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娜丨很多人一生都痛苦于寻找天分突破自己,其实没有必要


巫娜丨很多人一生都痛苦于寻找天分突破自己,其实没有必要

巫娜,青年古琴演奏家,

9岁开始学习古琴,2004年毕业于中央音乐学院,是为古琴演奏专业的第一位硕士。

自2005年至今,巫娜往来于亚洲、欧洲、美国等各个国家演出;

2010年,开启并创作“古琴剧场——巫娜的选本”项目;后居住于北京昌平区果满地艺术园区,专注教学与演奏。


本期嘉宾:巫娜(古琴演奏家)


巫娜丨很多人一生都痛苦于寻找天分突破自己,其实没有必要


巫娜:回到古琴


古琴太“古”了。一把琴,前世携带着三千多年的历史和文化记忆,你会思忖它究竟该放在哪里,被谁弹拨,才可能道尽幽幽古意,呼吸深长气韵?


琴师巫娜却说,古琴不古。古琴是鲜活的语言,不是陈词滥调,只有回到古琴本身的人才会豁然开朗。说这话时,她弹琴将近三十年。

巫娜丨很多人一生都痛苦于寻找天分突破自己,其实没有必要

我们在京郊“果满地”的园子里见到巫娜。她2013年迁居此处,远离城区,弹琴喝茶,教琴授课,布衣布鞋,过着清净的日子。跟她学琴但比她年长的学生说,巫娜的教学中,传统文化的精神很深。


被称为“老师”的巫娜,依旧随和热心:捧来摄影师需要的花瓶和香炉,帮工作人员找好需要的充电器,为大家泡上一壶乌岽单丛。宽敞清凉的琴馆里,古琴声响起,寥寥几音,留白处有呼吸,浑厚中见细腻,那是巫娜的琴声。


她说每张琴都像人,有明显的性格。她钟爱苍古、浑厚味道的“老琴”,亦喜爱音极细腻的琴。她不是第一眼美女,骨架端实,倒像是北方人,然而丹凤眼细细的眉角延伸至发线,透着明媚的英气,有古韵。

巫娜丨很多人一生都痛苦于寻找天分突破自己,其实没有必要

这一个巫娜过着中式传统文人的清凉生活,另一个巫娜却是传统古琴界的“叛逆者”。她多年前和窦唯一起做关于声音的实验;不间断玩跨界,跟摇滚、爵士、实验等领域的音乐家混搭合作。


她在与电子噪音乐队的合作中真切体会到了古琴的“轻描淡写”,她说,“在自己的反面,看到了自己”。然后,她走回来,在喧闹的时代里,放一张静静的琴桌,以古琴联结当下与过往,给心灵留白的空间。


巫娜丨很多人一生都痛苦于寻找天分突破自己,其实没有必要


在自己的反面,看见了自己

曾有琴友戏说在古琴这个行当要快点老,老了就成大师了,巫娜并不否认,“我现在弹琴已经快30年,假设还能再弹40年,你说一件事再做40年以后得成啥样啊”,所以她说自己才刚刚开始,这样才开心,因为你探索下去还有劲,如果这个岁数就天下无敌了,那就没劲儿了。为此她汲取各种养分,学书法、学茶道、学站桩,与西方当代艺术沟通,只为与三千年的源头联结,真正懂得古琴的声音。

巫娜丨很多人一生都痛苦于寻找天分突破自己,其实没有必要

问:弹古琴应该是很孤独的一种演奏吧,这么多年是不是需要练就很强的静心能力?

巫娜:事实上这个大的静心能力更多是说你对外在喧闹的环境要有一个抵抗力。这个抵抗力需要修炼,它很难。有时候到外地演出,发现还是有很多人不知道古琴,大家愿意听那些很华美的乐器,很热闹的东西,比如歌舞晚会。这个时候我如果拿一张琴开始弹,很多人不一定能马上进去,那就需要很有定力。


问:在这个方面你是怎么做的?

