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塑料污染问题的“终极资源”

解决塑料污染问题的“终极资源”

>Jon Hersey<<

我们的星球正淹没在塑料污染中，但由于人类的聪明才智，一些解决方案已经出现。——《走向自由市场的环保主义》

菲昂·费雷拉（Fionn Fereira）在爱尔兰风景壮丽的南部海岸长大。但在12岁时，他注意到蔚蓝的海水里透着一种奇怪的光泽。他后来得知，这种光泽源于微塑料，即直径小于5毫米的微小塑料颗粒，没有人知道该如何去除这些污染。

这些微塑料来自何方呢？

它来自我们日渐依赖的、无处不在的塑料制品：牛奶壶、调味品容器、糖果包装纸、笔、打印机、玩具、牙刷、马桶座，无穷无尽。这些制品在已知生命周期结束后，化为微小的塑料颗粒。我们处于塑料的包围当中。它具有防水、可塑、耐久等特性。这就是为什么自20世纪初首次发明以来，我们一直用塑料来制造几乎所有东西的原因。

但今天我们知道，它的耐久性也带来了严重的问题。

耐久性的坏处

在大多数情况下，塑料需要数百年时间来降解，这意味着：自20世纪50年代初以来生产的83亿吨塑料，大部分依然存在。最全面研究估计，这些塑料只有12%焚烧、9%回收，剩下的79%被填埋或丢弃在某个地方。后者大部分最终进入了海洋——每年约有800万吨。

因此，在加利福尼亚和夏威夷之间形成了一个由微塑料、瓶子、袋子、渔网和其他垃圾组成的巨大环流----北太平洋垃圾带。随着风况和天气的变化，这个垃圾带的规模大小，估计在德克萨斯州以及法国的两倍之间。据称，到2050年，海洋中的塑料将超过鱼类（9.37亿吨塑料和8.95亿吨鱼）。还有亨德森岛，位于太平洋中部，距南美洲约3300英里，距新西兰3200英里。虽然该岛地处偏远，无人居住，面积只有曼哈顿一半大小，但洋流将大约19吨的垃圾冲上岸，使其白色沙滩上的垃圾密度高于地球上任何其他地方。

世界各地的动物都被塑料碎屑所困。许多动物因塑料致残或死亡。还有许多动物把塑料误当成是食物。一项研究发现，90%受检鸟类胃里含有塑料，另一项研究发现，100%受检海龟胃里含有塑料。在实验室试验中，人们也观察到浮游生物在吃塑料，而各种其他海洋生物以浮游生物为食。

塑料（…）作为晚餐？

不出所料，塑料现在构成了人类食物链的一部分。伦敦布鲁内尔大学和赫尔大学的科学家在一项研究中发现，在所有受检的贻贝中都含有微塑料，这些贻贝来自英国海岸线的八个不同地区以及八座不同的超市。由于贝类长期被认为是海洋净化器，根据这项发现，他们预测到，消费者食用“每100克加工贻贝”，就将摄入“70粒微塑料”。在英国捕获的1/3鱼类体中也发现了塑料。菲利普·霍尔（Philip Hoare）在《卫报》上写道：“海洋正在把人类的垃圾回赠给我们。”

在一项针对欧洲、俄罗斯和日本人的小型研究中，每个参与者的粪便中都含有微塑料。领导这项研究的维也纳医科大学研究员施瓦布尔（Philipp Schwabl）表示:“这是第一项此类研究，证实了我们长期以来的怀疑，即塑料最终会进入人体肠道。特别值得关注的是，对于我们，尤其是对那些患有胃肠道疾病患者来说，这意味着什么。”

请给我打包袋（…）

塑料污染是个大问题。人们谴责我们的“用后即抛”文化，越来越多地指望政府以某种方式规范其存在。现有127个国家对塑料出台了某种规定，有些国家相对更严格。2017年，肯尼亚通过了史上最严厉的禁令，向那些制造、分发或销售所谓“一次性”塑料的人发出威胁：最高可罚款4万美元或监禁4年。

