是总骂这公鸡吗？说叫得太早。还骂太阳，说当年我留了它一命，结果这家伙也不服管，每天一大早就爬起来害得你睡不成懒觉。还骂我，说我手速太快，还没闹明白哪个太阳听话就刷刷把它们都弄了，早知道就应该留个听话的太阳。”

嫦娥脸一红，这还真是她每天早上必念叨的话。她一把把被子掀开：“别睡了！回头送孩子又迟到！你好意思我都不好意思了！你叫孩子起床！我去做早饭去！”

后羿扯过被子：“不行，我忘了和你说了，今天我不能送，今天尧老板给我安排出差，得去洞庭那边解决巴蛇那厮，这事拖了好久了，拖不下去了，我得去一趟。”

嫦娥气不打一处来：“你不早说！这会儿才说！我忙得过来吗我！我又要带老二，还得送老大！你成天出差！上周是去中原杀猰貐，上上周是桑林逮封豚，上个月是北方杀九婴，家里的事你帮得上一点忙吗？都是我里里外外操心！”

后羿不耐烦地说：“好像我想出差似的，那这不是工作吗？我能怎么办？尧老板发话了，我能不听？不都是为了养家糊口吗？我不累啊？说得就你辛苦似的。”

嫦娥刚想反驳他，一看外面日头，真来不及了，再不叫孩子做早饭，今天又得迟到。她咽下一肚子的气，转头冲进了厨房，顺路还把大儿子的被子掀了：“起床！太阳晒屁股了！回头再迟到，老师又罚你值日！”

结果老大刺溜抱着被子又睡了，倒是一边的老二醒了，扯着嗓子哇哇一顿哭。

嫦娥一个头两个大，无奈只得抱着老二去做饭。还好，老二这一哭，老大也睡不了了，揉着眼睛穿着裤衩就跑到厨房里来了：“妈妈，我早上想吃火腿蛋。”

嫦娥正在煮面呢，听到火腿就一肚子气：“火腿什么火腿！你爸上次杀的封豚，我说留条腿给自家腌火腿吧，他倒好，转头全充公了！我就不明白了，这猪是他杀的，九死一生满身是血地回来了，这么大功劳，奖金也得值一条后腿吧？得，最后咱家啥也没落着，别说奖金了，工资都没给涨。”

老大嘟囔着走了出去：“烦死了，不吃就不吃呗，成天就是抱怨……”

匆匆吃过早饭，后羿把筷子一扔，抹了把嘴说：“走了！要不赶不上羲和的班车了，那老婆娘就恨我把她几个儿子射下去了，成天琢磨着揪我的错处，到咱家这站发车总是早五分钟，恨不得我天天迟到回头又让尧老板扣我工资。”

嫦娥一边收拾碗，一边催促老大快点换衣服去学校，一边冲着后羿的背影喊：“谁让你成天得罪人！射日那事我就劝过你，那么多能征善战的不用，就让你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上，想不明白为什么吗？人家是富二代！人家爹妈是谁啊？天帝天后！要不然这功劳为啥别人不去争，就你这傻大个去争！得了吧，这下把帝俊羲和两口子得罪了，你下次动动脑子行不行啊？”

回应她的是一声“梆”地关门声。

嫦娥气得胸口疼，这一早上，她的火气蹭蹭的下不去，感觉更年期都要提前了。没了发泄对象，她转头吼道：“换好衣服没？迟到啦！”

又是如往常一样鸡飞狗跳的一天开始了……

嫦娥送完老大上学回家，感觉这一天刚开始，可是自己的精力已经被抽空，只想回床上再补一觉。但是老二的早教班马上要开始了，她马不停蹄地又送老二。

早教班里全是妈妈奶奶姥姥带着孩子，团团围坐一圈，看似一片祥和。但是这祥和维系不了多久，过一会儿就有孩子你抢我的玩具，我扯你的衣服，几个奶娃娃各自扑回大人怀里哭得鼻涕眼泪一把一把的。

大人之间虚伪地笑着说：“没事没事，小孩子嘛，懂什么。”转头悄悄把孩子拉到角落里低声训斥：“他打你，你不会打回去吗？怂！”

嫦娥没有这个烦恼，她家孩子遗传了后羿，天生神力，干啥啥不行，打架第一名，基本上别的孩子都躲她家娃远远的。

她脑海里愁的是另一件事：孩子的早教班只剩十节课了，老师天天催她续课，这课好几百贝币一节，续？还是不续？这是个问题。续吧，老二这资质，和后羿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双商巨低，上了半年课了，也没觉得有啥进步。不续吧，回头要更差呢？为了点钱，耽误孩子成长，不值得。再说了，送孩子上早教，至少她还能出来透透气，要不成天呆在家里，都快憋疯了。

这么一想，她就下定了决心：续！

一下课，她就把老二先扔给了老师，自己去找了课程顾问续费。对方一见送钱的来了，哗一下脸上笑得像开了花似的：“神仙姐姐您可算是来了！越来越美了！您这身材，谁见了不说是十几岁少女！哪看得出来都有两个孩子了！”

