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路军在白塔同连两村血战到最后，日军战后泄愤展开大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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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塔战斗（九）

1940年4月25日发生的博野县白塔村战斗，在进行到将近下午三点钟的时候，又发生了重大的变化。在成功掩护我团部和军政机关突围、以及让近一半战士从西南方向突围之后，营长石金彪同志在率队冲击杨村的时候，不幸中弹身亡。

在此之后，副营长杨万卿接替指挥，部队重回同连村防守。而到了这个时候，在五里地之外的白塔村，我留守部队的防线也被敌人突破，敌我双方展开了最后阶段的战斗。

一、白塔村最后的战斗

当时在白塔村留守的，是我一营四连、营部机枪排、三连的一个排、便衣队、以及津南自卫军的一个新兵连（只有两个排）。在殿后部队的掩护下，三十三团的团直机关、直属连队和津南自卫军的两个排，从东南方向冲出了包围圈。

除此之外，当时在博野县委组织部工作的韩启民、妇女抗日救国会主任彭青、博野县文化教育建国会主任的董东等机关人员，也在战士们的拼死掩护下，顺着唯一没被堵住的出路——通往西南方淮南村的交通沟，一起冲了出去。

而成功掩护军政机关突围之后，我殿后部队再也没有了逃生的机会。在经过数小时的激烈战斗之后，我军弹药已经很少，两挺重机枪又先后发生故障，由团部干事朱文瀚及机枪排长张殿卿等同志将重机枪拆卸之后，用空粮袋装好埋在老乡猪圈內，机枪兵们拿起手榴弹参加了近距离的战斗。

而自四连长赵大雅牺牲之后，我军被敌人从四面团团围住，已经失去了突围的希望。在逐村逐户的争夺中，兵力和弹药都不足的我军只能节节抵抗，敌人逐步逼近，最后把我们逼到了村里的一处大宅院之中。敌人占据了四面屋顶，居高临下地用机枪和掷弹筒不停扫射。最后的时刻，即将到来了。

当时我军还剩下的，只有七八十人了。他们毫无畏惧，集聚在院內堅守。当时我们的战士浴血奋战，在子弹、手榴弹全部被打光的情况下，就把敌人投过来还没有爆炸的手榴弹，就抓起来又反投回去！而这样的操作，毫无疑问是非常危险的，我们有数名勇士，就在捡起敌人手榴弹的过程中，因为提前爆炸而牺牲了。

不过即使是这样，我们也坚持不了多久了。为了不让敌人得到我们的武器，到了最后的时候，战士们将宝贵的枪支拆毁砸掉，也绝不留给敌人，然后在最后的冲锋中，绝大部分壮烈牺牲了！

二、未能爆炸的手榴弹

而在最后的战斗中，机枪排的战士们也在英勇作战。不过由于八路军缺乏武器，机枪排的战士们除了发生故障的重机枪，却连自卫用的步枪和手枪都是没有的。于是失去了重机枪的他们，就用手榴弹和大刀长矛，和敌人展开了殊死的拼杀。而当战斗到最后的时刻，勇士们也宁死不当俘虏，全部选择了自杀殉国！

要知道当年八路军的弹药是非常宝贵的，特别是步机枪的子弹，往往在敌人接近之前也都发射了出去。而为了防止敌人得到空枪，所谓的“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在八路军战士眼中都是奢侈的行为。而虽然枪弹难得，但那时候的敌后兵工厂能够大量制造手榴弹，平均每个战士都能携带上四颗。

所以在最后的时刻，打光所有子弹的战士们会砸毁枪支，然后肩并肩抱在一起，对敌人报以轻蔑的微笑，然后拉响最后一颗手榴弹——而由于土造手榴弹威力不强，为了能够一击致命，勇士们往往会把头部靠在一起，让手榴弹在自己的额头上爆炸！

当年在抗战时期，特别是在残酷五一大扫荡时期，我军无数正规军、地区队、民兵们都曾经用这一方法，在最后阶段壮烈殉国！这一颗最后的手榴弹，后来甚至有了个专有名称，叫作“光荣弹”！而这种最后的壮烈自爆，在当年的白塔村也同样发生了多次！

当时在敌人即将逼近时，朱文翰、张殿卿等几个同志肩并肩围在一起，拉响了最后的一颗手榴弹！而我们的这一行为，在敌人眼中也是非常可怕的。这近距离爆炸的手榴弹弹片横飞，往往会让敌人也随之死伤。所以在时间长了以后，日军也学精明了，他们在最后的阶段，往往都让伪军上来当炮灰，自己却只是躲在远处打枪打炮。当时机枪排同志们面前的，就是一群挺着刺刀接近的伪军。而在手榴弹拉响以后，看着那嗤嗤冒火的导火索，这帮子伪军立刻吓得大惊失色，一边开枪一边狼狈后退！