巫娜:当在生活中遇到问题或挫折的时候,就要更多地向自己去看,而不是向外看,我觉得这是最简单也是最难的修行。


尤其现在这样一个时代,我们对很多问题的解决方式可能更多地倾向于外求,用数据、理论,程式化地去解决,这样就没有更多机会看到自己内在的问题。我也透过古琴这个乐器看到自身很多问题,这也是一个不断磨炼自己的过程。


问:弹琴这么多年,有没有觉得太枯燥了,不想弹了的时候?

巫娜:从来没有过,即使是很小的时候,那时候我被告知弹琴有很强的目的性,就是得考进中央音乐学院,那相当于你的人生没有选择,你怎么可能还想着这个东西很枯燥,你只会想着把它做到最好。


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爱上古琴的?

巫娜:学校里进行的那些训练是出于目的性的,是没有办法爱上这个乐器的。真正深入是离开学校后,开始做一些与古琴贴近的事,比如喝茶、写字、品香;也做似乎不太贴近的事,比如去西方做跟当代艺术结合的事。


凭良心讲,做这些完全凭兴趣,在这个过程中慢慢爱上了古琴。什么时候我对古典的诉求那么强烈,就是与西方的电子噪音的乐队合作。


我在那次合作中,真正感受到了古琴的“轻描淡写”。所以我的感触是来自于反向的东西,在自己的反面,看见了自己。


问:你为什么会选择把古琴和西方当下一些音乐形态结合起来?

巫娜:其实就是我的喜好,我的个性的体现,觉得好玩儿。很多人觉得我跟爵士、摇滚一起即兴演出,是为了推广古琴文化或者让更多的人知道我,知道古琴,其实不是这样的,我没有这个意愿。也许它兼具这个功能,但不是我初衷里面的东西。我每年基本上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在国外,跟国外的当代艺术家做一些项目合作,这对我来说是一种惯性,一种营养。


问:一种营养?怎么讲?

巫娜:如果我们一直在一个国家生活,一直不变,不断地重复,思维会变得迟钝,或者会变得有一些极端。我观察身边一些弹琴的人,他们会过大地看待古琴,这就会有一定的弊端。我到西方国家,我觉得改变我思维方式最大的一点就是“一切皆有可能”。我们对自己的了解,和我们的思维究竟能到多远多广,我们自己都不会知道,但这一点其实是一个生命体的动力来源。


西方人可能不知道古琴是什么,不认识这个乐器,甚至没听过一首古琴曲,但是听到这个声音之后,看了我的演奏之后,他们懂得怎么去欣赏,这就够了。我觉得我们对于自己不熟悉的东西似乎不知道怎么去欣赏,会本能地排斥它,缺乏一种更广的角度去看待它。


问:在古琴上你怎么平衡遵循传统和自由创新?

巫娜:事实上古琴让我感受到了什么是自由,它不是阻碍,而是引领我探索自由的法器。我想人要去探索自由首先得知道自由的界限是什么。我觉得没有纯粹的自由,自由是有张有弛有度有法的。有了“戒律”之后,才知道自己该遵循什么样的法则。在这种情形下,得到的自由才是真正的自由。


古琴有三千多年的历史,它对于我来讲已经很厚重,甚至很沉重,它已经在那里了。我觉得在古琴上对于自由的追求并非要放弃它的传统技术而纯粹去创新,那有可能是瞎闹。


我觉得自由是懂得在传统的海洋里怎样去汲取营养,懂得怎样通过承载这个时代从而传达出带有这个时代印记和个人印记的文化、审美、观念。


巫娜丨很多人一生都痛苦于寻找天分突破自己,其实没有必要


我不想一直待在古琴这口井里

巫娜是传统古琴界的叛逆者,她跨界做即兴音乐的方式让很多老先生颇有微词,但巫娜不怒不争,继续玩她认为正确而有趣的事。事实上,无论曾经做琴馆,还是一直玩跨界,她都有自己清晰的主张:以古典的精神观照当代思维。她也不觉得自己的尝试有多勇敢,因为那就是她的个性,她喜欢变化,但又不是没有根基,她不想做一只一直待在古琴这口井里的青蛙,她想望望别的天空。

巫娜丨很多人一生都痛苦于寻找天分突破自己,其实没有必要


问:古琴有三千多年的历史,但同时你又很喜欢爵士、摇滚,这是不是折射出你性格中的两面性?

