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黑非洲（1）

作者：吴梅因

第一章 古老的黑非洲

关于非洲的最黑暗的事情一直是我们对非洲情况的无知。

——乔治·赫·金希尔

非洲大陆在历史上决定性的特点是它令人不得其门而入。

——吴·姆·麦克米伦

第一节 艰难漫长话探寻

亚洲西南有一块大陆与其藕断丝连，

犬牙交错的欧洲隔地中海相望不远；

那就是硕大、孤哀而神秘的非洲，

它径直插入印度洋和大西洋海面。

古代许多先进民族在地中海周边兴起，

西亚的腓尼基和阿拉伯国家历史悠长，

埃及文明在亚非交会地区彪炳数千年，

希腊、罗马的昌明繁盛无不饮誉世界。

非洲作为世界第二大洲面积相当于3个欧洲，

它号称全球最炎热的大陆拥有奇特的自然地貌；

世界最大的撒哈拉沙漠占非洲版图的三分之一，

本篇讲述的故实大都发生在沙漠以南的非洲。

洪荒的沙漠横亘绵延形成天然屏障，

地中海国家同黑非洲民族来往艰难；

那内幕里光怪陆离，还是风光旖旎，

那版图上穷乡僻壤，还是财宝遍地？

在上古时代和中世纪的邈漫玄远岁月里，

南欧和西亚国家同北非白人世界联系密切；

对撒哈拉以南的非洲只获得些模糊认识，

最初的探险才轻轻地撩开“蛮荒”的面纱。

早在公元前4000年快要结束的时候，

中尼罗河的库什黑人已同下埃及有了接触①；

古埃及在征战中曾从那里带回俘虏和牛羊，

在和平年代不断你来我往货殖为张。

公元前2400年以降埃及商队更加大胆，

他们用驴驮回乳香、黑檀、象牙和豹皮；

埃及平定库什以后南北交往更趋于频繁，

第五王朝船队曾抵非洲之角的蓬特古国。

尽管埃及与库什之间有过较多的往来，

但地中海国家对黑非洲的情形知之甚少；

东非海岸或许接待过来自亚洲的海客，

埃及直到公元前后才同索马里海上通商。

公元前千年伊始，蒙昧晨曦初放光芒，

传说所罗门的水兵首航非洲东西海岸。

公元前603年埃及法老指派腓尼基船队，

用3年时间从东到西围非洲转了一遭儿。

船队从埃及出发由红海沿东非海岸南行，

绕过非洲南端以后经赫拉克勒斯双柱返回②；

腓尼基人曾两次登陆播下谷物收获果实，

船员在南半球望见“太阳在他们右手一面”。

波斯国王冈比斯对非洲内陆的探察，

约在公元前6世纪末征服埃及之后；

他因南征讨伐埃塞俄比亚黑人国失利，

便穿过努比亚王国进入白尼罗河一带。

公元前5世纪波斯王子在埃及买了条船，

设法自地中海西行朝相反方向环游非洲；

他取道那条著名的海峡沿摩洛哥海岸南下，

在越过斯帕特尔角很长一段里程掌舵回转。

迦太基政权为防止希腊竞争者闯入大西洋③，

公元前5世纪中叶派遣法官汉诺领队出行；

命令他穿越赫拉克勒斯双柱开展殖民活动，

于大西洋非洲海岸“建立利比腓尼基城市”。

汉诺率领60艘船和总计3万人的队伍远航，

在摩洛哥沿海发现坦西夫特河和德拉河；

船队在那里逗留数月建起不下6个据点，

还于坎廷角修造一座供奉海神波赛冬的寺院。

船队在南进中驶入现今西撒哈拉海岸，

又经毛里塔尼亚沿海到达塞内加尔河；

在河口的三角洲遇到“披兽皮的野人”，

他们不让船员上岸并雨点般投掷石头。

汉诺继续远征旅次佛得角和冈比亚河口，

在比热戈斯湾夜来见岛上烈焰熊熊火光冲天;

