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尼亚电影“莫多万”系列《较量》，歌女场面香艳但也事关主题

罗马尼亚电影“莫多万”警长系列一般中国观众会称之为三部曲。

其中影响最大的自然是这个系列中的第二部《复仇》，该片在国内放映于1980年，当时正是译制片的黄金岁月，所以这部电影受众基数大，那个年代过来的观众，都有一个印象。

《复仇》前集《一个警官的控诉》则是八十年代的最后一年引进的，此时罗马尼亚电影已经难以像八十年代初年那么具有轰动效应，也就是平平淡淡地放过了。

《电影故事》1990年第五期插页

而“莫多万”警长系列还有一部《较量》，则于1990年在国内放映。

如果有“莫多万”警长系列三部曲之说的话，那么，这部《较量》就权且归类于三部曲的番外篇吧。

因为《较量》的故事发生背景在1939年。而《一个警官的控诉》与《复仇》大致发生的时间在1940年11月——1941年1月这三个多月的时间内。

《一个警官的控诉》与《复仇》这两部前后连贯的电影，实际上反映了“罗马尼亚铁卫军的覆灭过程”，它的功劳是应该记在当时的安东内斯库政府的名下的，影片里的“莫多万”警长受到政府的重用，担当了剿灭铁卫军的具体执行人的角色，而同时，拍摄电影的那个年代，也必须把罗共的作用表现出来，所以影片里的“莫多万”警长也与罗共关系密切，他是在罗共的引导下，逐步从思想上站到了罗共这一边来。由此决定了电影里“莫多万”警长的总体身份定位，是身属安东内斯库政府，但却心系罗共。

《较量》的拍摄时间，要较《复仇》为晚，影片里的“莫多万”警长脸上有了更多的皱褶，看上去，要较早期系列里的角色面容苍老许多。

为什么说《较量》反映的时代要早于《一个警官的控诉》与《复仇》呢？

因为《较量》里的报童在卖报的时候，嚷嚷着：“德军进入波兰”，而这个二战中的历史事件发生的时间在1939年9月1日。因此，可以确定电影的故事时间在1939年9月份之后。

如果说“莫多万”警长系列表现了铁卫军的覆灭过程的话，那么，《较量》则表现了铁卫军酝酿期间的一段枝节故事。

在影片提供的大背景里，我们看到，铁卫军身份的黑手策划人麦姆卡，正在筹集资金，供给铁卫军充血壮大。从影片的氛围里，可以看到铁卫军正在蠢蠢欲动，意图卷土重来。

右为纳沃德亚努

影片里有一个镜头，麦姆卡把装着钱款的袋子，交给了日后称得上是铁卫军骨干的纳沃德亚努。在《一个警官的控诉》与《复仇》中，莫多万警长的主要对手就是这个担任首都警察总监的纳沃德亚努，在《复仇》中，莫警长单身上了军列，活捉了这个铁卫军核心人物之一。

事实上，在1939年9月份，铁卫军暗杀了当时政府内的首相，可见铁卫军的势力正在进一步壮大，即将在1940年9月走出地下，与安东内斯库合作，成为一股公开的法西斯力量。但是很快，铁卫军与安东内斯库矛盾激化，终于在1941年1月再度被消灭。用《复仇》里的故事来附会历史的话，在这一过程中，“莫多万”警长作出了居功至伟的贡献。

而在《较量》故事发生的时候，铁卫军还处在地下状态，正积蓄力量，准备东山再起。

这样，就形成了《较量》里的背景，就是铁卫军力量正在暗流涌动，“莫多万”警长身为警官，瓦解了这其中一股蓄势聚力的分支力量。

这也反映出“莫多万”警长系列一直拥有的一个特征，那就是紧扣真实的历史事实，反映二战中的罗马尼亚的特殊的形势演变，可以看出，“莫多万”警长系列虽然立足于个人的神威展现，但是却始终铆定着历史的走向轨迹，使这一系列带有历史的可靠性与真实性。

而《较量》中的“莫多万”警长在具体破解铁卫军势力的过程中，则显得有一点过分被动，且无所作为。“莫多万”警长的智商似乎都没有用在正确的方向，连影片里的一帮流浪儿都可以忽悠他，把他骗到一个不相干的地方。

“莫多万”警长的长项是他的枪技，在《较量》里继续展现他的拔枪飞快、射击特快、身姿捷快的特点，有一些动作，还是挺有新意的。虽然看起来，有一点造作与生硬。

比如，一个印象深刻的镜头是，在一座废弃的门洞外，站着两个杀手，“莫多万”警长站在门洞里，判断门外有人，在双方对峙的过程中，“莫多万”纵身一跃，跳出门洞，然后反身双枪出击，各各射中了门洞边的杀手。