嫦娥明知她的笑是对着钱，不是对自己，但是依旧喜笑颜开，谁不爱听好话呢？特别是日渐不那么自信的中年老母亲。

贝币哗啦啦的声音就像是砸在嫦娥的心上，每一下都那么肉痛，但是她告诉自己：“都是为了孩子！”

完事正要离开，她突然发现课程顾问的发钗，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她看上好几个月了，都没舍得买。自从当了妈，什么流行的衣服啊包包啊首饰啊，只要一看价格，都不由自主地换算成了：几桶奶粉，几包尿布，几节早教课，几节辅导班……这么一算，她好几年没怎么往自己身上砸钱了。

她忍不住说：“你这发钗不错呀！”对方神色一变，低调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说：“是嘛？男朋友送的。”

男朋友送的……呵呵，还是年轻好呀。后羿当年追自己时，也没少花钱花功夫，好歹自己也算是上古第一美人了，哪怕是刚结婚那段时间，两人也是甜甜蜜蜜了好几年呢，自己为了他，都放弃了成上天的机会，那会儿，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呀~~~ 不过自从有了孩子，两个人好久都没有好好说过话了，连出来约个会，吃个饭，看个电影，都没有机会，更别说送礼物了。原来啥节日都要精心给对方准备礼物，还会藏在家里各种奇怪的地方，让对方不经意地发现，给对方好大一个惊喜。现在……呵呵呵，过个节连红包都不会打一个，今年要不是嫦娥提醒了一下，后羿都快把她生日忘记了，不过就算记起来了有啥用，除了一句生日快乐，啥也没有了。

嫦娥怅然若失地带着老二回家了。草草地做了一顿简单的午饭，喂老二吃完，自己随便填了两口，就哄老二睡觉了。

老二还在不安份地翻来滚去，她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又回到了昨晚那个梦中，回到了那个空荡荡的广寒宫里。这房间看上去真大呀！昨晚光顾着慌张去了，都没仔细打量这地儿：月白色的墙面，荧白的大理石瓷砖泛着贝母的光泽，家具都是银色的，看上去虽然清冷，但是无比奢华又有品味！淡蓝色的窗纱，深蓝色天鹅绒的窗帘，拉开窗帘，点点星光透过月桂树的枝桠撒满了房间，一阵馨人心脾的芬芳萦绕在她鼻尖，是盛开的月桂的味道，是她最喜欢的香水味。

她忍不住在宽敞的房间里转了个圈！裙摆散开来，像一朵盛开的莲花。她一摸，才发现自己身上是一条轻盈柔软的丝制长裙，在星光下，泛着柔美的光泽。她吃了一惊，快步跑到房间那头的巨大的穿衣镜前，发现镜中的自己，身着华美的长裙，头上妆点的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发饰，晶莹剔透，衬得她的头发更加乌黑亮泽了。哎，前几天发现的白发不见了！她凑近了看，眼角那几条难以察觉的细纹也没有了！整张脸既白且透，简直就像是冰雪琉璃人儿一样！比她年轻时更美！

她难以置信地看了又看，看了又看，心中的快乐一直往上蔓延，蔓延到了嘴角，又蔓延到了眼睛……这时，窗外又传来了“duang, duang, duang”的捣药声……她笑着说：“这兔子真是……”

突然，她意识到，这声音就在身边，不是兔子，是？她一下子睁开了眼睛，一张大大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把她瞬间吓清醒了！“duang, duang, duang”的声音还没停下来。她定定神一看：原来是老二掉了个个儿，头冲着床尾，脚冲着床头，正在一下一下踹着床头的木板发出的声音。

……“哎哟你脚疼不疼呀，别踹啦！回头床又让你踹个洞出来！这力气这么大，真费家具！”嫦娥一把抱过老二，给他揉了揉小脚丫。她在心里叹了口气，现实还是现实，不过梦里那个广寒宫，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

“呀！几点了！该接老大了！哎睡过头了！！！”一顿兵荒马乱，她狼狈不堪地胡噜了一把头发，扛着老二就冲了出去！

等到了学校，发现学校门口都没什么人了，只剩她家老大和另两一对龙凤胎还在等家长来接。

“妈！你咋才来呀！我都等好久了！”老大生气地抱怨着。“对不起对不起，妈妈来晚了。走咱们回家。别生气了，要不，给你买冰激凌赔罪好不？”她一叠声地道歉。

正要离开，又冲过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家长，对着那对龙凤胎说：“对不起对不起，爸爸又来晚了。”

嫦娥一看：哟，是熟人！是后羿原来单位的牛郎，这哥们有点惨，事业发展一般，一凤凰男还娶了个孔雀女，丈母娘势利不说吧还特强势，看他没啥出息，就把他老婆织女接回天上娘家去了，逼着两口子离婚。这不牛郎又得上班又得弄俩孩子，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的。

