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同学四凤

终于又听到四凤的消息了!

这是我们毕业十八年之后又听到的关于四凤真真切切的消息,听说现在的四凤又有了新的情人,听说四凤现在在外面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想不到已到不惑之年的四凤还这样风情万种,还这样风花雪月!

四凤是我的同学,初识她时,她还是四风。

那是在初中三年级,临近毕业时，老师突然领进教室一个非常瘦小的学生，说这是新同学四风 。

那时，正是八十年代中期，正处于应试教育最严酷的时期，我们这些祖国的花朵每天都埋头于书山题海当中，根本不知道也不懂得用漂亮丑陋之类的词儿来评价一个人。

当老师领她进来的时候，我们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立即低头学习了。

但是新鲜的事儿总会引起人的兴趣的，孩子也不例外。

有一天，我的同桌，那个被同学称为多事精的忽然问我：“哎！哎！你知道四风为什么来我们学校啊。”

“转学呗。”我正在做着让我头疼的数学题，没工夫听她的小道消息。

看我如此的轻描淡写，多事精不高兴了。“哼，不想知道，让你后悔。”“有这么严重，还让我后悔？”她的话倒引起我极大的好奇心。

得到了我的响应，她兴奋起来了“不知道吧，她是从别的学校转到这儿来的。而且还是因为……”那同学说到这儿忽然不说了。

在我保证不对其它同学说的前提下，那同学才告诉我说，是被学校开除的。

开除？这么严重的事！在我脑海里，只有做了不能饶恕的事才会被开除的。这么一个瘦小的姑娘怎么会与开除这么严重的事联系在一起呢，她到底做了什么事呢，多事精也不知道!

知道了四风的秘密，我便带着这个秘密胆战心惊地学习，生怕别人也知道会对四风造成伤害。

直到一星期后的那次体育课上，我才知道，这已是公开的秘密，而且同学们比我知道的还详细：四风是跟一个男孩要好（那时还没有早恋这个词）没法在原学校待了才转到我们学校来的。

这时，我又注视四风，实在看不出这个长得瘦瘦的、满脸雀斑的小女孩美在哪儿？

只看到她爱跟男生说说笑笑,她来不久,我们班立刻活跃了很多,特别是那几个小男生好象特爱表现自己了。

不过这景况没维持多久，我们就初中毕业了。

但是四风确实就有这魅力，而且是长久不衰。这优势在以后的高中生活发挥到了极致。

我们上高中时还不是特别开放的年代，作为高中生的我们在那时只知道埋头苦读，能够考上一个好大学，不再象父母那样整天在田地里劳动，这是我们努力学习的最大的动力。

四风虽然同我在一个班里，但我已很少去注意她，直到有一天学校放电影《雷雨》，老师说让我们好好看看，仔细体会一下人物的思想感情。加深对课文的理解。我们便老老实实地看，认认真真地思考。

只有四风不，看过电影后，四风趁老师不在的时候，站在讲台上对全班同学宣布：她以后就是四凤了。

从此之后，全班同学都认识她了，特别是男同学都对她刮目相看。我看到几个男同学同她关系特别好了：她打扫卫生，泉帮她干，她擦黑板，强帮她擦。还有几个，看到他们跟四凤在一起，表情怪怪的。那神情我知道，那叫吃醋。

晚上睡觉时，我把我看到的现象在被窝里偷偷地跟好友玲说。玲哧哧地笑了一通说：“少见多怪。她还跟人约会呢，不信，你看她的被窝？”顺着玲的手指看去，四凤的被窝确实空着。看来，她真的跟人约会去了。

第二天上历史课的时候，历史老师上着上着课，突然用力一拍讲桌，“有同学上课打盹，自己控制一下啊。”我知道这时打盹的应该不止四凤一个。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们同她早就超越了一般的同学关系，只是老师不知道罢了，据说有几个还同她有过肌肤之亲。　　

不过，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一次开班会，班主任李老师说了一通什么努力学习的大道理后，话题一转谈到男女同学的交往上来，他说：“听说我们班有几个同学来往非常密切，我希望这些同学好自为之，不要忘记来这儿学习的目的是什么？也不要忘了我们的父母那么辛苦地在家劳作是为了什么？”老师说到这儿时，所有同学的目光刷地向四风和那几个同学看过去。

“再说了，你现在是当学生，什么也没有，你拿什么去喜欢别人，你有什么资格去喜欢别人。老师希望这些同学悬崖勒马，把精力用在学习上，以百倍的努力去迎接高考。”原来老师不是不知道啊！　

也许老师的话起了作用，也许真到了高考的严峻时刻。

自从那次班会之后，我很少看到四凤跟男同学眉来眼去了。　　当时，我特别纳闷儿，我们班比她漂亮的、比她聪明的多的是，那几个男同学为什么偏偏喜欢她呢？多年之后的一次同学聚会，我把我的疑问当作玩笑说给了同她关系最铁的全，全非常暧昧地笑笑：“送上门的东西，哪有不要之理。我跟她约会都是在晚上，你不明白月下看美人的道理吗？在月光下她脸上没有雀斑，很美。”

嘿！如果他说的是真话，这哥们真不地道。可是四凤是人不是东西！不对，这话不能这样说，那四凤是什么呢，我说不准了。

而且他们几个为什么都没有娶四凤呢？

高中毕业后，我们如愿以偿地上了大学，四凤没有。

大一那年春节放假，我们回母校探望没考上大学还在复读的同学，一进校门，便碰到了管我们宿舍的老校工，她非常神秘地叫住我们问：“四凤是你们同学吧。可不得了了，她现在同一个男孩住在前面的宿舍里呢。”

