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朝时期景祖与完颜部有多勇猛？邑屯村的热闹程度难以描述

景祖时期与完颜部邑屯村仅有的接触是“景祖尝以币马求国相于雅达，雅达许之。”除此之外未有其他记载，值得注意的有几点，一是景祖会见雅达而求国相，孙昊《完颜部邑屯村考略》考证完颜部邑屯村地理位置，应位于婆多吐水附近、大青山以南一带，与按出虎水并不接壤。

景祖特意至完颜部邑屯村求雅达之国相，可见国相的重要性。“国相之称不知始何时”，雅达之前未见有他人任国相，后“景祖得之，以命肃宗，其后撒改亦居是官焉。”

自此国相之称由完颜部邑屯村转向按出虎完颜部。二是国相的含义，池内宏认为国相是具有实际

职能的称号，张博泉先生认为国相是辅佐联盟长的官职。作者以为景祖时雅达所任国相的含义，应与肃宗、撒改所任国相区分开考察，以探求景祖所求国相的身份意义及国相意义的演变。肃宗及其后任的国相含义将在下文中讨论，在此重点考察景祖以币马所求雅达的国相含义。

巫术语言

金史中缺少雅达所任国相职能的记载，故援引其他史书中关于国相的记载，《南齐书》”又载芮芮国其国相邢基袛罗回奉表曰：‘夫四象秉政，二仪改度…历观纬谶，休征非一，皆云庆钟萧氏。此外，《旧唐书》载吐蕃两次派遣其国相使唐。

可见国相还是国家的重要辅佐与重要代表。但在景祖时期，完颜部邑屯村与按出虎水完颜部仅表现为相同部名，并未形成共同的部族认同，二者并非属同一完颜部，既如此则可断定雅达所任国相于景祖而言并不具有辅佐职能，由此推测雅达所任国相侧重巫者职能。

除此之外，李秀莲认为“雅达”除为人名外，还有丰富的民族内涵，可佐证雅达的巫者身份。突厥语族中一词与“雅达读音相近，又作札达、鲊答、查达。《突厥语大辞典》解释为魔法，是为让下雨刮风而用魔石施行的巫术。”

西域闻见录卷七回疆风土记记载“劄答，坚如石，青黄赤白绿黑色不一，大小亦不齐，生牛马腹中，亦生蜥蜴尾根及野猪头腹中者，尤良。

回人祈雨，则以柳条系之，置净水中，即雨。祈风，则囊之悬马上。”可见“Yat”有两层含义，一指取于动物体内、用于祈雨的石头，二指祈雨祈风巫术。

类似的祈雨巫术屡现于其他阿尔泰语系民族的风俗记载。蒙古秘史记载“其不亦鲁黑罕、忽都合二人知札答之术，遂作法致风雨。”陶宗仪《辍耕录》详细记载蒙古人以石求雨之术，“往见蒙古人之祷雨者，非若方士然。至于令印、旗剑、符图、气诀之类，一无所用。

惟取净水一盆，浸石子数枚而已。其大者若鸡卵，小者不等。然后默持密咒，将石子淘漉玩弄，如此良久，则有雨…石子名曰鲊答。”

柯尔克孜族英雄史诗《玛纳斯》记载“阿尔勒别取出贾答石，把它放入水内，他朝水面吹了三口气，往水里啐了三回，他再用手在水中搅了三次，霎那间，只见飓风猛吹，雷雨云一团团出现在天空，雷声四起，大雨倾盆。”

清朝行鲊答祈雨仪，《东华录》载康熙五十六年“将小石一块，置于泉水搅之，即可祈雨。蒙古谓之查达齐，书册则曰查达也。”

世界其他民族也有类似记载，《金枝》中可见雅库特人“取一块从野兽或鱼的内脏发现的石子，以求风。”莫斯提出巫师、行为、表征为巫术三要素，谨以此三要素分析札达祈雨的文化内涵，明晰雅达所任国相职能。

