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茉莉花开》（第33集 泪水）

文/添翼

经过大家劝说，秦山才略微平静下来，可心里的痛依然针刺着他。就在他坐在自家床沿上回想刚才与张秀秀打斗场景时，身旁秦小勇的哭声传入耳畔。他猛然抬头看着正站在面前哭泣的秦小勇，一把将他搂入怀里，连忙用手擦拭他脸上还悬挂着的泪“别哭，男子汉怎能轻易掉泪”

听到父亲的话，秦小勇并没有立马止住泪水，只是一个劲地用手擦拭脸。然后，抬头看了一会秦山“爸，妈刚才说离婚是真的吗？”

“小孩子，别管大人的事”秦山无法正面回答，只得用长辈惯有的威望阻止秦小勇继续问下去。他也不想将一个家弄成这样。虽然，在张秀秀身上很少得到关心，可孩子毕竟需要母亲，家毕竟需要完整。

过了一会，秦山一把将秦小勇放在双膝上，伸出经历风霜岁月的双手，把秦小勇的小手握着、捂着。从手掌到手指，再从手指到心间。尽管只是手触摸，他感到一股稚嫩的血液从他身体上穿梭，随后，慢慢流进他的脑，他的心。

“你想爸妈离婚吗？”秦山忍不住问。

听见父亲的话，秦小勇很诧异转身，看了他一会“爸，你太苦啦!真的，离吧！”

秦山惊讶！秦小勇怎么回答得这么清晰？本以为他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只有六岁，还懵懂的孩子。可他的话的确让秦山感到触目惊心，更有自责。与其周围同年孩子相比，秦小勇常常一个人在家饱一顿没一顿的过。渴了，就喝缸里的水。饿了，自己拿上单位食堂饭票到食堂买。有时候玩过点，没赶上食堂饭菜，便在家找点几天前剩余的食物来吃。有时候也遇上郭英给他端些好吃的食物，他就像过节似的开心几天。

回想孩子，再回想自己。秦山觉得孩子说的苦，不应是他，而是秦小勇。这么多年，对于孩子的照顾，也是想到了就办，工作一忙起来，那还顾得了孩子，就连自己也常空着肚子加班，直到饿得实在不行了，才顺便找点吃的。

“苦呀！”秦山连声叹气，对自己说。

他放下秦小勇，起身走到灶台准备舀水喝，却发现被他抛投出去的水瓢已经不知去向。“不该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秦山不由说出来。

环顾灶台四周，一个白色搪瓷杯摆放在灶台一角，看到上面“年度先进个人”几个鲜红大字，秦山苦笑一下，自言道“还先进，家都快没有了先进有啥…”话一出，一把将搪瓷杯攥在手上，想也不想掀开木盖就往缸里舀，谁知一声“哐——”划破沉寂的房屋，秦山弯下身子不由一看，缸子里连水痕迹都没有，哪有什么水来。

秦山用力把杯子放在木盖上，那想，那几个鲜红大字再次映入眼眶，“先进，先进”曾经引以为豪的字，现在在他眼里却是刺，一挑便疼。伴着疼痛与疲乏的他走回前屋，看见秦小勇正双手握住扫帚，一拐一翘的将他们夫妻在争执中打翻在地的垃圾扫进撮箕里。

秦山没有制止，看见秦小勇小大人模样的动作，尽管心痛，可心里也感到一丝宽慰，至少在这一刻，让他触碰到孩子已在慢慢长大的一面。

他环顾屋子里的家具摆设，这还是当初与秀秀结婚时特地找木匠做的，一个双开门衣柜，一个一米五高的三层抽屉。一张床，一个三角脸盆架…木凳、洗衣板，这些都是他当时追着、看着、守着，还亲自动手参与做出来。现如今，已开始褪色，脱露出木质的本色早已沾染上岁月的垢污。

站在屋中几乎用尽全力和办法的秦小勇，把地上垃圾通过扫帚扫、手捡、脚移的办法，大致清扫进撮箕里后，便走到秦山身旁，拉着秦山的手往脸上蹭。

他不知父亲想什么，只是整个屋子里的氛围，让他感觉到冷。作为孩子，父母是他最温暖的炕头，特别是此刻，幼小内心更需要爱来温暖。

“爸”他叫了一声。

秦山低头注视他，“睡吧！明天爸给你做早饭”。

话一出口，秦山内心不由涌出对孩子的愧疚感，他想弥补，用行动，用明天的早餐，可这些远远不够，他也知道只有尽力。

天真的秦小勇并不知道父亲想法，一听有早饭，脸上还挂着泪痕的小脸，露出笑容来说“我要吃爸煮的面条，外加一个煎蛋”

“好，爸给你弄”看见儿子露出笑容，秦山也笑起来，可就在给秦小勇脱衣触碰到稚嫩单薄的骨骼时，又一股酸疼直刺他心，突然，他紧紧抱住秦小勇，慢慢抱他睡进被窝，又仔细整理他双肩上的被褥。

“爸，你不睡吗？”已躺进被窝里的秦小勇，急忙伸出手拉着他问。

“乖，你先睡，爸等会”

“爸，明天我就想吃你煮的面条”秦小勇重复说。

“好—好，爸答应你”一连说出几声好的秦山伸出手，在秦小勇额头上来回抚摸，温度就这样从秦山的手掌中流露出来，是暖意，更是爱。

慢慢地，秦小勇在他的抚摸下进入梦乡。

坐在孩子身旁的秦山，一边抚摸，一边看着孩子脸上依旧呈现的泪痕，突然有种前所未有的挣扎。他要考虑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孩子的将来，以及在他成长过程中，需要的母爱。这也是他一直顾忌而无法面对的。他可以为秦小勇吃下所有的苦，可母爱并不是他所能做得到，又马上能实现的事情。

也许缘分可以定数一个人的未来。秦山希望能重新燃起信心，对儿子未来向好的方向发展，一次崭新的机会开始，对于他，更对于孩子来说，重新开启美好生活之门。（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笔名添翼。中国电力作协会员、重庆市作协会员。代表作散文集《似水柔情》。作品《木凳》获全国第五届“书香三八”征文一等奖；《飘扬，五星红旗》获重庆市能源工会“我和祖国共成长”微故事一等奖；《使命》获重庆市首个“中国医师节”（记者、作家组）三等奖；《光明使者》获“电力故事 “家国情怀”庆祝改革开放40年征文奖等国家级、市级奖项。作品刊登于《脊梁》、《城市地理》、《贵州民族报》、《新女报》、《重庆晚报》等报刊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