但是在这关键时刻，我们用于最后的那颗“光荣弹”，却意外地瞎火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当年我们的敌后兵工厂条件简陋，土造手榴弹的质量不佳，所以这瞎火率也是很高的。但是我们的这一下子，也彻底吓坏了敌人，他们再也不敢靠近我军，更不敢上来抓俘虏，而是站在远处不断开枪，最后我们的机枪排长张殿卿以及几名战士，全部壮烈牺牲。而朱文翰同志则在敌人扫射时，幸运地躲过了敌人的子弹，然后装成了死者，卧在满地血泊的战士尸体下面。而在敌人上前查看补刀时，则幸运地未被敌人发现，而最终幸存了下来。

据事后统计，当时在白塔村战斗的八路军当中，因各种原因幸存下来的人员只有40多人，而且是人人带伤！

三、同连村最后的血战

而就在白塔村失守的时候，在同连村的我军一营的主力部队，仍然在和敌军浴血拼杀！自下午三点多营长石金彪阵亡开始，剩下的七八十名战士在副营长杨万卿、陈教导员的带领下，在同连村又和敌人苦战了一个多小时！

当时敌我双方的战斗，顷刻之间进入了白热化！敌人这次采用的，仍然是让伪军冲在前面送死，日军躲在后面打枪打炮的办法。而我军最后的抵抗无比顽强，他们利用房顶工事和地面火力点的立体交叉火网，大量地杀伤敌人，然后再捡起战死伪军的武器弹药，继续和敌人血战到底！当时在同连村，伪军的死亡人数巨大，一个摞一个倒在街面上，战后用了足足三辆汽车才拉走。

直到下午将近四点钟的时候，敌人才在我军弹药彻底耗尽之后，最终击破了我军的抵抗，和我们最后的战士们打起了肉搏战！而这个时候，我们的勇士们从早晨五点多钟，已经打到了下午四点钟，不仅子弹，手榴弹均已打完，能站起来的也仅剩20多人了。

而最关键的，是这些战士们苦战11个小时，连续冲锋十几次，却水米未尽，所有的体力已经耗尽。而打急了眼的时候，战士们连最后的光荣弹都扔了出去！刺刀打弯了、枪托砸碎了，就拿起身边的砖头石块和敌人血拼。战至最后，我军同连村剩下的七八十名战士，大部分壮烈牺牲，陈教导员重伤昏迷在尸体堆里，而以副营长杨万卿为首的21名战士，则在耗尽体力后被敌人俘虏，同连村最后的战斗，停止了！

四、同连村惨案

而在同连村的抵抗结束之后，这日军110师团163联队的日军，才敢开进了村子。这些凶残的老鬼子，在被尸橫累累的同连村惨状所震惊之余，也惊骇于这支八路军的悍勇。于是在惊惧之下，这群老鬼子开始了报复性的大屠杀，被俘的大多数八路军伤员，都被敌人当场用刺刀挑死。

而在此之后，日寇又在同连村，对当地村民实施了血腥的报复行动。当时日军在村里展开了疯狂的屠戮，在大街上见人就杀，并且开始四处放火！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日军就残杀无辜村民50多人，并在村里点起了多数火头，冲天大火共烧毁民房一百多间，村民湛嘎旦、湛连举、湛新侔等被日军放火烧死，青年妇女郭淑芳等人则被鬼子兵用刺刀挑死。

而即使在这个时候，善良的村民们仍然在掩护自己的子弟兵。当时敌人在逐家搜捕八路，卫生员崔克勤跑进一个老乡家中，老大娘立刻把儿子的衣服给他换上，不一会儿司号员小怀也来了，老大娘用被子盖上他，让他躺在床上装病。紧接着，侦察员和收治处干事也来了，他们都换上了便衣。老大娘出门看了看，回来说还有日本鬼子，你们不能出去。

不过不久之后，那些杀红了眼的鬼子兵，就开始了不分青红皂白的大屠杀，并且开始到处放火。老百姓们不甘于在家里等死，大批老乡就开始向四外跑。值此机会，崔克勤等四个人就赶紧混在村民堆里一起跑。崔克勤接过一妇女的孩子抱着，两人一起向北跑。而干事也想抱个孩子，那位妇女不给，旁边一位女同志说：”他（干事）是自己的同志啊，交他抱吧！”干事才抱上了。4个人一同冲出同连，一口气跑到了东王王巷村，才最终突出了重围。

五、白塔村惨案

而在同连村大屠杀的同时，日军也在白塔村展开了屠戮。在白塔村的村南，有４０多个老百姓没来得及逃走，被日军用刺刀逼到了王树奎家三间北房里，当时门前、窗外站满了端着刺刀的日军，而屋子里则密密麻麻挤满了人。

正当老乡们惴惴不安的时候，却看到二十几个日军搬来了一捆捆的柴草，然后还泼上了汽油？人们一下子明白了，鬼子要放火把人们烧死啊！想犹未了，一个鬼子从门口扔进一个火把，引着了柴草，然后飞快地把门锁上，屋里的人们一个个被浓烟和汽油味呛得透不过气来。婴儿的啼哭声，母亲的哭喊声，老人的咳嗽声，乱作一团。