尽管有人称赞这项禁塑令是成功之举，政府声称80%的肯尼亚人不再使用非法塑料，然而，正如一篇文章的标题所说，“尽管[其]开创性的禁令，肯尼亚仍然在被一次性塑料所淹没”。茱蒂·瓦洪古（Judi Wakhungu）教授在担任肯尼亚环境和自然资源部部长期间颁发了这项禁令，她在2020年反省道：“可悲的是，无论社会经济地位如何，肆意乱扔垃圾是肯尼亚文化的一部分。除此之外，没人愿意为自己乱丢垃圾负责。”

无论这一禁令和其他禁令是否有效，许多人现在承认，这种措施肯定会产生事与愿违的后果。尽管泰国在2020年颁布塑料袋禁令后，购物者开始使用手推车、行李箱和塑料桶来运输食品杂货，但其他地方的人通常会选择纸袋。然而，《连线》杂志（Wired）报道说，“澳大利亚一家州政府机构2007年发表了一篇关于袋子环境影响的最全面研究论文，研究表明，纸袋碳足迹要高于塑料袋。这主要是因为生产和运输纸袋需要耗费更多的能源。”

根据北爱尔兰议会2011年的一项研究，“制造一个纸袋所消耗的能源是制造一个塑料袋所消耗能源的四倍以上。”“回收一磅塑料所消耗的能源比回收一磅纸所消耗的能源要少91%。”

2020年联合国对一次性塑料袋及其替代品生命周期的评估也呼应了这些结论，称只有在使用可再生能源制造、多次重复使用、使用后焚烧而不是最终进入垃圾填埋场的情况下，以及（或者）和厚度超过一般水平的塑料袋相比，纸袋才可能胜出。

可生物降解塑料袋，通常可以作为替代品，是减少了废弃物。但令人惊讶的是，联合国的评估认为，生物降解材料“在涉及气候影响、酸化、富营养化和有毒排放方面可能是最糟糕的选择。”简而言之，它们不是许多人认为的生态友好解决方案。

布袋是最耗能的替代方案，要使用棉花，因此需要耕地，需要照料土地的机器。《连线》杂志指出，种植棉花每磅需要5000加仑水，比“任何蔬菜和大多数肉类”都要多。一项研究计算出，分发布袋所需的船只数量是塑料袋80倍——同样也需要80倍燃料，并造成80倍排放。联合国评估报告称：“与一个一次性塑料袋相比，一个棉布袋需要使用50-150次才能对气候产生较小的影响。”然而，加拿大的一项研究证实，“可重复使用的购物袋，可能成为活跃的微生物栖息地，成为细菌、酵母菌、霉菌和大肠杆菌的培养皿”，这也是许多地方在COVID-19大流行期间禁止使用这种购物袋的原因之一。

更重要的是，所谓“一次性使用”塑料经常被重复使用，从商店里禁止塑料，已经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后果。最近的一项民意调查显示，大多数美国人保存并重复使用塑料容器和袋子。如果当地禁止商店在结账时提供这些袋子，人们最终会购买塑料袋来代替，而这些袋子往往更厚，因此需要更长的时间来降解。

例如，我所在的城市，马萨诸塞州的富兰克林镇，就禁止在杂货店和零售店使用塑料袋。你见过有人用纸袋捡狗粪便吗？我没见过。有生以来头一次，我不得不购买塑料袋来清理我狗狗的粪便，还要在办公室和浴室的小垃圾桶中使用。2019年的一项研究显示，像我们镇这样有禁令的地方，消费者使用质地厚实的塑料袋，其销量一下猛增了120%。总的来说，结论是，“塑料袋禁令使消费者转而采用更少但更重的袋子”。

解决问题的“终极资源”

