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岭深处并不冷清，其实隐匿着许多村庄。它们被蛛网一样的村村通公路连接在一起，Y278营两路就是其中一条。

从商洛柞水县营盘镇出发，沿着蜿蜒曲折的山道，驾车行驶约1个小时，大概23公里路程之后，我们到达了两河村。

在没有撤乡并镇之前，两河村其实叫做两河乡，下辖三一、新丰、中华3个行政村，13个自然村，面积55平方公里，却只有277户1054人。

- 1 -

看了看手机，时间正好是17时19分。今天的两河村只有一条老街，叫做两河街。《柞水县志》里说，此地就因为这条街而得名。

两河老街上，友人X悠闲地骑着他的自行车，不时向两旁张望，我则开着车，无聊地跟在后面当他的后援。

老街右侧一间平房上，写着四个大字“两河油坊”，旁边还有一个广告牌：“两河纯手工菜籽油。云蒸雾浸，口感纯正，浑然天成，山野清香。”

两河村位于秦岭腹地，之前这个地方的农作物，主要有玉米、洋芋，经济作物主要是核桃、生漆、漆油、木耳等，油菜其实并不是这里的主产物。

油菜是最近几年持续扶贫政策的结果。

“立夏到，油菜倒”，三年前，两河村的油菜种植面积就到达了千余亩。

- 2 -

时光仿若静止，岁月止步不前。两河老街这排房子的式样，让人仿佛一下子回到了童年！

在我的家乡贵州，我出生的那个小村子，村中到处都是这样的老房子。更确切一点说，其实我们村的街也分两条街，一条是老街，一条是新街。

老街大概是之前以人力和畜力为主的年代，供架子车和牛车马车用的，窄而细，并不宽，是一条土路，偶尔一些地段铺着石板，两旁的人家破破烂烂，房子、猪圈、牛圈混杂在一起。

新街大概是通汽车以后修建的，宽了一些，上面铺着沥青，两旁的房子也齐整了许多。茶余饭后，这些房子的门口就坐着许多人，三五成群，高谈嬉笑，摆着不着边际的龙门阵。

只是过去了三四十年，如今再返老家时，路边早已没了这样的景象。

所以，当看到眼前的这排房子时，禁不住勾起了儿时的许多回忆。

- 3 -

盛夏时节的两河村，完全被绿色植被覆盖着，这里静谧得让人怀疑人生。

除了可以从营两路上的营盘镇来到这里，要想达到此处，还有另外两种选择：

一是从西汉高速的镇安县城出发，路程80公里耗时2个小时；二是从国道210的宁陕县江口镇出发，路程60公里同样需要2个小时。

就是这样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村庄，百余户人家依旧固守着秦岭最后的生活方式。这里实在太过于偏僻，如果不把地图放到最大，你根本就看不到这条道路的存在。

两河村村口，河上面有新旧两座桥，旧的那座桥已经废弃。站在新桥上看旧桥，旧桥并不宽，上面的钢铁骨架已经生锈。桥下面，流水潺潺，清可鉴发。

在这样的地方静坐休息，头脑中完完全全没有丝毫的杂念。

- 4 -

过了两河村村口的桥，顺着河道往下游再走700多米，出现一个S型的大河湾，此处河面开阔了许多，河水在这里变得相对缓了一些。

路就在河西边。西岸有三户人家，东岸有两户人家。大概是因为东岸的人家太少，此处甚至没有修一座像样的桥，只在河道正中间，用几块木板搭了一座小木桥。

友人X已经彻底放飞了自己，把自行车骑到了河中间的那座木桥上，高声喊着让我给他拍照留影。

秦岭山中傍晚时分的阳光还很耀眼，河岸两旁的水草浓密而旺盛，桥上的友人X满脸幸福，兴奋得就像刚娶了新媳妇的毛头小伙子！

- 5 -

河面远处的绿波中，站立着两只大白鹅，在柔柔的光线里显得如此安静，谁能想象得到，这是绵亘千里的大秦岭南坡腹地的景致，柔得竟然像江南。

关于这两只大白鹅的照片，后来在我出版《远村行走》时，被编辑一眼看中，选作为附赠的四联书签之一。

过了河道中间的这座小木桥，水不大的时候，可以在河道里面行走，如果水再大一些，恐怕就只得踩着右边的这些大石头才能过河了。

走到岸边，再回头去看河水，因为换了个角度，正好逆着光线，这河水也就变化了模样，夕阳映衬在上面，就像泛着满河沟的黄金一般。

- 6 -

过了河，循着土路继续向前，我们来到了东岸的两户人家跟前。

这两户人家，一户闭着门，一户开着门，房子都是白墙灰瓦，像是刚刚做过一番维修。

只有看到了这些依山而建，修在山中的简陋老房子，方才知晓自己其实身在秦岭。这山中的人家不受外界打扰，白墙黑瓦，依旧过着世外桃源般的简单生活。

开着门的这一户，老房子十分简陋，屋中散乱堆放着一些土豆，几乎就是一间空房子。

主人十分好客，等我们说明来意之后，赶忙转身回屋取出两个小板凳，递给我们让坐下来歇歇。

这户人家的主人话语并不多，看来不善言谈，寒暄之后，便自顾忙活开来，任凭我们四处转悠。

- 7 -

老房子跟前有几分菜地，虽然略显粗犷，但看得出也用了功夫打理，菜地里面种满了各种蔬菜，尤其是那道篱笆，细细品来，颇有几分诗意。

征得主人许可之后，我走进菜地，掀开叶子，叶子下面躲藏的各色瓜果，顿时出现在眼前。譬如这一根小黄瓜，虽然毫无卖相，却明显脆甜可口。

在一片枯叶之下，又隐隐约约发现几个老南瓜，藏得那么深，稍不留意就难以发现。主人说因为南瓜结得太多了，家中人少，他们也吃不完。

菜地虽小，五脏俱全，在更偏僻的地方，我又发现了几根豆角，硕果累累。

还有辣椒，只有蹲下身来，才会发现它们贴地生长，待到辣椒由青转红，被绿叶衬托之时，肯定鲜活诱人。

再仔细看时，还发现有红红的西红柿，它们完全是自然成熟。

这几分菜地给人的乐趣，就是满满的收获感。

小小菜园、惊喜连连。

- 8 -

时间已经到了18时，太阳渐渐开始落到西边的山上，大山的影子已经盖住了半个河湾。不早了，我们与主人辞别，依依不舍地离开这里，准备打道回府。

山中的这个两河村，西接宁陕县，南连镇安县，北与柞水县的营盘镇为界，此处群山连绵、沟壑纵横，一度曾经是商洛市人口最少的乡，至今也只有百余户人家。

这里几无可观之景，大概只有这些老房子，还有些看头吧！

作者简介

专业行走，著有散文集《远村行走》，贾平凹老师、比尔·波特先生倾情推荐。

【当当】远村行走：寻访中国最后的山村 ￥24.9 购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