还有铙钹、管笛、皮鼓的奏鸣和鼎沸的人声，

最后船队抵达塞拉利昂的歇尔布罗海峡。

汉诺归来将其经历镌刻在克隆诺寺院的圆柱上，

此后迦太基和沿途撒下居民的据点通商。

在公元前5世纪至前4世纪的上百年里，

迦太基实际上控制了地中海与西非之间的航路。

随着迦太基人在西非海岸同非洲人作“哑市贸易”④，

用食盐、宝石换取黄金、象牙和个别黑人奴隶,

柏柏尔人从陆地开辟了去撒哈拉沙漠以南的商道，

他们以牛驴当负重工具跟黑人做以物易物交流。

“柏柏尔人”是阿拉伯人称呼他们的名字，

从公元前2000年开始就生活在马格里布⑤；

约公元2世纪柏柏尔游牧民成批地使用骆驼，

“旱海之舟”大大便利他们同黑非洲的贸易。

迦太基人沿着柏柏尔人开通的商路深入非洲内地，

他们到达尼日尔河流域，除运回其他物资外，

还从沙漠以南带回黑人奴隶在北非地区出售，

奴隶在迦太基的橄榄、葡萄、无花果种植园劳动。

布匿战争导致迦太基政权于公元前146年覆灭⑥，

被征服的领土跟着沦为罗马的一个海外行省；

北非的命运从此掌握在罗马和当地诸王手中，

罗马开始旨在炫耀武力而无意拓展疆土的远征。

在马格里布实行统治的长达四、五百年期间，

罗马人向邻近区域开展商业活动和科学考察；

他们沿利比亚的费赞西南“车道”去南方狩猎，

公元4世纪以前罗马的商品就已经运到西苏丹。

罗马人袭击费赞的加拉曼特人到达埃塞俄比亚，

并以这些土著民为媒介沟通与南部非洲的关系；

在柏柏尔人和迦太基人同黑人民族来往的基础上，

罗马的商队进一步拓宽了撒哈拉南北的交流领域。

罗马人在控制区沙漠边缘建立商业据点，

以此为基地用单峰驼向西向南开展贸易；

商队带着酒类、纺织物、玻璃和金属制品，

从撒哈拉以南地区运回鸵羽、象牙和奴隶。

为了打破阿拉伯人对东方商贸的垄断，

罗马的远征队经红海闯入印度洋贸易区；

船只不断到达东非海岸的城镇和岛屿，

同阿拉伯人和印度人分享少许商业利益。

自公元前305年托勒密王朝统治埃及200多年，

托勒密一世下令修通了尼罗河至红海的运河；

于是地中海同红海和印度洋的水路连接起来，

希腊—埃及从海上了解到东非海岸较多的情况。

其间希腊罗马派员勘察非洲内陆的高山湖泊，

有一个叫第欧根尼的早期航海家记述过：

他在东非偏离航线从鲁菲季河以北上岸，

在尼罗河发源地发现了大湖、雪岭和月亮山。

从公元前5世纪到公元5世纪的古典时代，

希腊人与罗马人对黑非洲勘探虽有些作为，

但将军热衷在北非交战，商人的兴趣是做买卖，

他们越过非洲腹地未知领域的门槛却实属罕见。

欧洲人在探索非洲过程中同阿拉伯人竞争，

两国的学者格外擅长搜集有关非洲的资料；

公元2世纪埃及的希腊商人编辑成《红海游记》，

向世人描述了东非海岸的风土人情和商业活动。

地中海国家虽经数世纪的断续探察，

仍觉得黑非洲神秘莫测似雾里看花；

但撒哈拉沙漠南北的陆路和海上商贸流通，

使外界对黑非洲一些地方有了零星的知识。

进入中世纪基督教欧洲对非洲大陆失去兴趣，

阿拉伯人继之承担进一步探索和发现的任务；

还在伊斯兰教在中东创立之前的许多年月，

他们就从海上来到东非、北非或西非海岸。

伴随伊斯兰教的传播穆斯林很快控制北非大地，

阿拉伯人在非洲历史舞台上勇敢地崭露头角；

于几个世纪里他们大步拓展了撒哈拉的商路，

传统奴隶贸易在沙漠南北和东非海上勃然兴起。

（选自《海天遗恨-非洲奴隶贸易情事》，吴梅因著，吉林人民出版社，2010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