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旅行日记

今天要离开乌斯怀亚了。中午还可以享受一次美食。房东推荐了一家给我们,是在一个高坡上可俯瞰港口。我们是第一波客人。我们要了烤羊肉,烤牛肉,烤鱼,意面。做得不错价格不贵环境也好,该吃的吃了,该玩的玩了,也该去港口准备登船了。进港上船远没有网上要求地那么严格,甚至不用出示护照,行李过一下安检就行了。我们的乌斯怀亚号是停泊在港最小一艘船,蓝色,一共三层。

我们的房间是418号,小兄弟房间637号,都在最底层。他那房间费用每人比我们高1500美元,区别在于:他的舱室靠近船尾部,噪音小,有两张并列平放的床,中间小桌分开,窗户是方形的采光好些,独立卫生间;我的舱室是在船头,噪音大,发动机声音不绝于耳,上下铺,圆形舷窗,上铺距顶棚不足两尺,需爬行上床,有桌子和衣柜,与隔壁舱室共用卫生间,所谓共用是两边都有门,使用时从你这边进入,将对方的门从里面反锁(插销),完毕后一定不要忘记把对方门解锁,否则隔壁就无法进入卫生间了。这种设置还是头一次看到,挺科学的,既节省空间又不会使两边过多交集。我睡上铺,小圆窗就在枕边,距离海面也就三四米。

四点上船,六点开船,我很庆幸自己坐的是最小船,有坐船的感觉。远处那艘最大的船差不多有二十层楼高,坐在上面除了稳不知道还有什么乐趣。在海面上那是一座移动的楼房,他们从寝室去餐厅估计要走上一公里,而我们转身上楼梯一分钟就到。我们离海近能亲密接触,而他们只能远观。

这艘船一共88名乘客,20几名机组人员。其中中国人占十分之一,有三拨十一个印度人,二十个澳大利亚人,四个波兰人,四个不苟言笑的德国人,几名自我感觉很牛逼的英国人,剩下都是美国人。晚上,船家搞了个简单欢迎仪式,有类似香槟的白葡萄酒和各式小甜点。

经过一夜航行进入德雷克海峡著名西风带。发动机在耳边响了一夜竟没挡住我睡觉。早晨醒来船晃得很厉害,我九点去吃早饭已经是最后一个,人稀里哗啦走完了。餐桌和椅子都是固定的,不然就不知道会飞向哪里。窗外的海面忽隐忽现,走路的人们东倒西歪,服务员举着沉重托盘怡然自得,迈着蟹步拧着吓腰,和颠簸的船体始终保持可以平衡的脚步。我离开餐厅时一手端水果,一手端果汁,下陡峭旋梯不用手扶是不可能完成的,我有想尝试的意思,但实在太危险,只好作罢。回到舱室进入卫生间,两边门插好,以免与不经意者不期而遇,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将屁股对准马桶坐好,手拉着墙壁把手,马桶前后晃,垫圈左右晃,马桶盖拍在后背上。两只手真不够用,顾这儿顾不了那儿!浴帘如同鬼片中的窗帘轻轻飞舞起来。

回到床上平躺舒服很多。腰下像有人顶着帮你做半弧运动,这免费摇篮要享受两天两夜,才能走过西风带。海水颜色随着光线变化,变深变浅。一望无际的海面一刻都不肯平静,无数波峰浪谷此起彼伏。

晚餐是烤牛排,土豆泥。是这两天最好的晚餐。不知为什么突然有点晕船,恶心起来,虽不严重但影响了食欲,那块牛排我吃不进了,没奈何只能放弃。

早晨起来有点恶心,还没走出西风带,船晃的厉害。早饭人很多,自助,有些白人老家伙也不咋滴,比如为不排队的老婆取食,且行为傲慢无礼。大家都是出来玩的,不和他们一般见识就行了。