王连科等十几个青壮年霍地站起来喊道：“左右是死，咱们跟狗日的拼了！”随手扒下炕沿砖，砸开窗户，就要从窗口跳出去。可是万恶的日本强盗怎肯让人们冲出去呢！人们从窗口刚一探身，就被守在窗口的日军用枪打死。为了活命，人们不顾一切地从窗口往外跳。前边的人们下去了，后边的人又跟着跳出去。不一会儿，熊熊的烈火烧到来不及跳窗的人们身上。妇女们号哭，男人们怒骂，多数人被大火吞噬掉。

在这场血与火的战争中，除了王运筹、王大悲和怀抱婴儿的邓小池，趁着跳出窗口的人与日军扭打之机，带伤逃脱之外，其余全部都被日军枪杀在院内或烧死在屋里。其中王幸元一家六口、王常福一家七口全部葬身火海之中，都是全家死绝！

而日军在白塔村制造的惨案，绝不是这一起。在白塔村西北头，日军挨家挨户搜查，以听“太君”训话的名义，把没跑掉的青壮年全部用刺刀驱赶到杨大头家门前的东西街上。当时街两旁的房上都架着机枪，街道两旁站满了端着刺刀的鬼子兵。人们被赶到那里后，立刻被日军五个一排，把两条胳膊用绳子或铁丝串绑在一起。

鬼子们狞笑着，从西头开始把一排五个人拉出来面向南站好。然后跑步上来五个持枪的鬼子兵，一人对准一人，子弹上膛，随着一个日军军官高高举起的黑旗往下一甩，鬼子扣动了扳机，我五个同胞当即倒在血泊里。接着第二排、第三排……人们骚动起来了，有的痛骂，有的高呼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等口号。就这样，被抓的64名青壮年中，有58人当场遇难，仅有6人受伤躲在尸体堆里侥幸逃脱。

而占领村东的鬼子，那可是更加凶残，他们把抓来的80多名青壮年赶到韩三家的大院里，每六个人一组串捆起来，然后一个一个用刺刀挑死！当时白塔和同连这两个村子，当时真的是尸横满地、火光冲天，妥妥的人间地狱！

据不完全统计，日寇在这次暴行中，一共杀害无辜村民272人！两村青壮年除寥寥数人外出和拼死逃走外，其余均死于非命。残忍的大屠杀一直进行到傍晚，害怕在夜里受到袭击的日军，方才收兵回营。

六、白塔同连战斗的损失

而在敌人撤走以后，白塔村尸体堆里的朱文瀚同志爬了出来，会同前来打扫战场的团敌工股长徐英和博野县当地的干部，取出了所藏的两挺重机枪，一起运回了运回部队。在此期间，他们又陆续收集几十支机件不全的枪支，并且收拢了被打散的40 余名伤员，一起转移到了冀西根据地。

而在同连村这边，到了第二天，突围的崔克勤等四人又返回了同连村，试图拯救被打散的同志。但是这边的敌人下手更狠，四人眼含热泪，逐一翻遍了所有的战友，也没有找到任何一个活人。唯一还存活的陈教导员，也已身负重伤，没过多久也牺牲了。

而平安撤出的团部机关，也非常记挂没有突围的部队。上级除了派出敌工股和博野县的干部返回接应之外，还派出了团部的林参谋和一个骑兵班来打扫战场。到了最后，崔克勤等四人和骑兵们一起挖了三个大坑，掩理了同志们的尸体。

这次白塔同连血战，我军三十三团一营被重创，除了100多人成功突围之外，包括石金彪营长，陈教导员，副教导员，杨万卿副营长，连长赵大雅等4名连级干部，以及重机枪排排长张殿卿、便衣队队长赵保生、津南自卫军新兵连两个排的干部战士，共约300人左右英勇牺牲，另有40多人负伤或被打散。

如果加上被杀害的272名村民，这次惨案共造成近600名军民阵亡和惨遭杀害。而在这次战斗中我军战士英勇杀敌，顽强拼搏，也打死了不少敌人。据日军163联队志记载，本战斗 第11中队朝妻广雄上等兵，第五中队滨本正寿战死，第十中队小队长中本庄市少尉左胸重伤。而除了日军之外，冲在前面的伪军则是伤亡惨重。在同连村的敌人死亡人数巨大，一个摞一个，装满了三辆汽车方才运回定县。另据事后了解，蠡县敌人连续焚烧运回的尸体就达三天之久。据我军估计，击毙敌人总数在三五百人以上。

时至今日，白塔抗日英烈碑仍然屹立在村口，四方人民时时前去祭扫，愿英雄们安息！

致敬先烈，治史铭记！

参考文献：

《冀中军区第九分区三十三团史料》

《震惊华北的“白塔惨案”》

《冀中军区九分区大事记》

《日本机枪》

《步兵第百六十三联队》

《华北治安战》

《冀中人民抗日斗争资料》

《小銃拳銃機関銃入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