此动作如果由成龙表演，那种凌空微步、鲤鱼打挺、飞马踏燕的身姿，一定是在眼花缭乱中，让人回味无穷。但“莫多万”警长，说实话，毕竟并非正宗的动作片演员出身，他的速度上不去，所以，镜头里比划出来了，但韵味上就差那么一点火候。不过，将就着，也能看出导演一以贯之对“莫多万”警长的塑造风格，那就是突出“莫多万”警长出手快这一个特点。

还有莫警长卧倒在地上的就地萎靡的速度、反身射击敌手的设计，都可以看出，导演是动了一番脑筋的。

在本片中，多次展现了“莫多万”警长在出枪时的速度快、枪法打的准，但也是点到为止，比如，“莫多万”警长在与对手较劲的时候，多次打掀了对方的帽子，却没有击中对方的身体，可以看出，莫多万还是非常讲究武德的，定出胜负，而又不伤及生命。

因此，《较量》作为“莫多万”警长系列里的一个可以称之为小众题材的影片，却可以抽出较多的篇幅，来展现“莫多万”警长更具个性的个人风格。

如此看来，《较量》里导演还是有了较大的余裕，展现“莫多万”警长的身手潜力。

不过，我们不得不说，此时的“莫多万”警长闯荡中国银幕，显然已经生不逢时。当时香港电影正在中国多如牛毛的录像厅里势如破竹，展现了东方动作片的迅急如风的招牌动作与枪战片弹雨横飞的火爆烈焰，“莫多万”警长的这部《较量》给人感觉就像一股不疾不徐的温吞水，速度只能靠比划，实际上上不去，动作只能靠硬杠，视效上难如人意。

再看看《较量》里的故事情节，也显得相当的粗疏简陋。电影的情节展演，可以说是“莫多万”警长系列的共性模式，那就是查清真凶黑手的过程中，首先通过小喽罗的外围查起，由表及内，由外到里，逐步缩小包围圈，就像剥洋葱皮一样，最终就剥到中心了。至于在剥制的过程中，有多少推理与剖析，在“莫多万”警长系列里是一概没有的。所以，“莫多万”警长里的追踪真相，就是通过“逼供”串连起的一环套一环。

《较量》中，道貌岸然的有着铁卫军势力背景的麦姆卡组织手下抢劫了银行，但在银行门口，被一个乞丐与一个流浪儿看见，这样，“莫多万”警长就按照这个系列的惯用程式，开始寻找两个目击者这一外围层面，以期接近真相。

于是，“莫多万”警长从两个维度开始入手，寻找外围目击者。

先找小流浪儿，他来到了流浪孩子的聚集地，在这里，了解到那个看到抢劫现场的流浪儿绰号叫“瞌睡虫”。这是一条线索。

但“瞌睡虫”很快遇害了，线索中断，但是，在“瞌睡虫”的葬礼上，一个突然出现的老太太，带着魔幻的风味，告诉孩子们，真正的凶手，就是那个跛腿乞丐。这完全是得来全不费功夫，电影不得不通过“怪力乱神”的设置，来牵连出线索。“莫多万”警长借助电影的这一个莫名其妙的近乎是神灵的老太太提供的信息，确认了乞丐的姓名。然后就开启了继续的追踪。

触碰到的另一条线索，就是追踪那个在银行门口的跛腿乞丐，因为乞丐隶属于一个绰号叫“矮子王”的叫花子头管理，所以，“莫多万”警长就去寻找这个看上去身有残疾但却俨如富豪的“矮子王”，软硬兼施，从他那里打听乞丐的名字。

这个“矮子王”是一个侏儒，是电影里推出的一个奇货可居的角色。他在“莫多万”警长的威逼下，答应交出这个乞丐，但是，这个“矮子王”脚踏两只船，同时把警察的动向，告诉了铁卫军黑手麦姆卡，借麦姆卡之手，杀了跛腿乞丐。

等到“莫多万”警长前去追查跛腿乞丐的时候，只见到一具被吊着的尸体。而因为“矮子王”不断地威胁到麦姆卡，很快，心狠手辣的麦姆卡制造了一起爆炸事件，干掉了这个“矮子王”。

电影里接着把主要线索聚焦到抢劫银行的参与者李卡身上，电影继续让“莫多万”警长沿袭系列电影里的由外到内的追查模板，让“莫多万”警长从流浪儿入手，动员李卡的弟弟去寻找李卡，并由李卡带出抢劫银行的幕后黑手麦姆卡。

因此，“莫多万”警长系列里的故事，有一点生拉硬扯，都是运用一个模式，不断重复翻制，叠印出整个电影的追索路线。如果说《较量》里有什么新鲜的韵味的话，那就是电影里对流浪儿的设置，让电影多了生活气息。

影片里的流浪儿部分，如同狄更斯小说《雾都孤儿》里描写的那帮孩子一样，颇具孩童的天真未泯的性格多样化，体现出电影的写实真实感，成为影片里的接地气的部分，给影片注入了一股可圈可点的艺术再现内力。

最后，我们回到本文的标题上来，那就是一个舞女在电影里的断断续续的出现，看起来是给予了电影以香艳的可视效果，但实际上，却可以说让电影埋伏下了一条活色生香的情感线索。

