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冬至

天时人事日相催，冬至阳生春又来。

大清早石屋外面就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姑娘要出嫁了呢。

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刚从石屋内缓步走出。便有一个身着一件兽皮大衣的壮汉朝着少年大步走来。

“明子，老李叔最近身体咋样了，有没有好一点？唉，自从你爷爷病倒后，我们村少了他的帮助，那些得感冒、受风寒的乡亲们，可都是只能硬扛下来了，抗不下来的也就没有办法了。”神色略带惋惜的说道。

少年稍稍往前走了两步才低声说道：“还是老样子，早上还有点咳嗽，刚喝了药现在又睡下了。”

随后少年向壮汉身后看去，银装素裹的村子，并未显多么冷清，此时少年居住的村西头一块场地上已经围满了人。男女老少穿着朴素的围在一起欢呼吵闹，像极了古语的一句“冬至大如年”的说法。

那个叫明子的少年被壮汉搂着挤进了人群，映入眼帘的是一头身长十来米，通体雪白的怪物，只见这怪物满嘴可怕的獠牙，形状类似于鳍的四肢代替了强力的爪子。怪物腹部有一道约两米多长的口子，鲜血还在不断往外流淌，村民们排着队的用家里的桶来装兽血。

在怪物后面还有几个衣着相似的壮汉在费力的剥下兽皮、劈砍兽肉然后分发给村民。在怪物面前还有几个六七岁的孩童对着怪物脸上扔雪球，边扔边喊：“打怪兽咯，打怪兽咯”。

令人惊讶的是，这些孩童并不是从地上捡来雪球，而是双手举起，口中默念一些类似于咒语一样的东西，然后令人骇然的是他们手上不一会便会凝聚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雪球。有些孩子轻轻松松便可凝聚出头颅般大小的雪球，但有些年龄稍小体制稍弱的孩子小脸憋的通红凝聚出的雪球只有拳头般大小。

几个孩童旁边还跟了一个穿着开裆裤的有些婴儿肥的小鼻涕虫，远远看去她似乎是这些人里面最忙碌的一个，一会儿跑来跑去在地上找雪球然后跳起来砸向怪物，一会儿屁颠屁颠的跑到那个叫明子的少年身后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而且每次鼻涕快流到嘴边的时候，她总是能够及时的吸回去，有时候用力过猛还会被呛的咳嗽几声。或者玩到开心的时候，还会笑出一个鼻涕泡出来，这时几个稍大的孩童就会跑过来嘲笑她“快看，胖丫又开心的冒泡啦”。

然后小丫头就会哭唧唧的跑到明子身边，委屈巴巴的望着他。那个衣着朴素的少年总是会用手轻轻抚摸她的脑袋然后用另一只手帮他擦掉鼻涕泡。

村民们似乎对此见怪不怪，每个人都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明子先是帮忙分发那些兽血和兽肉，然后在拿着一份份分装好的食物满村子的跑，先是跑到村南给张爷爷，然后跑到东头给李奶奶送去…

最后等到大家都分的差不多了，自己才从家里拿出桶装了一些血肉回家。

就在大家都在忙碌的时候，刚刚的那名壮汉大声喊道：乡亲们，都停一下，我这里有几句话要说，只见村民们赶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同时看向那名壮汉。

粗壮汉子清了清嗓子朗声道“首先呢，此次外出狩猎十分成功，我们受到神灵庇佑，在路上遇到了一只受伤的成年雪虎兽，然后被我们杀死并带回。但是风雪季就要来了，这次是到来年开春前最后一次狩猎了，所以乡亲们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保存食物，当然了最后别忘了留下一些好血好肉给神庙上供，好了，大家继续吧。”

“呜呼~赵队长万岁。”

“老赵，多亏了你们啊，自从你当上队长，每次狩猎回来基本上都是满载而归。”

其中一个妇女一只手抱着自家娃，一只手不停地接住乡亲们递过来包好的兽肉，但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影响她的大嗓门道：“是啊是啊，赵队长，又年轻又壮硕，梅子嫁给你真是她的福气哟。”

各种赞美顿时不绝于耳，让一个一米九几的粗糙汉子，只能不住挠头，憨笑道：“哪里哪里，多亏乡亲们照顾啊，来，多拿点多拿点。”