今天午餐很精致,主菜是烤猪肉和用菠萝烧制的土豆泥,甜食是个煮熟的甜苹果点缀了一些奶油。

船上一欧洲老太太受伤了,这事其实也怪她自己。注意事项已告知,进出房门不能用手扶门框或边缘,只能拉门把手,因为船的左右晃动和颠簸,会让打开的房门产生瞬间加速度,如果这时你的手在门框上被挤住,关上的门就会如同菜刀般切掉你手指或手掌。老太太不幸成了实践者,拇指指骨粉碎性骨折。据说她本来不想来南极,是老公动员的。现在手断了,旅行也提前结束了。金钱损失不说,内心有多郁闷只有自己能体会。

从布宜诺斯艾利斯赶来的救援飞机,下午五点钟本来要登陆的,但最后取消了。因为风大而且也不是最初设定的登陆点,取消原因主要是我们船上那个受伤老太太没有能搭上从布市赶来救援的飞机,因天气不好没能降落又返回了布市。没办法,老太太还得跟船坚持几天。

已经上船三天了,除了晕船吃饭睡觉,基本没干什么。

船行一夜我睡一晚。早饭时船又开始晃了,今天海上阴雨茫茫,风大浪急,上午十一点船终于在靠近格林威治岛附近抛锚,数只黑色冲锋舟被放到海上,每只可乘8-10人,不幸我们稀里糊涂排队站到了最后,等我们乘风破浪浑身湿漉漉登岛时,第一批抵达的人已经在岛上玩了一小时差不多。从28号出发到今天第一次踏上南极陆地,已经是第四天了。冲锋舟拍打海浪的啪啪声令人兴奋,雨水携汹涌海水扑面而来,打湿冲锋衣,流下的水滴洁白,似颗颗冰珠在衣服上滚动。

我们配发的靴子经过消毒处理,登上了南极陆地。greenwichi岛笼罩在雾霭和阴雨中,全部是鹅卵石,到处是企鹅稀稀拉拉粉红色的粪便,企鹅或三五成群,或单独背翅行走,或集体站立面向人群,它们对突然造访的人类这些不速之客,并没有显出惊慌和不安,有人走近,它们就慢腾腾摇晃着离开,否则就平卧如同要起飞的战机。有意思地是,两只浅咖啡色贼鸥正在觊觎着企鹅妈妈腹下待哺的小企鹅,一左一右两边夹击,让企鹅妈妈不知所措,只能张着嘴巴摇晃着脑袋吓唬贼鸥,而贼鸥不紧不慢既不特别靠近也不远离,一点点往上凑,其它的企鹅事不关己,视而不见地看热闹,没有团队精神,所以稍有不慎,它们的孩子就成了贼鸥的美餐。细雨霏霏让鹅卵石变得湿滑。岛边上巨大有型的浮冰呈现出远古的透明蓝色,我们的乌斯怀亚号在远海停泊。

船经过了半月岛......太阳光照射下的海水如同漆黑浓稠的墨汁,流淌出褶皱般地华丽和庄重。

晚饭后消磨时间的办法是跟几个国内来的兄弟打牌。船停在了原地,旁边是个可以登上的岛屿。看明天天气情况,但远能天随人愿。

一夜没睡好,打牌兴奋所致。夜里船又开始了航行,机器隆隆声不绝于耳。船像摇篮般轻轻晃动。

那个阿根廷女导游开始讲座,今天内容是各种鱼类、海豚和鲸类。我注意到她讲课有些舞蹈动作,还看见有类似于耳钉闪闪发光的银饰,镶嵌在她灵活的舌头上。

那个被门夹伤的老太,终于在今天搭上了来接她回布市治伤的专机,工作人员用冲锋舟把她送到对面岛上,然后直升机旋转着降落下来,并带她离开。

下午我们乘冲锋舟登岛,这是第二次登上南极陆地,拍了些海豹和另一种企鹅照片。那些散落在雪上浅浅地粉红色透出迷人色彩,这种色彩是由企鹅粪便自然描绘而成,分布在鹅卵石上的粪便无拘无束、信马由缰,如同最有天赋的油画家在画布上恣意涂抹一般,极为流畅、一气呵成。今天天气超暖,有阳光没风,海浪也温柔很多。