只不过电影没有对这条线索过多展现心理刻画，但是，这个线索不能不说是电影里抛弃“莫多万”警长的侦破线索之外的一个重要的部分。

影片里的铁卫军黑手头目麦姆卡，经营着夜店这类的娱乐场所，在歌厅里唱歌的一位歌手，是麦姆卡的情人，但是，这个女歌手，却与李卡暗生情愫，两个人私下里勾勾搭搭。

李卡是麦姆卡抢劫银行的得力干将，但是，他动了老板的禁脔，老板肯定必欲除之而后快。所以，麦姆卡以让李卡去美国为名，让李卡再去抢劫一次银行，然后让手下除掉他。

李卡与女歌手都是麦姆卡体系里的不同服务者，他们之间本来是不应该产生互通关系的，但是两个人却因为处于同一个体系中，而建立了横向沟通关系，发生了感情，作为老板的麦姆卡肯定是不答应的。

所以，麦姆卡一定要除掉这两个人。这就是电影里当“莫多万”警长一路追踪到李卡的时候，正遇上麦姆卡动用手上一窝干将，来追杀李卡。麦姆卡先成功地干掉了通风报信的女歌手，然后来重点对付李卡。

“莫多万”警长本来要将李卡绳之以法，但现在当麦姆卡这个真正的黑手送上门来，“莫多万”警长救下了李卡，抓住了终极BOSS麦姆卡。

这样《较量》里的故事内核，就是李卡与女歌手之间的偷情，触犯了老板的双重利益，然后面临杀身之祸。“莫多万”警长作为一个外来视线，他基本未曾干预整个事件的走向，只是揭开了潜伏着的隐情，所以，“莫多万”警长在影片里给人的感觉更多的像是一个打酱油的角色。

影片通过李卡这一角色，展现了在那个年代里，一个流浪儿是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的。李卡梦想去美国，但是他不过是老板手下的一个棋子，一旦他冒犯了老板的利益，他的下场就是死路一条。

《较量》里的这一个隐性的故事，实际上在中国电影里层出不穷。如果能找一个相近的中国电影的话，那么，张艺谋的《摇啊摇，摇到外婆桥》可以说是《较量》的中国版。

可以说，影片里的“莫多万”警长不仅仅是放飞自己的暴力行动，而且带有拯救的性质，就是对影片里的孤立无助的流浪儿群体提供拯救的支持，实际上，在影片的结尾部分，我们看到“莫多万”警长收留了李卡的流浪儿弟弟，把“莫多万”警长身上云集着的仁义心肠的维度给凸显了出来。

这也可以说明日后“莫多万”警长为什么会喜欢重用小偷这类边缘人物的原因，因为他在过去履职过程中接触的人物，都是这样的鼠摸狗盗的不登大雅之堂之徒，但是却不可小觑这一类群体的力量，日后，在“莫多万”警长独立面对各种形式的政治力量的时候，这些看不上眼的庸碌无常之辈，却能大放异彩，成为电影里的一个不可或缺的形象补充。

《较量》总体来说，“莫多万”警长和李卡的故事交织在一起，形成了电影里的两个插片，但这两个故事，并不能完全地整合成一个整体，之间存在明显的错位现象，比如李卡与女歌手过从甚密，但对弟弟却不闻不问，听任其混迹在流浪儿群体中，而“莫多万”警长本来追查的是抢劫银行的凶手，但却不得不卷入到与流浪儿的纠葛中，实际上，流浪儿的段落，虽然精彩，但却与“莫多万”警长的使命扣合得并不是很紧，他们是提供了“莫多万”警长系列里习惯采用的从外围探听情报的风格，但是没有流浪儿，同样可以来推断出幕后黑手是谁。

由此看来，《较量》是以流浪儿为生活源，以“莫多万”警长以切入点，以李卡的生存波动为核心故事线，构成了一个并不一定让故事完美交融的影片。这如此众多的熔合点，并不定能生成出一个品质良好的合金，所以笔者对《较量》的质量并不是十分看好。这也是这部电影在中国观众心目中难以有较深印象的原因。

本文由“文学私秘”原创，揭密文化隐衷，袒现创作要津，把握人性意旨，透视灵魂真相，敬请指正。如要转载须征得本人同意，并请注明出处。

罗马尼亚“罗曼警长”、“莫多万警长”系列电影延伸阅读：

横贯整个八十年代的罗马尼亚电影里的“莫多万”警长系列梳理

罗马尼亚“莫多万”警长开篇之作《清白的手》，奠定系列总体基调

从《最后一颗子弹》国内版的删节部分，看当时译制片的剪刀着力点

罗马尼亚“罗曼”警长系列之一《单独行动》多了男主角的艳遇经历

《一个警官的控诉》的背景，取自二战期间罗马尼亚发生的真实血案

罗马尼亚电影《复仇》不仅表现私怨对决，还演绎了二战时派别争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