嫦娥和他打了个招呼，忍不住八卦了一下：“织女还在娘家呢？”

牛郎无奈地说：“是啊，过几天七夕了，我再去接一次试试吧。可快点回来吧，我这又当爹又当妈的，我哪弄得过来呀！”说完匆忙左手一个右手一个，拉着两个孩子匆匆地走了。

嫦娥看着他们三人的背影，暗暗同情牛郎一把，隐隐地，发现竟有些羡慕夫妻两地分居的织女！？住在娘家，不用管孩子，这生活得多惬意啊。

“妈，快走吧！不是说给我买冰淇淋呢吗？”老大不耐烦地拉了拉嫦娥的衣角。“好好好，走吧。”她觉得自己真的想多了，不是人人都能有那好运气的。

到了家，老大写作业，老二自己瞎爬着玩，嫦娥开始做今天的第三顿饭。“要是不用吃饭就好了……”她内心深处有点绝望，一天三顿，摘洗煮炒，还得换着花样做，每天就为了这三顿饭活着，还不能不吃，大人饿几顿没事，孩子得吃啊。

好不容易做好饭，结果老大老二打起来了。老大揪着老二一边揍一边骂：“让你乱划我作业！还划不？你再淘气我揍死你信不信！”老二虽然年纪小，但是力气不小，一边哭嚎一边踢老大。两个人打得不可开交。

把嫦娥气得！！！这一天天的就没点好事！成天不消停！她冲过去把两只撕开，抱住老二按着拳打脚踢，冲着老大就骂：“你轻点行不行！回头打伤了咋办？你送他去医院啊！”然后又掰着老二的手训他：“说了不准动你哥的东西！长不长记性！每次都挨打！你就活该！”

“吃饭吃饭！你俩都别吵了！我辛辛苦苦一天，你们能不能别找事！”在老大的控诉中和老二的哽咽中，一顿饭吃得格外“有滋有味”。

吃完饭，老二继续在地上乱爬着玩，谁也没空管他。嫦娥开始给老大检查作业。

“这错了，你能不能动动脑子啊？你看看人家题目写的是什么行吗？看清题再做好吗？”

“你这写的什么呀？你能不能好好写字？你这字能看吗？”

“你坐直点！你都快滑地上去了！你眼睛还要不要了！”

越吼老大越惫懒，嫦娥生出了深深的无力感……想不管，可是这作业还写不写？她突然想放任自流了，不是说儿孙自有儿孙命吗？后羿无父无母一个弃婴，现在不是也过得凑凑合合的。

可是让她眼睁睁地看着这错误百出的作业交上去，她真的干不出这事，太丢人！可这孩子不觉得丢人，他正抠着鼻孔无所事事地看着嫦娥，就像这作业不是他的一样。

嫦娥又想到了织女，人家就不用辅导作业…..要是生孩子不用辅导作业就好了，她也能当个慈母。为了亲子关系，要不送寄宿学校得了，再这样下去，她怕控制不住自己会打孩子的。但这孩子看上去也不像怕被打的样，没准最后受伤的是自己的手。

……连劝带吼地，终于，老大把作业给写完了。一抬头，都这么晚了！“快快快，洗澡刷牙睡觉去！明早又起不来了！”

再一看，老二不知道啥时候已经趴沙发角边睡着了。“哎呀这孩子还没洗澡呢！哎算了算了……一晚上不洗也没事吧。”

等再躺到床上时，嫦娥已经累得头发丝都不想动了。

“这一天，又过去了……”她筋疲力尽地想。也许晚上还能梦到那个广寒宫？那里没有作业、不用做饭、没有孩子的吵闹、没有和丈夫的争执……她真的很需要一个地方，让她安静地休息一下。

“如果当时，我吃了那一整颗灵药就好了……”她罪恶但是无法控制地想着，在心里狠狠地唾弃着自己。

梦中月桂树花开得正好，风很凉爽，夜色那么美。“Duang, duang, duang” ，何处月兔捣药声。

她阖上了双眼，沉沉地睡了。

相关注释

猰貐

形状像牛，人脸、马蹄、浑身披着红色长毛． 嗥叫起来像婴儿啼哭的十分可怕的怪物，在中原作乱，被后羿所杀。

封豚

是一只大野猪，住在桑林（今商丘夏邑县桑固乡），被后羿所杀。

九婴

九婴生于天地初分之时，高兴时就吐水，冲坏道路、田地。生气时就喷火，烧毁庄稼、房屋。后羿连发九箭杀死了九婴。

巴蛇

后羿在洞庭斩杀巴蛇，巴蛇死的地方以后就叫做巴陵。

帝俊和羲和

帝俊是上古天帝昊天大帝，帝俊和妻子羲和生了十个儿子，就是10个太阳，后来为祸人间，被后羿射下9个。

尧

中国上古时期部落联盟首领，传说中后羿是尧的射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