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晓岚责怪蒲松龄害死了纪公子

纪晓岚责怪蒲松龄害死了他的儿子

纪晓岚责怪蒲松龄害死了纪公子

蒲松龄可以说是纪晓岚前辈的前辈,他生于明朝末年(1640年),比纪晓岚大84岁。浦老师五岁的时候清朝入关,成长在顺治年间,主要活动时间则是在康熙朝。蒲老师也是个功名心很强烈的读书人,一心琢磨着要金榜题名,荣耀乡里,这是那个时代每一个读书人的出路和梦想,当然无可厚非。而且,刚开始的时候,蒲老师还挺顺的,18岁那年参加童子试,其实就是考秀才,蒲老师旗开得胜,县、府、道连夺第一,很被看好。

然而,蒲老师的光辉岁月到此截止了,接下来,他基本上就被功名排斥在门外,每次的乡试记录都是落榜,从二十岁考到五十岁,总是和举人这个身份相隔千里。尤其让人难堪的是,在他47岁考举人那年,居然因为答卷不规范,而被取消考试资格,具体原因是“越幅”。原来清朝的考卷,是有横竖格子的,答题写字不能超过这些格子,蒲老师不知是不是心理压力太大,答题居然超过格子,挺悲剧的。 到他50岁那年,又因为答卷不规范而被取消资格。

还有一层尴尬,蒲松龄的私人公众号“聊斋”虽然名满天下,粉丝无数,可是他的朋友们却不以为然,觉得他不务正业。他的挚友张笃庆考取了功名,就开始瞧不起蒲松龄,写诗讽刺说:“此后还期俱努力,聊斋且莫竞空谈。”老蒲啊,你还是跟我一块努力读书吧,聊斋那玩意就别弄了。

可见在现实生活中,浦老师一直很挫很穷,始终以私塾为业,说他矮矬穷倒是不恰当,因为据说蒲松龄身材魁梧,不是一般地高。

相形之下,一百多年后的纪晓岚就比蒲松龄顺利多了。纪老师比蒲老师更能适应考试,6岁获神童称号,这个时候的起跑线还差不太多。但是一旦到了乡试这个层面,差距就来了。23岁高中举人解元。后来因为太骄傲,吃了点小小的惩戒,第二年不准参加进士考试。没事,还年轻着呢。中间因为母亲去世,要守孝,耽搁了几年,到30岁那年,考取进士,从此春风得意,进入仕途。

纪晓岚的一生,可谓高富帅的一生,荣华富贵,还是清朝文化大工程《四库全书》的组织者编纂者。当然,说他帅,倒是有些勉强,因为纪老师的尊容,让人不敢恭维,有点类似猿猴。说他高富,倒恰如其分,跟蒲老师一样,纪老师个头高,富裕自然不在话下。

好好的一个富读书人,干嘛去嫉妒一个穷私塾先生呢,这当中有私人恩怨。

纪晓岚责怪蒲松龄害死了纪公子

在《阅微草堂笔记》的“滦阳续录”之六中,附录了纪晓岚儿子纪汝佶写的几则志怪小说,原来,纪公子也爱玩这类文字。可惜的是,这位资质聪明的公子,死在纪晓岚之前。这对纪晓岚打击很大,同时,纪晓岚也对儿子颇为失望,因为纪公子住在山东泰安的时候,居然迷上了“聊斋志异”,当时还只是手抄本,还未正式刊印,于是“沈沦不返,以迄于亡”,一直着迷到死。

纪公子的死跟“聊斋”到底有没有关系,没有立案调查,没有相关证据,应该赖不上。但是纪晓岚认为就是蒲松龄这些不务正业的文字害死了他儿子,这种心情固然可以理解,但理由不能成立。

不过,大家都是有文化的人,拿着这种捕风捉影的事进行指责,就太掉价了,纪老师也不是低档次的人,他对蒲老前辈的指责,主要还是从叙事风格、思想高度等方面着手的。

纪老师是这么指责《聊斋志异》的:“然才子之笔,非著书者之笔也”。蒲老前辈才气是有的,不过这算不得正儿八经的著书,言下之意是专业性不强,严肃性不够。他认为,既然是叙事文体,那就老老实叙事,不要随便添枝加叶,更不要随便虚构人与事,搞得跟戏曲似的,“小说既述见闻,即属叙事,不比戏场关目,随意装点”。

