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人心魄的“人头碗”“人皮鼓”康熙梦城——桥湾古城的传奇

寻觅远去的古城

从历史文化古城酒泉出发，过了嘉峪关、玉门，沿着古老的丝绸之路继续向西进发，蓝天白云下的 祁连山熠熠生辉，雄浑刚健的黑山剽悍威猛，高速公路宛若凝固在浩瀚戈壁和葱茏绿洲上的飘带，尽管车子一路疾驰，但总有一种走不到头的感觉。

过了嘉峪关，再过玉门，走过一片林茂草青，麦浪滚滚的绿洲之后，一座古城堡遗址赫然出现在眼前，一块瘦骨嶙峋的石头上题：“梦城桥湾”，让人耳目一新，感到一下子来到了山清水秀的江南。桥湾位于河西走廊要冲，这里向东可以到达嘉峪关，酒泉、张掖、武威，进入中原；向南翻越祁连山可达青海、西藏，走上青藏高原；向北直通黑 戈壁，途径马鬃山抵达蒙古国、俄罗斯；往西不远，出了星星峡就是新疆，战略地位相当重要。桥湾是当年东西丝绸之路连接中原、西域的交通枢纽，也是南北蒙藏 僧侣、喇嘛朝圣的交通要道，一个重要的粮草和水源补给地。桥湾依今天的眼光来看也是重要的交通枢纽，连霍高速，312国道，桥红（桥湾至红石山）公路、兰新铁 路都途经于此。

苍凉的河西走廊有许多古城，大多位于干旱缺水、荒凉寂寞之地。像桥湾古城这样坐落在绿洲之上，有河水相伴的还极其罕见，古城南面被葱茏的绿洲环抱，静静的疏勒河向西而流，祁连山冰清玉洁，高速公路汽车呼啸，兰新铁路汽笛长鸣，东西南北过往车辆川流不息，汉长城如一条游龙自东向西蜿蜒而行。这样的环境，这般的热闹景象实属罕见。

桥湾古城呈长方形，南北宽 122 米，黄土版筑，墙体保存完整，残高5米—8 米不等，开南、北两座城门，均有垛墙及城楼残迹，城垣四角有高大的角墩，城内有东西大道及房屋庙宇建筑遗迹。古城西南角的疏勒河上原有一座天生桥，横跨疏勒河，南北相通，河水从桥下流过，车马行人通行桥上，因水流冲击，逐渐形成了弯环的河流，因桥随河水自然弯曲故名“桥湾”。

康熙梦城的传说

桥湾古城俗称“康熙梦城”，关于桥湾古城，有一个惊心动魄的传说。相传当年康熙皇帝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到西北巡游，在荒无人烟的沙碛戈壁中忽现一片绿洲，芳草青青，碧水西流，河旁有两棵参天大树，树上 挂着金光耀眼的皇冠、玉带，旁边有一座金碧辉煌的城池，人在画中，酷似仙境。遂命人绘图查访，后在茫茫戈壁的桥湾一带见碧水西流，河旁真的有两棵高大的胡杨树，上挂草帽，草腰带，这种情形与康熙梦中之景正好吻合，唯一不足的是少了那座金碧辉煌的城池。

于是康熙拨巨款派程金山父子到此督修一座军事防御要塞，屯军驻守，囤积粮草，用于支援前线，加强西部军事力量。不想程氏父子领命到此，看到这里荒凉偏远，暗想康熙日理万机，忙于事务，京城距离此地千里之遥，哪能有时间和雅兴来此巡游？便私自贪污建城银款，只修了一座方圆三里三的小城敷衍了事。五年之后，一位钦差大臣西巡，想亲眼看一下这座耗巨资修建的华丽城池。走到桥湾一看，哪有什么雄伟的城池，眼前只有一个小土城，于是立即上奏圣上。康熙大帝闻讯大怒，一查到底，降旨将程金山父子处死，为了警示后人，取其杀头、剥皮，制成“人头碗”和“人皮鼓”。随后，康熙帝又在离桥湾城西北200多米处修了一座皇家寺院——“永宁寺”。

