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痛莫过这一天(散文)


最痛莫过这一天(散文)

我从来不迷信,但有些事情好像是冥冥之中早有定数,总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而最使我不能理解的是一天之内我竟然失去了两位亲人!

那天早上刚刚醒来 ,习惯性打开手机看了没几条新闻,突然间接到了外甥的电话:我大姐夫去世了。这虽然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但这一天真的来了,我还是有点儿接受不了,毕竟他是我的一位亲人。

我安慰了外甥几句,告诉他我明天就动身前来吊唁 ,但外甥的啜泣声还是触动了我,一下沉浸在悲痛之中——

大姐夫年龄不大,也就七十三岁,但他一生坎坷。从陕南搬到北山的凤翔,再从凤翔返回故乡,最终为了讨生活还是离开了故地,拖儿带女,投奔到了渭北高原的一家无儿无女的老人那里落了户。

穷苦人的生活永远都是艰难的。艰难的生活是未曾经历过的人无法想象的。没养育过孩子的这对老人 也许是一辈子吃独食惯了,面对新来的这一大家子四口人永远好像也填不满的肚子,渐渐流露出了不满。由于隔了血缘这层微妙的关系,心灵上的障碍始终消除不了,他们从眉瞪眼瞪到指桑骂槐,从摔盆砸罐到破口大骂,最终发展到了有事没事直接伸手打骂两个孩子以至常常断食的地步 。姐夫与姐姐忍气吞声,受尽折磨,最终实在忍受不了 ,脱离了这家,准备远走他乡。

最痛莫过这一天(散文)

由于姐夫生就一副好心肠,嘴巴甜,碰到村里的人们,该叫什么的总是开口先叫,主动打个招呼、问声好,加之天生就有一股永远也使不完的劲,从来到此地的第一天起,无论哪家有事需要帮忙,他都是积极主动用他的一身苦力给众人帮忙,终于赢得了左邻右舍的好感,他便被乡邻们挽留了下来。当时住的是生产队的一间12平米的闲置公房。由于常年没住过人,也无人修复,晚上睡在屋内的床上,可以看到星星。遇到下雨 ,那是最受煎熬的了 ,家里摆满了接水的盆盆罐罐,几乎没有插足的地方。

那年暑期,我和母亲去看望他们,也就是他们刚刚被那家主人赶出来的时候。天不作美,接连下了五六天的连阴雨,我们无处安身,便用简易的塑料布搭了一个小棚子,但只能容纳我们五6个人仅仅挨在里面避雨。火怎么也生不着,每天只能将就着啃一些冷馒头,而这些干粮大多都是左邻右舍送来的。看到姐夫一家生活这样的艰难,看着两个年纪很小的外甥蜷缩在姐夫的怀里,我的心在滴血,泪水禁不住涌了出来。那天晚上等孩子在我们怀里睡着了,我便深情地和姐夫姐姐长谈了一次,我劝他们还是回老家吧,哪里黄土不埋人?家乡虽苦,但谁也不会饿死,不会遭这样的罪……姐夫的心好像已经动了,可姐姐斩钉截铁地表态不回去,“死也不回去,走都走出来了,我讨饭也要在这里生存下去!”看到姐姐这样坚定的信念,我什么话也不说了,第二天便与姐夫冒雨对破败的房子进行了插补。

姐夫能断文识字,在家乡的时候就是一位有文化的人,所以一直担任着生产队的会计,在1965年家乡遭遇百年不遇的一场洪水中,他所保存的账本连同一间房子全部被大水冲走,在文革期间就因为这件事,他被抄了家,家具被全部没收变卖,连他的自留坡也被没收顶账了。大水过后的第二年春天,姐夫的父亲带着一家人,为了逃生前去了凤翔,可在凤翔待了不到一年,由于水土不服,姐夫带着他的两个孩子和姐姐又返回来了。姐夫的爸爸妈妈和两个妹妹就一直留在了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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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甥也渐渐大了,成了家 。姐夫也获得了平反,自留坡重归于手,被变卖的家具折成了钱也退还给了他,没收的自留坡也还给了他。在大家的努力下,他盖起了房子,也给孩子成了家。随着政策的好转,自己和儿子两个人农闲时期出外打工,可是刚刚过了几年的好日子,突然就得了胃癌,还没挨到一年他就走了——

这一天,我一直沉浸在姐夫逝世的悲痛中,也不知道究竟要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都干了什么,忙忙碌碌而毫无头绪,吃罢午饭竟迷迷糊糊睡着了。

下午两点左右,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我,我披衣起床,拉开了门,竟发现我们村里一个远房亲戚的儿媳妇急急忙忙告诉我说家里有急事,让我赶快给大弟回个电话,并说大弟今天给我不断地打电话,可是我的电话始终关机,我觉得很奇怪:我的电话并没关机啊,怎么搞的?可是当我打开手机的时候才发现果真关机了!原来没电了。

我急忙插上电源,打开手机回拨了电话,三弟告诉我,我的岳母也在今天去世了!