巫娜:我身上有特别强烈的两面性。在艺术方面,很多年来最困扰我的就是张和放,以及收和内敛两方面的矛盾。西方文化追求极致的,热烈的,血脉贲张的东西,而在东方文化里则是含而不露的,内敛的,收的一种表达。古琴的传统倾向于后者,但是因为我接触了很多年的西方艺术,它很需要一个开放的态度。


不过现在这个已经不困扰我了,因为我感受到这两点并非背道而驰,而是同行的。比如一些大型的乐曲,很有深度的作品,它需要温度和情感。比如《广陵散》和《潇湘水云》这种曲子,演奏者没有情感是驾驭不了的。如果没有这种张狂和开放,是表现不好的。东方的寂静和安详的部分是古琴的精神性的存在。所以对待古琴,它的整体审美,两者缺一不可。


我自己现在能很享受矛盾性,它让我有很多种可能性,不是只有一条路。但是最终我希望自己倾向于一种中式的生活状态,这也是我现在正在践行的。不论你是否有宗教信仰,你的生活状态就是一种修行,我身边有很多这样的朋友,甚至岁数比我大很多的人,他们就是如此行走着。但人也许需要经历一个放的过程,然后知道去收,再放再收,最后过一种内敛,但不自闭的生活。


问:你在国外跟艺术家合作或者生活的时候,那种状态跟在国内沉浸在传统文化的状态一样吗?

巫娜:其实是一样的,只是有时候在国外更轻松一些,因为在国内找到真正可以交流的人还是少,但在国外遇到这样的人几率高一些。举个例子,在我合作过的艺术家里最令我感动的是泰国的舞者Pichet,我们有一些相似的经历。他是泰国非常传统的宫廷舞者,这个领域的保守度更大,你如果做了宫廷舞者,终生不可以跳其他舞蹈。但他是个叛逆者,当然因为他的叛逆,要承受的也严酷得多。他本来是艺术大学的教授,因此失去了工作,也被泰国舞蹈界驱逐,从此不可以再在这个领域出现。但是他真的热爱把自己的传统文化用一种现代的方式呈现出来,因此他十年磨一剑,用了十年的时间,在国外把泰国的传统舞蹈用现代舞的形式呈现给西方的观众,获得了瞩目。


问:分享一下你和舞者Pichet在艺术上的沟通吧。

巫娜:我们都已经完成了一个非常苦的原始训练的过程,他的身体跟舞蹈是没有界限的,他在那儿一坐,就是舞蹈。他的舞蹈非常慢,很像太极,他说他的所有注意力其实放在从一个动作到另一个动作中间的。为什么一个动作到另一个动作的趋向性是这样的?如果没有非常强大的内心,这个动作做出去,它是不同的。他把泰国传统舞蹈提纯到,他的身体就像是一个宇宙,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呼吸,他从舞蹈上获得了对整个世界的体悟。


而我透过古琴也思考到这些东西。比如,我弹琴时会更多关注音和音之间空白的地方,我说音乐存在于音乐不存在的留白的地方。因为,古琴的演奏,是一个完整的整体。我们交流的更多的是从微观到宏观,自己的身体与外在世界的关系,以及对呼与吸之间很细微的关注。他有一个观点,你的身体必须时时刻刻保持一个圆。这个圆就在你的周围,你的横向四周是个圆,从你头顶到脚底也是一个圆。


问:你在国内的古琴界也是个叛逆者吧?