一直忙到傍晚，人影才逐渐稀疏。又是一年冬至到，俗话说：冬至到，吃水饺。

“明子，我们这次没跑远，辛亏你没跟着我们去狩猎，不然可能这次就要白跑一趟，采不到你想要的药草了。对了，今天晚上来我家吃饭啊，让你婶子给你包兽肉雪鱼饺子，顺便给你爷爷带点。”， 壮汉拍了拍少年的背朗声道。

少年抿嘴笑道：“上次采的药草还够用一大段时间的，而且最近爷爷病情不太稳定，我这边也离不开，所以就没去。赵叔，我先回去一趟给爷爷煎了药就过去。”

然后在一阵嬉笑声中目送着这位一个肩膀扛着物资，一个肩膀坐着小鼻涕虫的壮汉向暮色中走去。

子时，夜深人静，风雪夜，一栋栋石屋杂乱无章的簇拥在一起，互相取暖。

抬眼望去，你会发现这里看不到月亮也看不到星星，这里的夜晚，不像是真正的夜晚，而像是用罩子封闭起来的密闭空间一样，能看到的只有风雪、和压抑到能令人窒息的黑暗。

而这里的积雪已经存在了很多很多年，反正从明子爷爷出生时就一直是这样。村口有一块石碑，赫然写着暖阳村三个大字。这个村子的上百户人家已经在这里延续了不知道多少年，说是延续不如说是苟延残喘来的更恰当。

而像暖阳村这样的村子在这个风雪的世界里少说也有几百上千个。这个被风雪覆盖的区域被称之为雪国，但这确实称不上是国家，而更像是一个由部落和风雪构成的蛮荒之地罢了。

但是每个村子周围都有很多小湖泊，不同寻常的是在这种极寒之地，这些湖泊竟然一直都未曾结冰，并且湖泊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产出一些鱼虾。这也是这些村子能够延续下去的根本所在。

此时村长家养的那条大灰狗已经沉沉睡去，但唯独有一个小石屋的里屋内还发出些许微弱的光芒。

一位少年正盘腿坐在床上，双眼微闭，白皙的双手放在膝盖上，呼吸均匀且有节奏。十岁的年龄，让他消瘦的脸庞上还带有一些尚未褪去的稚气。

少年五官端正并带有一丝英气，令得他看起来有些冷峻，但却也令人十分怜惜。若他是一名女子，估计家里提亲的人早已门庭若市了。

少年额头处散发着微弱的光芒，浑身也随着光芒的闪烁慢慢透出一股股寒气。随后少年口中默念一段咒语，细听之下，与白天那些孩童们所念一般无二。不一样的是，他手上并未出现像那些孩子们所凝聚出来的雪球，而是有几片雪花在其掌心律动，不一会那几片为数不多的雪花也慢慢融化消散。

“唉，果然还是不行，纵使我每天坚持李奶奶教我的练气法门，体内元气也已有潭水般大小，但还是连最基本的雪球都凝聚不起来。”决明眉头微促暗叹一声。

不过少年也不过多郁闷，因为他记得刘奶奶说过：“你只管悄悄努力，剩下的交给天意。”然后便闭上眼睛继续修炼。

俗话说：少年不知愁滋味。但对于决明虽不尽然，但是忧愁也似六月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此少年名叫决明，除了村东头的李奶奶叫他全名外，村里其他长辈都叫他明子。

村里的孩子们五岁的时候体内就会觉醒元气，进而通过元气感知体内亲和度最高的元素，然后进行再次觉醒，觉醒元素的人，才可以通过特殊运气法门和咒语将元气通过元素释放出来。白天孩子们凝聚的雪球只是通过元素释放的元气控制已经存在的同属性实物，然后将其胡乱的揉搓起来形成的一个雪球而已，看似神奇，实则十分的粗糙。

听闻，通过修炼，一些极为厉害的人可以提取空气中的元素，凭空造物，并且任意改变形状。这些都是决明从李奶奶那里听到的。

由于无法凝聚雪球，决明经常会被人嘲笑，但是他总是一笑置之。尽管如此，但久而久之连他自己都觉得比其他人笨很多，所以他总是喜欢听，喜欢听别人口中的道理。他虽然孤僻，但却从不缺乏上进之心，所以总是一个人修炼到很晚很晚。

“今年的冬至貌似比往年暖和不少” ，决明喃喃道。“不过记得李奶奶说过：冬至暖，天冷到小满。看来，今年的春节怕是不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