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史记》：孔子最得意的弟子，品学兼优但一无所用

尽管孔子会训斥子贡：“赐，而志不远矣！”会咒骂宰予：“朽木不可雕也！”但在孔子的口中，颜回永远是好学生，是孔子最得意的弟子。“孔门十哲”之首，德行第一。

孔子师徒周游列国，到匡地，匡人因为孔子貌似阳虎就拘禁其五日。颜渊找到了孔子，孔子说：“你怎么才到啊，我以为你死了呢。”颜回说：“夫子在，回怎么敢死！”

颜回事师如事父，颜回之孝，令人感动。

孔子师徒被困陈蔡，孔子用“诗云‘匪兕匪虎，率彼旷野’。吾道非邪？吾何为于此？”

同一命题考问子路、子贡与颜回。颜回曰：

“夫子之道至大，故天下莫能容。虽然，夫子推而行之，不容何病，不容然后见君子！夫道之不修也，是吾丑也。夫道既已大修而不用，是有国者之丑也。不容何病，不容然后见君子！”

颜回反复说：“不被所容，还能坚持自己的主张，才是真君子！”

颜回敬重孔子的意志，坚信孔子之道，说出了孔子的心声。

孔子欣然而笑曰：“有是哉颜氏之子！使尔多财，吾为尔宰。”

孔子从心底里喜欢这个懂自己的学生，一时忘了师道尊严，甘为人下。

在孔子的称赞声中，颜回还有许多高贵品质

安贫乐道

子贡曾问：“富而无骄，贫而无谄，何如？”孔子曰：“可也；不如贫而乐道，富而好礼。”

“贫而乐道”指的就是颜回。

孔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

颜回的父亲也是孔子的学生，觉得孔子学识渊博才会把颜回也带来跟从孔子学习。想来颜回家原来比较殷实，不然怎么交得起学费，又怎么舍得让两代人都脱产学习呢？但不幸的是学业耽误了家业，以致一贫如洗。可贵的是颜回父子思想富足，安贫乐道。

大智若愚

“回也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回也不愚。”

孔子说，颜回，看起来笨笨的，多思少言，从不反驳我。但看他行事，能按我的意思去做，还能更进一步发挥，由此看来颜回并不笨。

孔子曾问子贡：“你和颜回相比哪个更优秀?”子贡谦恭地回答说：“我怎么敢和颜回相比?颜回能够闻一知十，而我只能闻一知二。”孔子肯定地说，你不如，我也不如。

所以孔子喜欢这个闻一知十、大智若愚的好学生。

用行舍藏

“用之则行，舍之则藏，唯我与尔有是夫！“用行舍藏”就是儒家倡导的“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孔子认为只有他和颜回才能是这样的人。可惜，颜回是典型的思想上的巨人，没机会施展自己的才华。

子路曾问孔子:“君子亦有穷乎？”孔子回答:“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意思是，君子当然也有穷的时候。君子能固守贫穷，小人穷就无所不为了。

所以，颜回终生为“君子”，固守着贫穷。穷困使他不到三十岁头发全白，四十岁左右早逝。

好学亲和

颜回死后，鲁哀公问孔子：“弟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

“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未闻好学者也。”

好学，脾气好，不会重复犯相同的错误。所以孔子会

哭之恸，曰：“自吾有回，门人益亲。”

颜回不在了，门厅冷落了，学说由谁继承呢？所以孔子连呼曰：“天丧予！”

颜回的遗憾：迷惘与贫穷

颜回的迷惘：追随孔子一生，谈到孔子之道时还是一脸茫然：

喟然叹曰：“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既竭我才，如有所立，卓尔。虽欲从之，蔑由也已。”

越抬头看，越觉得它高明，高不可攀；越用力钻研，越觉得它深奥，深不可测。看着它在前面，近前寻找时，它又忽然出现在后面。虽然老师循循善诱，我们也竭力学习，似乎已经参透其真理。要想再向前迈一步，又不知怎样着手了。

颜回在这里不止是在宣扬孔子思想的博大精深，也表现自己的矛盾心理，竭其一生还没有参透孔子之道，更不知道如何应用于实践了。

以此反证晏子对孔学的批评“累世不能殚其学，当年不能究其礼。”是有道理的。

颜回十三四岁拜孔子为师，少孔子三十岁，先于孔子死。孔子之子鲤享年50岁，先于颜回死。由此推断，颜回死时四十岁左右，但却一生未仕，也没做成赚钱的生意，连孔子都不明白：

“回也其庶乎，屡空。赐不受命，而货殖焉，臆则屡中”

品德几乎赞美的颜回为啥做啥赔啥，不看好的子贡政治、外交才能了得，就是做生意，也能每每猜中行情，稳赚不赔。

颜回的贫穷

“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概括了颜回的生存状态。

最能展现窘困的是颜回死后，颜回的父亲的是颜路，也曾是孔子的弟子，请求孔子资助买棺椁安葬颜回。古人讲究内棺外椁为厚葬，颜路只能为儿子置办内棺，希望老师能接济一下。

不难想象颜路的心思：颜回一生太苦，贫病交加而早逝，希望儿子在地下不受苦。儒家“崇丧遂哀，破产厚葬”，不能丢了脸面。找孔子资助，是因为颜回爱老师胜过爱父亲。也许还有些许怨愤吧，颜回一生痴迷孔学，不务生计，才落得如此凄惨。

但颜路找到孔子又不知怎么开口，看到孔子久而不坐的马车，就说把车子卖掉安葬颜回如何？孔子对颜回之死虽然“哭之恸”，但听到颜路的话，登时由哀戚变得冷漠起来。孔子说：我儿子孔鲤死了，也只有内棺，没有外椁。我不能卖掉车子徒步走路给他买椁，因为位居大夫行列，不可以徒步行走。”有人说，这是孔子反对厚葬。那他为什么不直说，而用冷冰冰的理由拒绝呢？“天丧予！”的悲痛又怎么解释呢？

好在颜回的同学出钱，了了老父的心愿。

与子贡“开挂”的人生不同，颜回的人生可以用“苦逼”来表示。饱读诗书，一无所用，贫困潦倒，迷惘而逝。病榻上的颜回有没有检讨过自己，不知道。“读死书，死读书”恐怕就是说的颜回这样的人吧。孔子口中的好学生决不是当今年轻人的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