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佰安:家乡的柿子



金佰安:家乡的柿子

深秋,当你欣然走进秦岭山区,就不难发现点缀在山坡上的那一颗颗柿子树,这些个零零星星的柿子树上多少都挂着星星点点或者一簇簇的柿子,它们无疑给素颜的山村和原野抹上了一笔炫目的油彩。

说起柿子树,不得不说说家乡岩峪沟的柿子树,因为它在秦岭山中还真是有点代表性的。在岩峪沟的坡坡涧涧、沟沟坎坎随处都可能看到柿子树,它们很不规则,各自独立,这里一颗,那里一株,其形状各异,大小差别也很大,即使是相近的两棵树其品种也很可能不同。这些柿子树是在阮皂树苗上嫁接而成的。在一些极不起眼的沟坎上不经意间就有阮皂树苗长了出来,这阮皂树有点土就能生长,稍微长大一点就能嫁接成柿子树,嫁接成活后不再要人经管就能自觉生长,其生命力相当旺盛,甚至于能上百年不死,且年年都能开花结果。所不同的是有的柿树因为长在水土好的地方就长得旺盛,结的柿子自然就多,而有的柿树因为长的地方不好收获就差一些罢了。

岩峪沟柿树的品种可谓繁多,至少也有10多种吧,但具体有多少种恐怕谁也说不清楚,有的柿子树连我这个在岩峪沟里待了24年的人甚至都叫不上名字来。

金佰安:家乡的柿子

我所熟悉的柿子大约有这么几种:最大的一种柿子是“母四方”,这种柿子的形状像四个牛蹄角聚在一起,一个柿子就有5-6两重,因为它身上还有四条相对的深沟,“铉”柿饼的刀子面对它的尊容竟然毫无办法,故而想尽办法也难以“铉”成柿饼。但是又因为这种柿子的个儿太大,掰成“柿角子”又不好晾晒,若天阴的时间较长或者下点雨还会发霉、坏掉,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存放起来供大家吃。好在放过大冬天后,这种柿子不但吃起来很甜,还稀软稀软的,让人吃掉一个饱的已经打嗝了还想再吃。另一种是“满山红”柿子,它稍小于“母四方”,形象圆圆呼呼得非常丰满,倒像个雍容华贵的“贵夫人”,它是制作柿饼的最好的原料。用它做的柿饼形状丰满,油较大,吃起来软绵绵、甜丝丝的,再加上个儿较大,吃上三、四个就有了饱胀感,不敢再吃了。故而用“满山红”柿子做成的柿饼一般都是存起来自己吃或者用来招待客人的。这种柿子若存放到春天就成了所有柿子中最好吃的“尤物”,甜不叽叽、油汪汪的,全无“面”劲,让我说堪比现如今的冰淇淋。

金佰安:家乡的柿子

最多的一种是帽盔柿子,这种柿子形状像小馒头,相对于“满山红”柿子它则像个“帅小伙”,大多数人都用它做柿饼,因为它顶上有点尖,加工柿饼时好“铉”,柿子的大小做柿饼也正好合适,容易晾干,也很好储藏。这种柿子快熟透时有点绵软,吃起来“干面干面”的,有时候竟噎得你咽不下去。还有一种是“晶板”(又名“板板”)柿子,它的形状酷似“满山红”,但相较于“满山红”这个贵夫人,她只能算是“小姑娘”了,它几乎只能有“满山红”的一半大小,柿子的正中心凹进去一点儿,这是人最不待见它的地方,“铉”柿饼时柿饼刀子总难扣住它的中心,往往要多转好几圈才行。用它做出的柿饼看起来很好看,但吃起来略有点发涩,知道内情的人一般是不会吃它的。最特殊的一种是“水桦”柿子,它是最适合于煮“暖柿”吃的。当它快成熟时,人们就会摘回一些来放进大锅里,往锅里放少量谷糠和绿豆皮,然后点着小火“温”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就可以吃了。“温”暖柿可是个技术活,火候要趁得恰到好处,火大了就会将柿子“煮死”,一早揭开锅盖就会发现锅里的柿子黄一块青一块的,像是才让谁用棍子打过一般,十分难看,这样的暖柿倒是还能凑合着吃,但一部分就只能吐掉了。当然也不是说火小了就会好,如果火小了,等到天亮柿子的颜色都没变过来,用嘴一咬涩的嘴都发麻是常有的事。在众多的柿子中不能不提一种“火晶”柿子,这种柿子放软就能吃,吃在嘴里甜丝丝的,那种独特的甜味是其它柿子所没有的,当然放过冬天后虽然其容貌有点变黑,但吃起来味道更绝。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柿子,它们形状各异,有的甚至都叫不上名字。

