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祖:做醋酱

王林祖:做醋酱

我十几岁以前,家中的醋酱都是母亲亲自做的。每年清明前后,母亲做醋酱的工作就开始了。做醋酱工序非常繁杂,任何一个环节把握不好,都可能会前功尽弃。

做醋酱的前一天,母亲用碗从麦仓中盛出足够多的小麦黄豆等拣干净,淘洗了,在大锅内用清水泡好。第二天,将这些提前泡好的粮食用柴火煮熟。八九成熟时,就停火,煮熟的粮食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母亲用大碗舀出一些,倒在案板上,凉一会,让我们吃,新鲜的粮食让人口齿留香。

紧接着,将旧年留下来的醋酱糟,和这些煮熟的粮食以及筛好的麦麸按一定比例掺和在一起,拌匀。厨房门后有个常年装麦麸的大缸。干湿程度和各自的比例要掌握恰当。那些用报纸包了几层的大块的醋酱糟,被搁置在柴房顶上,已近半年时光,完全风干了,拿下来时,脆脆的,用手轻轻一剥报纸就撕下来了。最后将拌好的新的醋酱糟,用簸箕或铁桶分别装入两口早已清洗干净的大缸内,这两口大缸放在院子里阳光最好的地方。倒入时一步步压实,最后在上面撒上一层粗盐。用布纱或家什盖好,做醋酱的初步工作就算基本完成。每年做醋酱的日子都具有仪式感,母亲的态度非常郑重仔细。

放在院子里阳光充足的地方,醋酱糟就开始了漫长的发酵过程,经过阳光的彻底照晒,据说味道才会十分醇厚。那时候,四五月份,几乎家家户户院子里都有这样的两口大缸,作用不言而喻。每家每户也都在忙活自己田里的事情。这两口大缸,也一度引发我的好奇心,我时常学着母亲的样子,仔细端详察看这里面东西的变化,甚至捡里面的盐巴来品尝。有时,连蜜蜂也不放过,飞来悬上一阵。最忌讳的是苍蝇和尘土沙子,所以要用布或纱严严地遮盖起来。当然还怕雨淋,需仔细认真保护好不让雨水进入。

王林祖:做醋酱

醋酱糟的表层往往结着一层薄薄的痂,母亲挖开一个小洞,留意里面颜色的变化。偶尔,还品尝一下醋酱糟的味道,或用一截短木棒捣一捣,使更紧实,促使发酵。旁边往往放着一顶旧锅盖,和一张大塑料布。天阴,或天气阴晴不定,不确定是否会下雨的情况下,出门前一般要遮盖起来。星星闪烁的夜晚,则不用盖。庄稼人很有观察天气的经验。有时半夜听到响雷声,母亲就从炕上爬起来,将醋酱缸赶紧盖好。

记得我们随母亲到田间锄草干活,如果午后天气起了变化,沙尘起来或乌云弥漫,母亲就打发我们跑得快的一个,尽快赶回家去盖院子里的醋酱缸。我们在院子里玩耍或放学回家,也老记挂着照看好醋酱缸。

王林祖:做醋酱

等到田间农活不太忙的时候,做醋酱的工作就正儿八经开始了。我不会母亲的那一套,也没有经过仔细地观察,只看见两口半大的缸放在偏屋的土炕上,窗帘似乎也总要遮挡起来,将发酵好的酱糟,用旧棉被或衣物裹起来,再将炕烧热,应该是促进发酵吧!最后将适量水加入,找个瓦盆,拔开缸底侧面的塞子,酱就从底部一点点渗漏到瓦盆里,经过沉淀过滤,锅内烧开进行杀菌,这就是最后的成品了!滚沸酱时,母亲还加入一些黄豆,这就是酱豆,非常好吃。醋应该更多地是进行冷处理,两者方法略有差别。农村里手法高妙的人,做出来的醋酱非常好吃,炒菜做饭调入,的确风味十足,而且经久不坏。我的外祖母就是做醋酱的能手,做成的醋酸而不涩,色浓味鲜。做成的酱味道醇厚,香而微甜。母亲的技艺要略差一些。至今回忆起外祖母的堂屋里,常年放着的那两口醋酱大缸,散发着浓浓的醋酱香味。

在民间,醋酱的做法各个地方还略有不同,风味千差万别。自从我二嫂进家门后,醋酱就由她从上班的工厂里直接买桶装的了,家中就再也没做过醋酱。

在经济高度发达的今天,这些民间手艺应该大多已经断代和失传了。但它伴随了我十几年的记忆,直至永远。


王林祖:做醋酱

作者简介


王林祖,甘肃人。中学教师。喜爱写作,音乐。已发表作品百余篇。二十余万字。作品见于中国散文网、《新长江文学》《微文美刊》《齐鲁文学》《西北文学》《秦岭文学》《兰苑文学》《作家驿站》《南粤作家》等。笔耕不辍。曾多次在参赛中获奖。喜欢学习,追寻心灵深处的真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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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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