回到船上写了两张明信片,打算在南极登陆时寄出。

昨晚因为要赶路,乌斯怀亚号乘风破浪全速前进,船成了上下颠簸的摇篮,起伏和摇摆程度超过了最初两天驶过的西风带。早晨九点登陆尼克Niko Harbor湾。湾里许许多多的浮冰,冲锋舟穿梭于期间,海水在冰川面前呈现出酱油色。有人说是光线所致,但我不相信,我看过很多的冰川都是如此,我觉得很可能跟冰川溶解到海水里的物质有关系,否则不应该是如此颜色。

大家在领队带领下有幸爬了一段雪山,真是爽。在这个队伍里,我身手矫健尤显突出,在登冲锋舟时,工作人员特别嘱咐我,不要直接往里跳,要等工作人员拉住手臂再往里迈步。爬这个雪坡相当容易但却很热,到岩石平台停住观景,已经到处是裂缝的冰原发生两次冰裂,如墙面般大小地雪块坠入海中发出轰鸣。

从雪坡往下走时可选择用屁股滑雪而下,既快又潇洒!

下午登上用法语命名的岛屿,叫科维尔岛(couverville Island),为什么用法语命名并不清楚其由来。这个岛上企鹅是目前见到过最多最大一群,泥泞的碎石路,鲸已风化的大块尸骨,一颗企鹅蛋静悄悄卧在石头上,一只贼鸥正在啄食死去不久企鹅的内脏,岛上到处弥漫着动物身体和粪便的臭味,但并不十分难闻。漫山遍野的企鹅像树桩一样站在那面面相觑,胆大的晃着膀子挪到你面前,咧嘴大叫宣誓领地主权。模样非常可爱。这几天看到的主要动物都是各种企鹅,有点厌了。坐上冲锋舟穿梭于漂浮冰山之间,欣赏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每座浮冰形态各异,外表洁白,缝隙和洞穴处呈冰清玉洁的蓝色,这种蓝色至少成百上千年才能形成。而它们如雕塑般的褶皱和造型更加令人叹为观止。

晚上躺在上铺写这段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天仍然亮着,透过舷窗看了一下外面,茫茫大海竟如此平静,几乎没有浪花,如果不是机器在轰鸣,你也感受不到船在动。

六点起来跑上船甲板,南极大陆还在雾霭茫茫世界,浮冰越来越多,企鹅和海豹站在浮冰上,也有在水中鱼跃前行的企鹅如同炮弹般弹出水面,划出一道优美弧线。雾气笼罩平静无痕地南极最窄海峡,下雪啦!稀疏的雪花飘到甲板上。风好大。若非穿着冲锋衣,估计身体已经被风吹透。

早餐后继续睡觉。我们是十点出发看浮冰的,所以有时间做梦,而且真做了梦。迷迷瞪瞪睡到快十点,穿好户外衣服,坐上冲锋舟穿梭于冰山和浮冰之间,置身于冰雪森林,海豹在冰块上侧卧做出晒太阳姿势,可天空只有灰蒙蒙雾霭和急速飘落的雪花。浮冰露出水面部分多姿多彩形态各异,水下部分变细变窄,被海水侵蚀后,勒成了上大下小的葫芦。

下午乘冲锋舟抵达英国科考A站,Port Lockroy 。小岛上有几座漆成黑色的木板房,除了几名科考人员,剩下的原住民就是企鹅了。除了购买小纪念品,还参观了科考队员生活、工作场所以及各种用品。

船停泊在平静如湖的海面,展眼望去以为是一望无际的溜冰场,大大小小千奇百怪的浮冰引发你纵横驰骋、横无际涯的联想。海豹们慵懒舒适的睡姿,让其和滚圆身体相比过于小的头颅悬于空中,我想要是能给它送个枕头就好了。

雪比昨天下的大,迎风睁不开眼,冲锋舟加速前行时,底部撞到小块浮冰发出爆裂声响,还是让人有些小担心,万一划破气垫,大家就落水了。

这里是Flangres湾,没有风浪只有安静和平静,是南极海洋生物冰冷而安逸的乐园。午饭的主菜是两根细细的肉肠混合在豆类样糊糊里,整个菜品显出酱油和蔬菜丁好看的颜色,因此激发了我的食欲。