什么？我们听着特别刺耳！怎么回事？旁边的同学说：“嗨，别问了，那男同学在给一老师看宿舍，她们就住在一起了。”要知道，那可是八十年代，四凤的做法可是惊世骇俗了，连老校工都知道她的名字，可见四凤是多么出名了。 　　

参加工作后，忙碌的生活使我同很多同学的的联系渐渐少了，也就没有了四凤的有关消息，只知道那年她又落榜了。　　

有一次回老家，一老乡（她嫁到了四凤的村里）又向我提起了四凤。

四凤？她怎样了？四凤是我同学，我想知道是是谁挽起了她的长发？谁为她作的嫁衣？

“她跟一个叫玉的结婚了，她们家开着挺大的一轮胎厂，她跟玉是总经理，她公公是董事长。大家都说她很能（家乡话就特别有本事的意思）”老乡非常羡慕地说。　　

玉？那不是她的初恋对象吗？当年，她就是和他约会被学校开除的，现在他们结婚了，也算是修成正果了。

那时，我想，人生真象一个圆，从哪儿开始又回到哪儿去，象四见，在男人堆里转了一圈又回到原地了，这是幸还是不幸？不过，我还是祝福四凤。

我的家乡是寿西北一工业特别发达的乡镇，这儿的轮胎企业在改革开放以来更是异军突起。几人、几家开工厂的事一点也不奇怪，凭四凤的能力，当个经理还是可以的，好象现在社会特别认同四凤这样能说会道左右逢源的女人。　　　

今天，和她一个村的娟来到我家，我们后互相寒暄一番，话题最后又落到四凤身上，我问四凤是不是现在混得很好了，她家的工厂又开大了吗？没想到娟鄙夷地说：“别提了，我都不好意思说她是咱同学。”

在我的困惑中，娟向我讲起四凤的一切：　　刚开始那几年，四凤同玉过得还可以，她的交际能力得到了充分的认同，她们厂的效益还是不错的。

自从四凤的公公去世之后，一切都变了，产品的质量不是甜言蜜语能保障的，所以随之倒下的是整个工厂。这时的四凤好象又露出了其本性，过起了拆东墙头补西墙的日子。

最后，四凤只得让玉一走了之。四凤自己在家又过起悠闲自在的日子。

玉出去躲债了，四凤开始靠自己的姿色挣钱生活。在农村，正经人家的媳妇是不允许自己男人同她勾搭的，即使有那么几个喜欢风流的男人同他有那么几个故事，也被自己的媳妇和老娘骂回了家，大部分人是特别鄙视这种行为的，大家崇尚的是持家过日子的生活方式。

四凤没法了，只好住进了一个给千家万户补铁锅补水桶的光棍家里，恣得那老光棍看见那些小媳妇就炫耀：“嘿，玉的媳妇真好，给我做饭哩，她皮肤真白。”气得那些小媳妇直翻白眼：“她白？看她满脸的雀斑吧。真没见过女人！”

这些小媳妇真是那壶不开提那壶，那老光棍瘸着条腿，斜着眼睛，老娘死后，他就靠给人铁锅补水桶生活（其实大家也就是同情他照顾他的生意），有那个正常的女人会光顾他家呢！

玉的本家看不下去了，她们偷偷把玉叫回家，希望玉教训教训四凤，省得给他们家丢脸。玉是回来了，也进了老光棍的家，可是出来的不是四凤也不是老光棍，而是带着满脸伤痕的玉，据看热闹的几个小孩说，玉那叫落荒而逃。从此，四凤更加自在了。　　

“她怎么这样没品位了。跟她好的咱那几个同学可是很标致。一个光棍居然能入了她的法眼？”我更不理解四凤了。　

　“谁知道呢，现在人们看见她，都用非常鄙视的目光看她。她的孩子跟着奶奶生活，见了她，都不肯叫她妈妈。想当年，她是多么风光啊。”娟也感叹地说。

“是不是四凤有这习惯啊？”　

　听了娟的话，我倒想起一个故事： 儿子喜欢小动物，爸爸便买了一只鸡给他,儿子把鸡放在阳台上养着。 第二天中午放学归来，他发现阳台上有血迹。一检查，是鸡爪子渗出的。原来，鸡有刨食的习惯，一双爪子不停地刨，从被刨松的泥土中觅食小虫和其他可口的东西。母鸡一双爪子流血，便是因为它刨食的习惯。只是它不知道，它现在面临的不是乡村松软的泥土，而是城市阳台的水泥地。儿子以为没有给他足够的食物,便为它包扎好伤口，并并把鸡吃的食物撒了一地，告诉它不必再刨地。令人意外的是，当儿子下午放学回家时，依旧发现，阳台上多了不少血迹，而撒在地上的食物，大部分都还在。儿子再次为母鸡包扎双爪，并警告它：“你再不能刨地了，你的两只脚会刨烂的，血流完了，你就会死掉！”可是,　第二天中午，儿子发现母鸡缩在阳台一角，奄奄待毙。它的双爪果真已经刨烂，露出了趾骨。地面上到处都是血迹。“它要死了。”儿子伤心地说。“它是自杀的。”爸爸说。儿子问：“它怎么这么蠢？”爸爸回答：“它是鸡。”

　“照你这么说,四凤真有那习惯,你真逗,人怎么同动物相比呢。”娟听完我的故事说。

是啊，照常理，人是高智商的，是不等同于动物的，可是，我想，人有时候还不如动物呢！动物的习惯伤害的是它自己，人的习惯影响的可能不是一个人了！不知道四凤能不能明白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