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子浪漫之爱

近几个月来，清晨去闲庭信步之时，途经豹子山后，每天都会看到一公一母的两只鸭子，一前一后，步履蹒跚，摇摇摆摆地沿着水泥马路，向着它们每日的最终目的地，一公里外的红家冲，去年冬天泡着的水田里走去。但凡经过路边的水渠时，俩只鸭子都会嘎嘎、嘎嘎地叫着，踩进流水中，伸直脖子，嘴巴靠近泥土，用力地撮着，边行走边觅起食来，它们真的执行了统筹法中的最佳选择，走路和觅食俩不误。

如果没有了水渠，偶尔鸭公在前，鸭婆在后，但大多数时间都是鸭婆在前，鸭公在后，又继续蹒跚而行。每当居后者离得太远时，前面那只肯定会停下前进的脚步，伸直脖子嘎嘎地叫着，好像是说：“你快点啰，太慢了，我难等你。”这样的情景大都是鸭婆在前，慢吞吞的鸭公在后了。因为鸭婆每天早晨要生一枚蛋。刚产过后，急需活食［1］补充，如果不积极觅食，明早要生的蛋就难了。

有时真是鸭公不晓鸭婆事，你等着也好，伸长脖子叫唤也好，它仍然是不改初衷，我行我素。直到相隔几丈远了，它才拍拍翅膀，紧赶慢赶几步，追上后又是原来不紧不慢的脚步。然而，等到一爬上焦嘴坳时，看到了几十米前的一汪水田，鸭公似乎兴奋起来了，它再也不敢落在鸭婆的身后。

这时，只见鸭公在前面，嘴里嘎嘎、嘎嘎小声地叫着，不时还用脖子，贴着地面作点头哈腰状，每天都是如此，从这一系列的动作中不难看出，鸭公是有意识的向鸭婆献殷勤，想获得它的青睐。

马路上有车有人时，它们会躲到马路的一旁，顺着人行道走。那怕就是走在草丛里，牵牵绊绊而行，也不会走到马路中间来。可能它们也知道，生命太脆弱了，经不起辗压。如果前面无车无人时，它们也会走到马路中间来，大摇大摆地，肆无忌惮地蹒跚而行，也有我的地盘，我做主的强大。但只要一听到前面有风吹动，它们就好像通人性似地，嘎嘎、嘎嘎地往两边让。

当来到那一汪水田时，两只鸭子会同时掀动着翅膀，飞入水中。在水中游戈几十秒钟后，然后，继续做每天这个时候，必做的工课。鸭公便会围着鸭婆，只见它把脖子伸得老长，向天而昂。时而又把脖子弯成优美的弧形，一撮一撮的，在它身旁极尽谦恭，做点头哈腰状。而当鸭婆也有所表示，同样做几下蜻蜓点水状后，也许这一系列动作是表示应允，接受侵占。鸭公便收起了谦谦君子状，来了个当仁不让，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情怀，双脚大步踏上鸭婆的羽背，用扁嘴撮住鸭婆后脑勺脖子上的羽毛，拼命使劲地，把她的扁嘴往水里按，那怕就是呛死它，也在所不惜。

通过短暂的俩情相悦，交颈相爱之后，真是准备了几分钟，快乐了几秒钟。一瞬间，快乐已去，但从两只鸭子所表现出来的很多举止中，都体现了它们相交后少有的满足，它们对视着，个个尽力地伸直身子，昂首着脖子，还很深情地注视着对方，把翅膀拍得叭叭地响。再用脖颈平行甩进水中，沾上水，这样反复地洗涤着，鸭婆用扁嘴仔细地清理着，背上刚刚被踩踏时弄脏的羽毛。然而，当一切清理停当，两只鸭子带着满足的心，一前一后，或一左一右，各自去觅食了。

我观察了多少天，这对鸭子似乎是一夫一妻制，对爱情很专一，没看到过鸭公，有越雷池半步的举动。也从来没有看到它像其它霸道的鸭公一样，吃着钵里的，又望着盘里的，用霸道去强奸其它的鸭婆。总是在满足之后，双双欢快地离开，去觅食或游荡。

有一天，我从散步的目的地转来，经过那丘水田时，只见那只鸭公，在上坎到处是禾蔸蔸的水田里，把脖子抬得高高的，踏着大步子，仰着头嘎嘎、嘎嘎地叫着，原来是俩只鸭子走散了。我往远处一看，鸭婆还在刚来作爱的那丘田里积极地觅食。当它听到鸭公从远处传来的叫声时，有时也会耽误觅食抬起头，发出几声咕咕的声音，也算是打了招呼，回应了鸭公的呼唤。可能这里是活食多，因为它还有一天一枚蛋的任务要完成，也怕鸭公来了分享这里的活食，每次略作回应之后，又急忙把它那扁嘴巴，伸入水中的泥土里，像展开搜索的士兵，一直收拾下去。它们可能也有一种心灵感应，鸭公听到鸭婆低声的回应后，离它的距离也越来越近了。

有时想来，自然界的动物为了繁衍后代，都表现出有一种从属关系。在这种从属关系中，有时为了达到目的，也充斥着讨好、奉承、和无底线地献殷勤。但在有限的生存条件中，有时也会表现出极度的自私，也有强食弱肉，欺妻霸女的残酷，毕竟一切生物，都是有私心存在的。

从两只鸭子的日常行为中，我们虽然听不懂它们的语言，但从很多行动上看来，是与人类的行为相通的，也许，只是表达的方式不同罢了。

2021.5.3.于武陵源释迦乐

注释 ［1］活食：方言。这里指鸭子能食用的微生物和小虫子为活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