下午登奥尔尼岛(Orne Island)还是看企鹅,不过这次岛上的企鹅个个都像小土猴,浑身沾满红泥,傻傻站在那里。半化不化的积雪五彩缤纷,各种颜色相间交织穿插在一起。企鹅、海豹和其他鸟类粪便在风和雪以及阳光作用下,演化成如此多姿的美景。

企鹅、海豹看多了已经审美疲劳,它们在海中优美跳跃前行也不再令人兴奋,注意力随着企鹅频繁演出转移到鲸身上。晚饭后座头鲸突然大量出现,船周围布满了它们身影,本来在打牌的几个同伴不约而同冲上甲板,长枪短炮一通乱拍,不知不觉竟过去了一小时。初次见到鲸的兴奋我也有过,不过那是2014年国庆节在鲸鱼岛的见闻了,那时正值鲸交配季节,它们集中到那个海湾里,多达数十头,它们追逐嬉戏,与我们小艇并肩而行,喷出的水柱其声震耳可达十米高。

本来计划上午巡游Melchior Islands(梅尔基奥群岛),因天气原因取消。午饭后可能会有所动作,但是最后登陆的希望因恶劣天气成为了泡影。

船开始返航。从今天一直到8号早晨下船都要在颠簸的海浪中和西风带里全速前进。乘冲锋舟幸福而快乐登岛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短暂而令人兴奋地体验很快成了回忆。

第十天是噩梦地开始。所有人都变蔫了。浪太大,船太摇,你唯一能做地就是平躺在床上老老实实呆着,如果你不想睡觉,那就遐想吧。我是所有乘客中极少数不晕船者,也是极少数完全不吃药也没采取任何防晕措施而能挺立者。无聊而难熬的海上旅行,多数时间除了睡觉干不了什么。我幸亏带了本书可以消遣,躺在上铺看《海明威传》,手举着书已经触到顶篷,长时间躺卧腰很累 ,但我读地孜孜不倦。很久没认真读纸书了,能踏踏实实读也是没有网络打扰和大风大浪提供地最佳机会。其实我知道读纸书的魅力比整天盯着电脑和手机好一千倍。因为你可以让自己心静下来。现代人太肤浅太浮躁了,在网上瞎咧咧地人何止千万。有时真想退回到没网络、没通讯、没交通的时代,可以认认真真做点事,回归人的本真,那种美好是不是令很多人向往呢!

船晃着看书挺好玩,眼睛随书左右摇摆,锻炼视力稳定性和神经平衡能力。五百多页的书就要读完了,这是个小小的成就。

在船上除了吃睡其实没干啥,但体力消耗非常大,饭后很快就有饥饿感,并且疲劳嗜睡,无论何时只要躺到床上就能睡着,机器的轰鸣和船摇晃都无法阻止睡眠,可睡的质量不敢恭维,脑袋几乎都是懵懵懂懂的。在船上不但记忆里减退,听力也大受影响。这么多天不能锻炼身体,心中掠过一丝恐慌,唯一能安慰并说服自己地就是上岸后立刻开始原有健身项目,使肌肉、筋骨和体力尽快恢复如初。其实自己想要地就是静悄悄引以为豪、青春勃发的内心原动力,它是让自己快乐地源泉所在。

船从五号踏上归途没了念想,整个人懈怠了,感官和心理上都没了刺激,大海中航行的无聊、沉闷和颠簸就成了负担和煎熬。这次南极之行号称十二天,从上船到下船前后各去掉四天,实际能支配上岸登陆的只有1-4号四天。其他八天都是在茫茫大海上航行,在和风浪搏斗。不管怎么说我的双脚真实地踩在了南极陆地上,那一刻地兴奋裹挟着浓郁鸟粪味道的刺激留在了美好记忆里。

这次南极之行更多地是,满足了一种内心的欲望、一种好奇、一种潜意识地虚荣。在旅行者中形形色色的人,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上演着多姿多彩的人生喜剧。

大年初一早晨八点准时下船,告别了朝夕相处十多天的乌斯怀亚号,完成了南极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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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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