柿子快成熟前一段时间,有不少柿子会提前发黄甚至掉落在地上,这时候是我和伙伴们最忙碌的时候。我们从地上捡起、从树上摘下(或者夹下)这些变坏的柿子,拿回家捂进小缸里让大人给做醋吃,做出来的醋不但味道极酸,还相当纯正,要是长时间不吃或者不搅动,醋缸中还会出现一层厚厚的醋盖,由此就不难想象它的纯度和酸度了。

金佰安:家乡的柿子

用成熟的柿子做柿饼是最难的深加工,它的手续是很繁杂的。第一道工序是“铉”柿饼,首先要将柿子的屁股要准确地扎在柿饼车车上,右手握好柿饼刀子,将其放置柿子的顶部,然后用左手开始摇动柿饼车子的手柄,顺着旋转右手进刀后柿皮子从手指间快速“流出”。随后将柿皮子挂起来风干,在快干时将它收回捂起来“潮霜”后即可食用。第二道工序是晾“柿饼”,“铉”好的柿饼要放到房檐下用滔薯绛杆子(高粱杆)做成的“粕”子上或者在院子里搭起的竹笆上晾干,期间还要经过几次加工:第一次是晾几天之后将柿子“捏软”,第二次是晾几天后将柿子里面的柿核“按倒”,第三次是几天后将“按倒”柿核的柿子从头顶往下捏圆成型。最后一道工序是在适当的时候将其收在透气的筐内用布盖起等待潮霜。

除了“铉”柿饼之外,已经变软不能制作柿饼的柿子可以摆成“柿角子”。摆“柿角子”的要求不高,把变软的柿子掰开分成小块随便找个地方晾起来就成,只要不发霉变坏,等晾的微干时收起来和“柿皮子”存放在一起捂着潮霜后就可食用。

那时候在岩峪沟,不管是摆“柿角子”时或者是捏柿饼时都是最热闹的时刻,不管是站在搭往房檐的梯子上,还是站在竹耙旁,不管男的、女的,手中不停地捏着柿饼,嘴却从不会闲着,天南海北,大到世界风云,小到花边新闻、轶闻趣事,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就连整个山村仿佛都沉浸在欢快的气氛之中……

金佰安:家乡的柿子

离开故乡已经40多年了,老家岩峪沟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公路通了,高压电通了,电视及通讯设备各样都与城市几乎没啥两样了。随着国家城镇化政策的落实,岩峪沟里相当一部分人也都搬迁去城镇居住了。只有少部分像大哥、大嫂这样的人还依恋着老家,仍然在沟里坚守着。他们仍然过着远离尘嚣的田园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喜的是现在的岩峪沟人与过去完全不同,他们手机不离手,电脑、电视伴左右,出门骑摩托,自来水长流。其中最能说明岩峪沟人变化的是大哥虽然已经年过72岁了,但他还经常在微信群里发些自录岩峪沟的视频,发一些自己制作的“图配诗”等,甚至还在网上发表一些作品,用实际行动成功地塑造了新一代岩峪沟农民的形象。

岩峪沟的柿树依然如故,它们生生不息,还是照样生长,照样结果。这些年来,我每年都是能吃到大哥、大嫂做的柿饼。每当吃起这些柿饼,我必然会想起他们为制作这些柿饼而付出的艰辛,也必然会勾起我对老家的回忆。

难忘家乡岩峪沟满山遍野的柿树,难忘家乡的柿子……

金佰安:家乡的柿子

作者简介:金佰安,笔名尚舟。生于1954年3月,商州区夜村镇人。中共党员,大专学历。商洛棣花古镇乡土文化研究院会员。历任教师、纪委办公室副主任、纪律检查科长、纪检监察部部长等职,二零一五年退休。喜欢交友,爱好文学。长期在中国第十冶金建设公司工作。有多篇论文发表于《中国纪检监察报》,散文《南爪花煎饼》、《妻子爱唠叨》发表于《首钢日报》。先后在《二建通讯》《中国十冶》等杂志发表文章数十篇。著有百万余字的散文集《走出岩峪沟》。

展开阅读全文

页面更新:2024-03-21

标签:柿子   秦岭   满山红   角子   柿饼   房檐   皮子   树苗   个儿   工序   刀子   美文   中国   老家   形状   大哥   家乡

1 2 3 4 5

上滑加载更多 ↓
推荐阅读:
友情链接:
更多:

本站资料均由网友自行发布提供,仅用于学习交流。如有版权问题,请与我联系,QQ:4156828  

© CopyRight 2020-2024 All Rights Reserved. Powered By 71396.com 闽ICP备11008920号-4
闽公网安备35020302034903号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