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巴基斯坦的日日夜夜

那年秋季的某一天，我们飞香港、停曼谷，于当天夜里抵达卡拉奇，并入住希尔顿饭店。在我们对面有一家更高级饭店，前不久刚发生过恐怖爆炸事件。从法国来的一些核潜艇专家遭到袭击并有几人身亡。现在这些饭店门口戒备森严，无论什么人都必须无条件接受检查。我们饭店气氛也很紧张，里里外外都能看到持枪军人和警察，他们对中国人很和蔼，但也会提醒你，不要在外面到处乱跑。我们第一顿饭，就迫不及待品尝了巴基斯坦美食，吃的全是羊身上的东西：有羊腿、羊脑、羊心等，多数为烧烤类。

上午睡了懒觉。下午两点乘飞机去另一个城市Lahore，主要是去看位于印巴边界，两国同时进行的换岗仪式。由于起飞晚点，飞机降落后，立刻搭乘预订的三菱吉普前往印巴边境。开车是个老巴，将近五十公里路程要在45分钟内赶到。那辆吉普在司机无与伦比驾驶技术下，在很差路面上与各种各样车辆、行人，还有我国重庆出口给他们那种带帆布蓬三轮摩托争道抢行，真可谓险象环生，而且还被修路和公共大巴，那种没有窗户花花绿绿的车阻挡了很长一段时间。当我们抵达时，换岗仪式正好刚刚开始。两边士兵动作都很夸张，举过头顶高抬腿和滑稽的脚步，令人印象深刻。整个过程持续了二十分钟左右。观看换岗的两国民众和游客，在喧闹喜庆气氛中，在夕阳落下去红晕中，在爆土攘烟黄昏里，共同嗨了一把。边民起劲地为自己国家士兵呐喊助威，也哄笑对方。两国士兵挨得很近，我真怕有人控制不住而动起手来。还好，一切都平安无事！

找老巴聊天是件开心的事。巴人多近亲结婚，而且是父母指婚，在巴人观念中 ，不是父母指定婚姻必定不幸福。青年男女中自由恋爱者很少，即使有钱人家孩子，在西方受过良好教育，也还是要听从父母安排。他们也讲究门当户对，而且富人家子弟是一夫一妻，只有穷人才会娶很多老婆生很多孩子。

晚上我们在village吃巴餐。整个建筑像是一座用泥巴堆起来的小城堡。这里口味是将巴基斯坦民间饭菜高档化。

在Lahore大街上乞丐很多，公交车一律是花色，看上去又热又晃眼，而且没有门，窗户也没有玻璃，只有横在窗框上两根栏杆。看过印度电影《大篷车》的人应该都有记忆，那种花花绿绿有如小时候看过的万花筒。女士有专门座位，是在司机旁边的包厢，男人不得侵犯，如有越轨行为将罚款500卢比。乘车者多为男性，他们除了车厢内坐满乘客，还在车门处、车厢外及车顶上挂满了人。交通乱的让人无法，你愿意怎么走都可以，无所谓顺行逆行。

在市内，遇很多学生围观我们，感受了一把“明星”待遇。那些大眼睛皮肤微黑的女学生对我们当中唯一女性好像特别感兴趣，不停地缠着她照相，在谁先谁后的问题上甚至发生了争吵。这些孩子还是蛮可爱的。

在巴基斯坦，所有人都是大眼睛长睫毛，尤其是女人又大又黑，想找个小眼睛几乎不可能。如果你能找到，我相信那个女人一定被认为是最美的女人。在路上和游览过程中，不断有人追逐我们并握手拍照。在那些孩子脸上充满了兴奋和好奇。他们对中国人的友好，也令我们着实感动。

草地上有男人在大袍掩护下像女人那样蹲在地上小便。年轻女孩怀里抱着自己孩子。你不觉得她们像母子看上去更像兄弟姐妹，因为她看上去太年轻了。那些只露出眼睛的妇女多少给人一种神秘感。她们乘公交车是和男人分开的，但在出租车上却无此限制，男女亲密接触肉体贴着肉体却无人过问。每一辆出租车都尽可能装下更多的人，像做鱼罐头工厂把那些沙丁鱼拼命塞进罐头盒中。我有幸坐上了这样的出租车，感受了一下，在极度拥挤车厢内，大家互相礼让的美德。在街上我审视着那些抱小孩年轻女人，突然想到一个很无聊问题，如果孩子饿了怎么办？在非穆斯林国家母亲可以毫无羞涩地露出乳房，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孩子喂奶，欧美国家也一样。可这些穆斯林女子却不可以，她们就是想喂也不敢做出那种举动。