巫娜:是啊,被很多老先生骂的人,哈哈。


问:这个会给你造成困扰或者压力吗?

巫娜:没有,早就没有了。一开始还是会有一些。因为这是我自己喜欢做的。


问:你自己是怎么思考这个问题的,跨界的合作会把古琴的精华丢掉吗?

巫娜:没有啊,我觉得这是更好的一种体现。其实我是不想当一个井底之蛙,因为如果一直在古琴这口井里,我们永远只能看到古琴这口井上的天空,所以我想跳出来,看看各种可能性,之后也许我会再跳回去,那也好啊,我可以跟别人讲讲我看到了什么,是不是(笑)?当然我最早也有过一个愿望,就是让古琴在我们这个时代留下一点小小的印记。我想,两三百年后的人们会怎么看待我们这个时代的古琴?我有过这样的思考。后来佛法教给我一个道理,就是我没有办法想到未来,因为我必须先把当下做好,而做好当下有一个前提是,它必须是当下的中国人自己去做的,这一点让我意识到这个事情我一定要坚持下去,但我会有选择地去做,不会像以前那样任何合作机会都去。


巫娜丨很多人一生都痛苦于寻找天分突破自己,其实没有必要


站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巫娜曾写到:“我们梦想没有忧愁与痛苦地活着,但是每天清晨睁开双眼,一生的奔波与写照在这一瞬间格外清晰。”这句话并不过分。巫娜也曾少年壮志,硕士毕业后独自一人开琴馆做古琴剧场,那时的巫娜目标明确:有朝一日把琴馆做成连锁企业。然而数次搬迁,历经辛劳,事无巨细一人打理,既演出又运营,直到她意识到,原来自己所能做的不过是把琴弹好,回头做个明白自己的老实人。“站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是巫娜三十岁之后最大的领悟。从此,心安了下来。

巫娜丨很多人一生都痛苦于寻找天分突破自己,其实没有必要


问:生活中你也是一个叛逆的人吗?

巫娜:有一点儿。我这个年龄的人,或者我的同学,不会像我这样生活,住在乡下,每天亲近佛法、喝茶、弹琴,不问世事。他们可能都在忙着养孩子、升职等很多现实的事情,但我只能按照自己很舒服的方式去活,不过我自己觉得这也不是叛逆,它就是一个自然而然的呈现。


问:家人都很支持你?

巫娜:不支持。我爸爸还好,他不太过问我的生活,其他一些长辈很不支持,他们跟我说,这样过下去还得了哦,你看看那人家谁谁谁怎么怎么了……我现在的功课是学习把他们的话当成是一个不存在的声音,这个需要花一些能量的。但对我个人来说,我希望这种声音最好不要有,因为我已经活成这样了,已经呈现出这样一个状态了,你希望把我扳回到你想要的那种状态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我没有办法像我那些“正常”的同学那样去活,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没有那样的能力,也并不意味着我不想,而是各种因缘际会推动我走到这一步。我想如果有一个群体大家都这样,那说明还是有它存在的道理的。


问:你来这里之前似乎搬过很多次家?

巫娜:我在这里之前是在中关村,2009年去到那里的,中关村之前是我做琴馆的最后一站,在团结湖公园,团结湖之前是中山公园,中山公园之前是西便门,西便门之前是南长街,南长街之前是现代城。搬了很多地方。


问:那几年,辛苦吗?

巫娜:很辛苦。最主要是有一种迷失,那种迷失是一种精神上的迷失,那时候我很清楚我要做什么,就是要做琴馆,想把琴馆做大,想招生,想要做一个很大的商业行为。


问:多大?