巫术祈雨

首先，巫术行为是巫术最外显的表现，以此为切入点分析。见于史料的札达祈雨术操作方法大同小异，多是以水淘漉石子兼有咒语用以祈雨。

想要实现降雨目的，先用漉石模拟降水，即认为天与人的行为之间存在着相互影响与感应，故用巫术行为以诱发“天水”。在这一过程中还伴有咒语，以强制的语言辅助巫术行为，以期对自然力构成驱使力量。纵观札达祈雨行为始终，是典型的基于交感原理的模拟巫术。

在祈雨中札达石不仅是催发降雨的法具，还是天人感应的重要媒介。理清为何选用札达石作为祈雨媒介，才可真正理解札达祈雨的内涵意义。

前述札达石取于动物内脏，此外还有其他来源。清朝所记“书册所载，有所谓雷斧、雷楔，大约得自深林者皆石，得之平原者皆铜。”萧兵分析“雷斧”、“雷楔”是“陨铁或被雷雨冲刷出地表的石器时代的工具”，清人以其得自天然而欲用其代替札达石祈雨。

另外据乌丙安分析萨满文化圈的灵石“一般都是在原始森林中发现的。他们认为，神石具有神奇的法力，只要将其冲着太阳一晃，即可以呼风唤雨。”总之札达石应是取自天然形成的石头，因其自然形成，而被认为具有与天感应的灵力。

雷泽在《金枝》中记载南威尔士塔塔蒂部落保存祈雨石灵力的方式，“将剩下的晶体用鸸鹋的羽毛包起来一起用水浸湿”，同布里亚特蒙古人用鸟兽的羽毛包裹保存鲊答石神力的行为是相同的，既然札达石来源于鸟兽，而鸟兽羽毛又可保持其神力，故可推断札达石灵力的来源与其源出有关，札达石所具神力实际来源于动物、森林。

其次分析巫术行为的实施者——巫师。关于札达祈雨的记载中巫师的身影隐晦而易被忽略，但淘漉石子、默念秘咒皆由巫师完成，实是祈雨的核心。

毋庸置疑的是札达石本身并不具备神力，其成于天然方被认为可与天感应，而巫师的动作和语言是完成札达石与上天降雨之间感应的关键。在先民的想象与认知中，巫师可上通天意、下达民情，“是大众的舆论造就了巫师，并创造了他所拥有的力量。”

对巫师身份的共同社会认同造就了巫师的力量。故在札达祈雨的记载中先民们尽情夸大札达石的神奇力量，实际上真正被夸张神化的是祈雨巫师的神力。以札达石祈雨的背后体现的是群体对巫师力量的认同。最后，既然札达石本身不具神力，而天然形成之物又并非札达石一

种。

且祈雨真正的精神内核在于对巫师神力的认同，而非对媒介物的认同，为何选择札达石作为祈雨媒介、雨与石之间的感应关系从何而来又是一个不得不解释的问题，这就涉及到巫术行为对应的观念与信仰，即莫斯所言之巫术表征。

以前的生活方式

原始人类居于山洞、最早以石为工具，石成为原始时代生产力与支配自然力量的首要代表，由此普遍产生了灵石崇拜观念。石与雨间的感应关系，一方面，高山多云气缭绕，被认为“山林、川谷、丘陵，能出云，为风雨。”

而山石相连，石同样可致云雨。另一方面与女阴石相关。孙作云先生分析灵石崇拜与各民族祀先妣与高禖求子有关，高禖之神的象征为石，代表女性生殖器。而女属阴，阴可致雨，产生了“灵石崇拜—高禖石—女阴—雨”的一系列联系。

以上两点可解释先民如何由灵石崇拜，产生石与雨的联系。综合以上对巫术行为、巫师、表征的分析，可看出札达祈雨是基于灵石崇拜观念，以石为媒介，以巫师为主体产生的巫术行为。

基于此可对雅达身份有合理的推测，雅达所任国相侧重巫者身份，其最为主要的职能是为部族祈雨。“雅达”之名背后的文化内涵即是以“雅达石”祈雨的巫者。明晰雅达所任国相的文化内涵与职能，景祖特至邑屯村求国相的目的也呼之欲出，景祖所求的是国相背后代表的拥有祈雨能力的巫者身份。