回到伊斯兰堡。早晨起来穿着短裤去跑步。天气很热，可当地人无论男女绝对没有穿短衣服的。我觉得自己就像在光天化日之下裸体一样。伊斯兰堡是个欧化城市，所谓欧化只是建筑风格上比较接近西方，而在人文上完全是伊斯兰风格。这个城市路面很宽树木苍翠，比卡拉奇强多了。掩映在树林中的一栋栋别墅幽静而妩媚。在这样路面上跑步感觉真好。自从美国公开表态“东突”为恐怖组织以来，巴方密切配合我们捕获了十几名逃到巴基斯坦的东突分子并引渡给我国。

在巴基斯坦你能深切感受到那里人，对中国人民是多么地友好，你能享受到很多便利和不成文特权。例如我们可以免除过路费，将车直接开到禁行区，在任何场合都享受贵宾待遇等。但在享受这些同时，有很多不开心也是显而易见的（有点矫情）。吃饭没酒喝（穆斯林禁酒），没有娱乐场所也看不见女人。眼睛里几乎清一色是胡子拉碴的男人，更不要说接触女人了，连欣赏都成为不可能。想起在Lahore时候一个中国公司年轻女子穿着裙子上街，被男性盯着往死里看，她实在承受不了那眼光被看得心惊肉跳。可她从国内来时没带裤子，无奈之下只好上街买了一套巴妇女穿的套装，也就是叫做“巴袍”的东西。在这封闭女人世界里能看见异国女性露出四肢和后背，那种视觉上的强刺激对于当地人来说也是很新鲜的。

听介绍说穆斯林便后，不用卫生纸擦而是用水冲，在巴人家只是备一小壶水简单冲一下，冲洗之前先用左手去抹，这样左手就有了不洁的特征。因此在日常生活中人与人之间左手尽量不接触。如果你使用左手将可能被认为是对人家的不敬。巴人结婚也是收红包的，而且女方陪嫁越多，将来在家里地位也会越高。

在卡拉奇大街上有很多简易木床，它们像自由市场摊位一样连成片，上面有一些靠枕，铺在上面材料全部是紫红色。据说这是类似于酒吧一类聊天场所。我无法想象半倚在这种露天床上跟人家聊天是什么感觉。这里每一条街道都显得肮脏凌乱，可你从来也不会在街头看见女人用品，就像你永远也不会看到他们身上任何一个部位一样，那些女性身体连带她们用过东西全部被藏匿了，也包括上帝赋予她们的美丽身体曲线。女人被包裹严严实实，所有美都被遁形。

天还没亮，睡意朦胧之际已听见外面诵经声音，是从高音喇叭里传出的。起床仔细梳洗过，然后T恤短裤大胆走出饭店。门口警戒军人微笑着，为我抬起了用于通过汽车的栏杆，我也向他们致意。伊斯兰堡清晨阳光明媚，饭店附近绿树成荫，我在森林边上跑步，呼吸新鲜空气聆听鸟鸣，心情格外愉快。

早餐后，我们租车到了茉莉山，那儿离伊斯兰堡约70公里，有3/4山路，在最高处能看见远方的雪山和云山雾罩中印巴已经争夺了很多年神秘的克什米尔。除了平静中的神秘，也感受了多年来时常泛起的血腥味道。

参观总统府和清真寺。凡是清真寺进门一律要脱鞋，这次也不例外。有些乞丐站在路边使我想起在卡拉奇时候，曾经被一个要钱小女孩一直跟踪，她总是等在我进出商店的门口，瞪大眼睛抬头望着我，我走到哪里她就跟到哪里。从市场转了一圈出来依然没有甩掉她，我上了车，她站在窗外用右手拇指、食指和中指捏在一起，放到嘴唇上前后移动，表示要吃饭。车子开起来她就跟着跑，那期盼的目光看得我心慌，实在不忍心就把手里仅有的50块钱给了她。她停住脚步表情很吃惊，张着嘴僵在那里。她肯定想不到有人会一次给她这么多钱。

几天时间很快过去了。匆匆玩了一圈，不尽兴也没过瘾，毕竟时间有限。就算是走马观花，那也是很值得的一次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