纪老师在批评蒲老前辈的时候,还挺当真的,他说你老蒲写的这些个人物和故事,男男女女那么亲密无间,故事情节那么曲折变幻,难道你还真的在现场不成?你若不在现场,那你又怎么得知的,答案只有一个:编的,完全是你老蒲编的。“今燕呢之词,媒狎之态,细微曲折,摹绘如生,使出自言,似无此理,使出作者而代言,则何从而闻之”。

在这里忍不住要穿越时空跟纪老师说一句:纪大学士,你认真就输了。虚构是文学的一大特征,源于生活高于生活,而作为文学创作者,对于他笔下的作品而言,是全知全能的,因为一切出于匠心独运,不需要交代打听途径。如果按照这个标准去衡量,不要说小说,就是连高大上的史书也立不住脚,例如《史记》,写到蔺相如举起和氏璧,面对秦王,“怒发冲冠”,司马迁老师和蔺相如相隔两三百年,根本不在现场,咋就知道人家蔺相如就“怒发冲冠”呢?

纪晓岚责怪蒲松龄害死了纪公子

《阅微草堂笔记》为了显示故事的真实性,篇头一般会交代故事的来源,例如“李蟠木言”、“霍养仲言”、“先师陈文勤公言”,“侍姬之母言”、“表兄刘香畹言”等等,以表明故事来源的可靠性,其实那些神神鬼鬼的传闻,可靠性实在不靠谱。

就纪大才子的文字而言,其实虚构的成分蛮多的,狐仙鬼怪,世上本无,纪晓岚无非是借他们的口吻讲道理而已。例如在“滦阳消夏录”第一卷里,讽刺道学的虚伪,就借用了鬼的口吻。一位老学究半夜赶路,遇死去的故友,这位故友说他能看出人的头顶放出的光芒,人品越好,读书越多,头上的光芒就越亮堂,老学究问故友:那我头上有没有光?故友说,你读的那些八股烂文,“字字化为黑烟,笼罩屋上”。头上闪光或冒烟,当然是无稽之谈,纪晓岚不过借此来讽刺道学先生的无耻、迂腐和虚伪。

虽是说教,但纪大学士描写人物和场面的功夫,那可是杠杠的,而且充满魔幻主义色彩,例如这则故事里写的各种各样光芒的对比,“字字皆吐光芒”,“烂如锦绣”,“如在浓云密雾中”,将抽象的学识和人品具象化,有场面感,这就是文学。

当然,纪晓岚的文字效果到此就截止了,后面紧接着一般就是说理和说教,有时候也会戛然而止。例如上面讲到的这则故事,结尾就是“学究怒叱之,鬼大笑而去”。

《阅微草堂笔记》写的是片段,展现的是个别细节,篇幅不长,用于消遣蛮不错的。写起来也不太费力,因此倒是不怎么耽误纪晓岚的正事。

纪晓岚责怪蒲松龄害死了纪公子

《聊斋志异》则不然,不少其实就是小说,就是戏剧,有人物完整的命运,有社会完整的风貌,还有完整的冲突。例如《促织》,以蟋蟀为线索,串起了从宫廷到民间的整个社会风貌。不只是背景宏大,还细致入微,主人公一家因为蟋蟀而悲欢离合的细节,乃至一声咳嗽,一声哭泣,都纤毫毕现,要运作起来,没那个金刚钻还真揽不了那个瓷器活。

纪晓岚笔下的人狐恋,基本上就是一则轶闻而已,当然,细节也很生动,人物也很丰满,但跟蒲老师比起来,就有点弱了。蒲松林人间的爱情故事搬到人狐恋里面来,从一见钟情到九转不悔,再到喜结良缘,道尽人间辛酸,其间儿女情长之态,栩栩如生,如在眼前,尤其是男生如何撩妹,写的曲折入微,例如耿去病,在席间大胆表示对青凤的爱情:“得妇如此,南面王不易也。”分明就是撩妹吗。

随着时代的发展,“聊斋志异”渐渐地占了上风,这是文体决定的,因为它是完整的文学作品,很适合改编成戏曲,据说慈禧太后就很喜欢聊斋题材的戏曲,到现代,影视剧兴起,“聊斋”更是占了大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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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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