这真是祸不单行的晴天霹雳!怎么办?我立即拨通了妻哥的电话,之后才知道,岳母是今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才被别人发现去世的。究竟是什么时候走的 ,谁也搞不清楚,反正临近吃早饭的时候,对门的邻居们发现她天天都起得很早,今天怎么都到饭点了门还关着呢,当推开门的时候发现她穿着一身单薄的线衣蜷缩在地上,身体早已僵硬了。

我放下电话 ,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吃惊地愣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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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母年纪已经93岁了,但身体一直还算硬朗,一个人拄着拐棍,天天都要去大街上转一圈,饭量也还不错。只是每顿饭要大儿子亲自给她从家里送来,才能吃到口,她不大愿意到儿子家去吃饭的,一来楼层太高,二来实在看不惯儿媳妇的那张冷脸。当年分家的时候她尽管分给了二儿子,但由于二儿子夫妻两个一直在千里之外工作,儿媳妇又是外地人,语言交流不了,生活习性不同,她曾经去过一次,但实在待得别扭,最后尽管儿子儿媳妇再三让她去一起生活,她宁可死在家里,也不愿再去遭那份罪了。因此就一个人一直生活着。

最痛莫过这一天(散文)

前年我曾将她接到我家,在我这儿住了大半年,原本准备将她养老送终的,可由于我母亲一直摔倒后一直卧床不起,一日三餐和日常起居都需要人照顾,我担心她年龄大了,一旦再摔倒,两个病人我怎么照顾得过来?我们按理应该给她养老送终,可是如果我们给她养老送终,她的两个儿媳妇特别是大媳妇会怀疑我们是为了觊觎她的家产,这样也会给他的两个儿子带来不好的影响,思来想去我们决定还是最终把她送回去了。我的妻姐那天正好在我家里做客,听她说,自从我把岳母送回去之后,她总是饥一顿饱一顿,除了她天天按时给岳母送饭能吃饱之外,儿媳妇很少按时给她送饭,特别是冬天,她既不敢用炉子取暖 ,也不敢用电热毯,因为她年龄大了,生怕煤气中毒或触电,所以一个人就一直躺在冰冷的屋子里生活……

人们都盼望儿女有出息,我岳母的两个儿子是有出息的,老大老二都有工作,而且都很精明,老大是村里的能人,村子里街道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他来一手经管,谁家有了难解的事都会找他想方设法化解,谁家遇到难事没有主意,你问问他,他绝对会给你想出最好的解决办法。表面上他是一个很懂理的人,也很讲理,可为什么对待自己的母亲竟如此的不孝呢?

老二两口子都有工作,都是有文化的人,由于有心无力,所以每月给老大出了一定的代养费,让老大来照顾好老人,谁知老大得了钱便忘了娘。迟迟将老娘放在这样破烂而冰冷的屋子里不闻不问,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世的。

我不敢往下想了,我觉得人这一辈子实在毫无意义,“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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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泪在不停地滴着,我该怎么办?一个在渭北,一个在陕南,到谁家都要赶上一整天的车程。两位亲人该去哪一家?思来想去,姐夫毕竟和我今年在母亲的葬礼上还见过面,他和我是同辈,就算了吧。岳母是一定要去的,不去讲不过去。我立即拨通了外甥的电话,告诉了他和姐姐这一情况,他们都是通情达理的人。姐姐再三叮嘱我去岳母家:“毕竟她是你的岳母,是你妻子的亲生母亲,不去讲不过去,外人是一定要指责你们的,你姐夫他病了一年了,你也来看过他几次,你也对得起他了,不要犹豫,你就赶紧过去吧。”

我只好收拾好行李,匆匆骑车回家将大姨姐和妻子接来,准备去为岳母奔丧。

对不起了姐夫,我实在无能为力。为什么你们两个要在同一天离开我们呢?这到底是老天爷在捉弄我们,还是你们事先商量好了?太让我做难了

这一天是农历2019年10月24日,这是一个黑色的日子,这是一个悲痛的日子,这是一个令我终生也无法忘记的困惑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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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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