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剑刚：发誓是为了破坏誓言

文/管剑刚

发誓是为了破坏誓言，这是多年前从一位俄国诗人的作品里读到的一首诗的题目。当时，我对这样的诗句表达的意思感到困惑,因为自幼学到的与誓言有关的知识都是发誓是为了决心做成某事或是决不会改变某种承诺的意思。可这样一句诗，竟然要颠覆我早已形成的观念。细细琢磨这句诗，终于从困惑走向了明确，人世间无数的事实，的确如这句诗所说，发誓就是为了破坏誓言。

发誓海枯石烂不变心的爱情，在发誓之后很快就分手了。现实也的确这样，凡是平平淡淡走下去的爱情都会长久，反之，说得越热烈，越爱得死去活来的就越是短命，就像春天里的桃花，热烈地开放，顶多就维持一季的芬芳，很快就凋落了。

信誓旦旦的官员，有不少是巨贪，不久前还在慷慨陈词，号召大家向他的廉洁示范看齐，今天就被留置调查了。

不知是巧合还是有必然性，发誓是为了破坏誓言这种句式，引伸开会产生一个有趣的现象。

一位厅级领导，在一次座谈会上讲：领导主持制定制度，领导带头破坏制度。多少年过去了，这位领导讲过的话有很多，我只记住了这一句，因为它太精彩了，群众想破坏制度他得有那个能力啊。发誓是为了破坏誓言，而制定制度却是为了破坏制度，不制定制度何来破坏制度？

也许有一天，善于发誓的人发现人们都已知道自己发誓是为了破坏誓言，在自己发誓时见人们总是摇着脑袋微笑，就改变了作风，从此不再指天誓地，而是直接——但这不可能，因为发誓是为了破坏誓言不仅仅是一个句式，也是一种哲理，也是展示节操营造悲壮气氛的一种形式。

同时，发誓还是社会这个大舞台上演的关键情节，删除这个情节，既没有悲剧，也没有喜剧，失去了不幸的机会，同时也失去了幸福的前景，人生寂寞之状难以言表，活着没意思，死了不愿意。所以，发誓自有其价值在。

当然，说发誓是为了破坏誓言，并不是说发誓都是为了破坏誓言。许多人发誓时是真的想那样做，而后来的破坏誓言也是真的想破坏，因此，才显示了“不忘初心”的可贵。

2012年3月18日写

2020年10月27日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