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到了，但挂在你家门口的菖蒲能吃么？

香蒲豆腐

文 · 魏水华

端午节了，家家户户的房门上都插上了菖蒲。据说这东西有驱蚊、提神的效果，虽然不少人都会觉得“然并卵”，但像贴春联一样，讨个彩头凑个热闹总没错。

但菖蒲真的只能挂着做装饰么？作为歪果仁眼里“连动物的头都吃”的中国人，小时候偷偷啃过门口挂的菖蒲的小朋友请自觉的出列。那么，这种能散发清香的东西，到底能不能做成美食？

答案是：不能。因为菖蒲里富含挥发性的芳香油，摄入过多能致幻，而且菖蒲是提炼龙脑的原材料，这可是著名的防虫药，有毒，和樟脑一个原理。正常人谁没事嗑几粒樟脑丸的？

虽然中医里也有拿菖蒲晒干泡茶的、切碎熬粥的，不过有毒的东西，如果没有河豚那种让人欲仙欲死的美味，还是小心为妙。

但是，有一种和菖蒲共生在浅水田里，外表也很近似的植物——香蒲，倒真的是难得的美味。每年端午，香蒲大量上市的季节，如果无缘吃一顿，那可叫大大的遗憾。

香蒲在山东、安徽、江苏一带广有出产，淮扬菜系里将它奉为与春笋并列的入馔妙物，济南人更是把它和茭白、脆藕一起列为“大明湖三白”。济南当地一位摄影师，就曾请我尝过香蒲的绝妙滋味。

摄影师姓金，业余还是一位古董自行车收藏家，玩得颇有些名堂，我坐了十小时的火车去采访他，没想到下车就被他拉到了一家餐馆里吃饭。我说：“先让我瞧瞧你的藏品。”他答：“不忙，远道而来，先吃饭。”

上来的第一道菜就是香蒲豆腐：豆腐用猪油细细煎到微黄，加济南泉水，大火滚出白汤，最后下新鲜的香蒲烧软，洒上葱花即可。

就是这碗简简单单的香蒲豆腐，让我吃得找不着北。蒲菜既有春笋的鲜脆，又有大葱的喷香，还有茭白的柔软，几乎是取了各色蔬菜之长，和豆腐、白汤水嫩嫩、咸丝丝、香喷喷相得益彰。最后的小葱则是妙笔生花，让满盘的初夏气息几乎要满溢出来。

酒过三巡，香蒲豆腐的盘子已经空了大半。老金看我吃得过瘾，又招呼熟络的掌柜，帮我加了一道蒲菜猪肉饺子。据说，这饺子馅儿非常难调，一般人自家做，香蒲性子奇特，饺子下锅就容易皮破馅散，只有少数几家饭店才掌握独特的法门，做出来的饺子果然皮韧馅香，比之一般的瓜菜肉馅饺子，更多了点松脆水灵，加点白胡椒，蘸着陈醋吃，实在是消夏的好东西。

老金说：“香蒲就是性子太温顺了，所以不管炒、煸、煮、汆，都是百搭。菖蒲比香蒲更油滑一点、更香浓一点，反倒落得个没人爱。”我想，这大概也是老金自己的为人之道，所以他才能玩摄影、玩收藏，在两个领域都有些小名气的道理。

后来，在衢州南孔庙的孔府家宴上，我也吃过一道奶汤香蒲，浙地不产香蒲，据说做这道菜是维持山东曲阜的传统，原材料从江北运来。我试了，可能是因为存储过久，香味散去，肉质变老，虽然加了虾仁、火腿，但依然不好吃。可见橘生淮南的道理，用在香蒲身上不错。

几年前央视热播的《舌尖》，曾经录制过淮安的香蒲炒蛋，将香蒲切碎打进蛋液，用鸡蛋的柔软来凸显蒲菜的脆爽。此味和香蒲豆腐有异曲同工之妙，想必陈晓卿老师也是香蒲的忠实拥趸，精准地拍出了香蒲最大的特点。忽然想起明朝人顾达的诗：“一箸脆思蒲菜嫩，满盘鲜忆鲤鱼香”，句子不甚好，不过字里行间的馋意，倒是溢于言表。

出品 | 食味艺文志（微信号：SWyiwenzhi）

作者 | 魏水华（微信号：qyqy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