控制天气的巫术对于先民的农业生产与战争意义重大。就经济生产而言，前述生女真以农业、采集业及畜牧业为生，皆对自然气候条件有较强的依赖性，极其脆弱且不稳定。

祈雨祈风等巫术虽并不意味着绝对的控制自然天气，但实际上可以安抚人类面临不可预知的自然变化而产生的情感焦虑，进而保障氏族生活的稳定。

就战争而言，掌握祈雨等控制天气的巫术，一方面能以天助为名激发将士战斗力，震慑敌方；另一方面则意味着在战争中掌握主动权，相关记载不胜枚举。

《魏书·西域传》记“其国悦般国，有大术者，蠕蠕来抄掠，术人能作霖雨狂风大雪及行潦，蠕蠕冻死漂亡者十二三。”悦般国巫者能以术控制天气，对抗蠕蠕劫掠。

《史集》记载1222年拖雷与金兵激战潼关，在军队数量、地理位置皆处劣势情况下，“（康

里人）所作的法术使雨下在蒙古人处以后，第二天又下起雪来，并且刮起了寒冷的暴风雪。乞台军队见夏天比冬天还要冷，便胆怯惊慌起来。”

金兵败退，拖雷军队以少胜多，祈雨巫术于战争中的重要性可见一斑，也因此难免产生对祈雨巫术的争夺。何星亮记叙柯尔克孜族祖先的一次斗争，“何尔孜与吐尔克为了争夺祖先遗留下来的‘加达塔什’求雨石而发生矛盾。”

可见人神之间互动的身份作为一种极其重要的权力资源，成为各种社会力量争夺的对象，而对祈雨巫术的争夺，是以争夺象征物——札达石为形式展开的。值得注意的是景祖时期，按

出虎水完颜部同完颜部邑屯村之间国相的转移，即祈雨巫术与巫者身份的转移并非以战争方式完成，而是以“币马”等经济财产为交换和平转移的。

这种特殊的记载一方面反映此时国相代表的巫者身份并非特指某人，而是以某种特定信物的拥有为标志的，得到一定群体认同的社会身份，“带有恒定的社会意义”。

国相的此种涵义方符合以“币马”交换的记载。另一方面，前文已经分析世祖时期完颜部邑屯村参与跋黑之乱，其与按出虎水完颜部的矛盾应从景祖时期寻找，而景祖以币马求雅达国相又是二者的唯一接触，可由此推断正是这次表面和平的国相身份转移，造成了二者的矛盾。

再联系国相的潜在意义，更可推测雅达因“币马”的财富诱惑而放弃国相的可能性极小，应该还受到了武力的潜在威胁。

以上分析，可大致清晰景祖时期以币马求雅达的基本状况。景祖时期按出虎水完颜部有了较大的发展，面临的潜在对手是居于婆多吐水的完颜部邑屯村，雅达是具有祈雨能力的巫者，任国相更是对按出虎水完颜部势力扩张的一大阻碍。

景祖至完颜部邑屯村以“币马”财富和武力威胁，迫使雅达将国相代表的巫者身份及象征物札达石交与景祖，景祖随即任命其子颇剌淑为国相，国相转移至按出虎水完颜部，垄断了巫权。

也由此按出虎水完颜部与完颜部邑屯村产生矛盾，最终在世祖时期爆发，桓赧、散达参与跋黑之乱。景祖时期对军事联盟内诸部控制尚弱，仅“稍役属诸部”，生女真军事联盟松散且不稳定。

至世祖时内患跋黑之变，外忧桓赧、散达、乌春、窝谋罕叛乱，军事联盟遭到重创。经世祖、肃宗、穆宗三代，通过氏族战争巩固稳定军事联盟，而战争中军事指挥权的强化，催化了权威人物的产生，军事权威与巫术结合，加强了联盟长权力。

同时在部族内逐渐形成权力高于人民大会的近僚集团，突显首领权威，逐步实现了生女真的政事演进。可见武祯以国祚修短虽由天定，但修德政亦可延续国运，欲以此劝谏君主。其子武亢亦有异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