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佰安:苦涩的记忆——炒面


在老家岩峪沟的老年人中,几乎没有人不知道炒面(沟里人叫焯面),而且都与之结下了不解之缘。甚至于现在提起炒面,这些人都不免难掩心中的苦酸,难免会勾起那段苦涩的回忆。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岩峪沟,是个贫穷、落后还有点闭塞的小山沟沟,这里几乎没有平地更谈不上水浇地,能耕种的坡坡地土薄还是沙沙土。丰年间沟里人的生活尚能凑合,但那些年大多数都是欠年,粮食自然不够吃,唯一的办法就是“瓜菜代”。在这种特殊的环境中,炒面就成了岩峪沟人作为食物的最好的替代品。

金佰安:苦涩的记忆——炒面

炒面是有几个等级的。家庭富裕者用“漆胡子”炒熟作为主要原料,用软柿子与其泮后晒干,最后磨成面收集起来就是“漆胡子”炒面。然而因为“漆胡子”货源短缺,还要花钱购买,所以在岩峪沟能吃得起“漆胡子”炒面者寥寥无几。当然,更富裕的家庭还会再炒一些黄豆放入其中,那自然会更上一个档次,但大多数人家是舍不得放黄豆的。在我的记忆中只吃过几次这种炒面,此后再就无缘了。

另一种是绿豆皮炒面。相对而言,这种炒面算是中等水平的。因为岩峪沟大都是坡坡地,土层很薄还不耐旱,但种植耐旱性较好的绿豆就相对要好点,所以大部分家庭都能吃到这种炒面。其制作过程并不复杂,就是将绿豆皮炒熟后和腻烂的柿子“栨”在一起,然后晒干磨成面就成了绿豆皮炒面。严格地说这种炒面还是有优、劣之分的:放的柿子越多,磨成的炒面就越甜,质量越高,否则,吃起来甜味很淡,还特别呛人。

最低一等就要属谷糠炒面了。这种炒面由炒熟的谷糠和柿子做原料制作,制作方法与绿豆皮炒面等同,其优、劣程度也与其中所放的柿子多少而判定。柿子多的吃起来甜甜的,而柿子放得少了,吃起来就跟吃纯谷糠差不了多少,确实难以下咽。不少人最后吃的拉不下来是寻常事。

金佰安:苦涩的记忆——炒面

炒面有几种吃法,一种是干吃。就是饿急了抓一把炒面放进嘴里,然后用唾液黏合着慢慢地下咽,谈不上好吃不好吃,这是实在饿得不行时才临时救急的一种吃法。

另一种是用稀糊汤拌和着吃,拌和后炒面微湿便于下咽。这是当主食吃的,拌的吃一满碗炒面后再喝上一碗稀糊汤就是一顿饭了,有它们下肚,上工后担粪、担尿自然都不怯和了。

第三种是用“石枣子”拌炒面,那时节拌炒面最好的是“石枣子”。“石枣子”又名“老鸦蒜”,灾荒年那是我们岩峪沟人的救命之物。我们的南岭坡周围就生长着这种植物,叶子直愣愣的不是很大,下面结有大小不等的果实,最大的有酒盅大小。这种植物挖回来之后,摘掉叶子去掉皮,浸泡在水中好几天才能去掉部分“麻味”。把它处理干净后放进大锅内用大火煮几个钟头,最后再用小火焖一晚上就可以吃了。但即使费了这么大的功夫,那“石枣子”吃到嘴里还是有“麻”味的。那时节因为肚子饿的难受不能不吃它,可是吃到嘴里又“麻”的难受,最好的办法只能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千万不能吃的太快,得等“麻”劲过了后再接着吃。这味儿现在想起来都有那种“麻”的感觉。然而就是这种很难吃的“石枣子”却是拌炒面的最佳伴侣,它们之间的混合,既增加了炒面的粘度,又减少了“石枣子”的麻味,在当时它们搭配起来可真算无出其右者。

1978年离开老家后我就再也没吃过炒面了,但多少年来我经常会想起那救过我命的炒面以及它的伴侣“石枣子”,每每想起它们,心中都不免有点酸涩。

现如今,人们的生活水平有了大幅度地提高,吃炒面那样的苦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但是我们永远也不能忘记过去那吃炒面的日子,它能让我们时刻想到幸福生活的来之不易,它会让我更加珍惜现今的幸福生活。

金佰安:苦涩的记忆——炒面

作者简介:金佰安,笔名尚舟。生于1954年3月,商州区夜村镇人。中共党员,大专学历。商洛棣花古镇乡土文化研究院会员。历任教师、纪委办公室副主任、纪律检查科长、纪检监察部部长等职,二零一五年退休。喜欢交友,爱好文学。长期在中国第十冶金建设公司工作。有多篇论文发表于《中国纪检监察报》,散文《南爪花煎饼》、《妻子爱唠叨》发表于《首钢日报》。先后在《二建通讯》《中国十冶》等杂志发表文章数十篇。著有百万余字的散文集《走出岩峪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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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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