巫娜:开连锁啊什么的,这段经历造就了我现在的状态。我从小就希望自己能够很独立,做一番事业,后来这一圈走下来之后,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具备这个能力,我具备的能力就是把琴弹好,明白自己究竟要站在什么地方


问:这个很珍贵,很多人花很多时间在找自己的位置,也不一定能找到。

巫娜:对,很难的。所以明白这一点之后,我就不慌了,因为就算你之后再走很多路,做很多事情,都是在往一个地儿使力,很多事情所需要的就是时间问题了。


问:你是什么时候突然觉得自己懂了,会弹琴了?

巫娜:差不多就是2009年之后。以前在音乐学院都是练基本功,没有特别明确的这种状态呈现。以前也有过,但是是小小的“开”,或者中等的“开”,以我目前的年龄和状态,我现在的“开”我自己是满意的。但我相信后面还会有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到来。


我2008年在纽约做过半年访问学者,那时候受了很多刺激。纽约高手太多了,你如果没有一点真本事会很受折磨,很多艺术家达到的层次真的是我们没有办法企及的。但这个刺激是好的,是一种动力。因为很多人他有艺术上的天赋,他的思维模式与众不同,这样的人天生是艺术家,他的作品就是不朽的。那我们不是这样的人该怎么办?


问:你觉得自己没有这个天分?

巫娜:不够的(笑),远远不够。所以你知道有很多人一生都在痛苦自己的天分不够,一直在寻求新的语言,寻求突破自己,我觉得是一件特别傻的事。不需要!你只需要认识到自己不是这样的人,没有这样的能力,那你就老老实实做一个老实人、本分人就够了。明明你没有这个天赋,干嘛还去做一些很怪异的东西?我看到很多这样的人,我觉得很痛苦。


问:但是很多人会觉得再努力一点,再多做一些尝试,可能就行。

巫娜:勤奋需要鼓励,但大家要有自知之明。我相信任何人,不管从事什么门类,只要超过20年以上,他基本就明白这里面的规律了。


问:你弹琴之前会跟琴做什么沟通或者仪式吗?

巫娜:真没有,会需要稍微安静一下,正式演出前我会给自己一个至少三分钟的完全静默的状态,如果你心绪很嘈杂是没办法进入到古琴的世界的。还有我情绪不稳定的时候是不碰琴的。弹琴是向内的,不是向外的。我自己状态都不好,干嘛施加于琴?


问:未来你会往独立艺术家的方面发展还是其他?

巫娜:这是一个部分,我想整理出一个教学体系,希望有机会能把它们传播出还去。不管是对业余学琴者,还是专业学琴的人,这些都是我个人的一些体会,对于他们可能是有借鉴作用的。音乐学院的训练很注重技巧、表现等等,我觉得有一定的问题。如果你以弹琴为专业,这些是非常必要的,但它只能把你带到一定的高度,你没办法进入到古琴的深度精神里去。


采访视频片段,欢迎观看~


(关于本文,你阅读后有什么想说的,欢迎下方畅所欲言哦!)


巫娜丨很多人一生都痛苦于寻找天分突破自己,其实没有必要

作者:张涵予

公众号「Now归心之旅」(原名:生命是一场创意之旅)创办人,公号内容专注于身心健康、心灵觉醒、生命教育层面。曾就职于凤凰卫视《鲁豫有约》、优酷土豆媒体集团,现为自媒体人,独立采访人,探访和倾听生命探索者们的声音。愿公号「Now归心之旅」成为一座桥梁,传递生命之爱与智慧,帮助大家活出身心愉悦与健康。


版权声明


展开阅读全文

页面更新:2024-03-29

标签:音乐学院   叛逆者   归心   泰国   古琴   天分   艺术家   舞蹈   痛苦   状态   声音   传统   东西   能力   自由   艺术   更多

1 2 3 4 5

上滑加载更多 ↓
推荐阅读:
友情链接:
更多:

本站资料均由网友自行发布提供,仅用于学习交流。如有版权问题,请与我联系,QQ:4156828  

© CopyRight 2020-2024 All Rights Reserved. Powered By 71396.com 闽ICP备11008920号-4
闽公网安备35020302034903号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