塑料袋禁令证实了亨利·黑兹利特（Henry Hazlitt）的观点，即“人们往往目光短浅，总是只关注某项政策的即刻影响，或者只关注它对某一特殊群体的影响，而忽略了探究该政策对所有群体（而非只是某个特殊群体）造成的长期影响。而忽视续发性的后果实为谬误。”

这就是塑料污染的政府“解决方案”往往不力的原因之一。另一大原因是，政府基本上只有一个工具可供支配，而且是一个特别愚钝的工具：武力。“照我们说的做，哼，不然的话”——这并不是尖端的、创造性的问题解决方式。

真正的、持久的、强有力的污染问题解决方案有赖于一项不同的工具。我们需要利用朱利安·西蒙（Julian Simon）所说的“终极资源”：人的头脑。特别是，我们应该期待那些为寻找此类问题的创造性解决方案而感到兴奋的创新者，如（文章开头提到的）菲昂·费雷拉。

磁性水、海滩清洁机器人

和塑料路，噢，我的天！

当费雷拉还是一个被微塑料问题所吸引的青少年时，有一天他观察到，在他家乡爱尔兰巴利德霍布的海边，一块石头上沾满了油污——不知为什么，微塑料会粘在上面。“我问自己:‘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我做了更深入的研究，发现塑料颗粒是所谓非极性的，而油也是非极性的。这是化学领域里所说的“相似相溶”，这意味着非极性的东西吸引非极性的东西。”

在一次高中科学课上，他了解了铁磁流体，一种由悬浮在油中的微小铁粒子组成的磁性液体。他自己制作了这种液体，进行了数百次实验，找出哪种油效果最好，用这种油（轻质植物油）来吸引微塑料，然后用磁铁提取混合物。他的方法从水中清除了87%的微塑料，这是前所未有的好成绩——一个极其令人满意的结果。

现在，身为格罗宁根大学的学生，费雷拉正在试验水处理厂设备。他还在研究一种可以安装在船上的设备。这样的话，船只在全球各地航行时，就可以不断清洁海水。

再让我们瞧瞧托比·麦卡特尼（Toby McCartney），他的公司MacRebur正在将废弃的塑料与柏油混合在一起铺设道路。麦卡特尼称，测试表明这些道路的耐久性，比标准道路高出60%，使用寿命长达10倍。此外，每吨MacRebur混合物含有的塑料，相当于约80000个塑料瓶。

还有位于魁北克的Poralu Marine公司，正在部署太阳能海滩清洁机器人。这种机械清理垃圾的速度是人类的30倍，甚至可以捡拾人类遗漏的微小塑料。遥控的BeBot每小时可以清理33000平方英尺海滩，Poralu环境解决方案小组的克莱尔·图维耶（Claire Touvier）表示，它的“创新设计也有助于保护生物多样性，它可以给海龟蛋和沙滩上的任何植物生态系统解压。”

并非每个解决方案都需要甚至这么多的科学或技术。在TEDx演讲中，麦卡特尼（McCartney）讲述了印度一名男子从垃圾场收集塑料瓶，然后用它们来制作一种穷人可以使用的空调的故事。他把瓶子切成两半，瓶嘴穿过一块木板，然后把木板放在窗前。就像抿紧嘴唇可以冷却你呼出的空气一样，推动热空气通过这些瓶子的窄口，就可以使房间冷却多达5摄氏度。在一个人们死于周期性热浪的国家，这名男子的聪明才智正在拯救生命。

“我们越是问‘如果（…）会怎么样'的问题，就越会发现更多的解决方案，”麦卡特尼反思道：“通过创造一个‘如果（…）会怎么样'的连贯文化，你可以把自己的伟大想法变成一个美妙的现实。”

在解释他的技术时，费雷拉说：“这不仅仅是我的方法。我想让其他人受到启发，去关注创造性思维和解决问题的创造性方法。当然是因为，这只是一个问题。还有许多问题有待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