人头碗·人皮鼓

据《民国安西县志》载：“永宁寺在县城东北距城二百八十里，清康熙三十年建，雍正六年重修，据百姓口传系康熙夜梦桥湾，观音柳上挂玉带，有佛导引赦建皇寺，名曰“永宁”。塑诸佛像及康熙之像，召大喇嘛 一名，小喇嘛十二名，发给衣食，每岁黍米十石，炒面五石，香火费五百两，由国帑发给按季请领，由地方官具文请发。民国以来均裁汰。另据乾隆《重 修肃州新志》：“寺在安西州（今瓜州）属桥湾堡，雍正十年敕建。”康熙三十年在桥湾城西北敕建了“永宁寺”，据说寺院规模宏大，金碧辉煌，大殿内供佛像、康熙帝像及康熙皇袍、马鞍等物，另悬置“人皮鼓”“人头碗”，四季诵经，香火旺盛。同时在这里设“营讯千总都司署”储备粮草，重点防守，成为西征准噶尔的重要军事要塞。寺院里供着康熙皇帝的龙袍马褂，并把“人皮鼓”“人头碗”悬挂寺院之上，每日击鼓以警示后人：“做人要心正，做官要清正”，这两句话在当地百姓间广为流传。

为歌颂康熙大帝的英明决策，老百姓题写了“泽被无疆”四个大字献给圣上，意思是康熙帝的恩泽遍布祖国大江南北。这两件文物被视为传家宝，先后存于民教馆、文管会，直到1992年，在离桥湾古城200米处建设了桥湾博物馆，该物才终于有所归宿。当年寺内曾塑皇帝像并供有龙袍等御用品荡然无存，现只存“泽被无疆”匾和“人皮鼓”“人头碗”等文物。“人头鼓”“人头碗”虽历经数百年，依旧保存完好。一旁的柜窗里还列出了清代贪官的 名录及其下场一览表。其中包括军机大臣和珅，云贵总督李侍尧等。这些人最终无一例外被处以死刑，有的还株连九族。

而一块更大的展板上则上书“以史为镜，可以知兴衰；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镜，可以明 哲理”，意思是告诫官员要清正廉洁，善待民生。 据史料记载：清军在平定准噶尔战争中，在桥湾粮仓每年储存军粮三万石，供出年粮两万多石，对确保平乱大军的粮饷，曾发挥过巨大的作用。清军入主中原之后，为了壮大自己的力量，采取和蒙古联姻的政策拉拢王公贵族。当时蒙古族分为三大部分，即漠南蒙古、漠北喀尔喀蒙古和漠西厄鲁特蒙古。

交通枢纽 粮草大道

准噶尔是厄鲁特蒙古的一部，其首领就是赫赫有名的噶尔丹，噶尔丹胸存大志，很想光复蒙元帝国，称霸天下。康熙初年，蒙古准噶尔 部屡次东侵南犯，最为厉害的一次是1690年，能征善战的噶尔丹率领蒙古铁骑呼啸南下，一路过关斩将，行进到距北京城350千米的乌兰布通（今内蒙古翁牛特旗一带），眼看着马上就要兵临城下，形势非常危急，原本从关外入主中原的清军，脚跟尚未站稳，需要和南明、三番势力、李自成起义部队的残余势力相抗衡。偏偏在这节骨眼上，塞外烽烟又起，还要分出兵力再度出塞保卫京师。面对强悍的蒙古大军，这注定这是一场殊死、漫长的艰难征战，清军与蒙古准噶尔部交锋经历了康、雍、乾三朝，历时长达七十多年之久，最终在清王朝耗费巨大财力、物力、人力之后才平息了这场叛乱，稳定了西北的阵脚，统一了全国。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古代行军打仗如此，其实在现代战争条件下也是如此。桥湾古城建于清雍正十年（1732年）其主要功能是军事据点，储存粮草。清王朝在平定准噶尔战争中，一面筹备粮饷，一面采取移民实边、屯兵屯田、自给自足等一系列政策来支援前线，充实边疆。雍正十年，副都御使三格与按察使张体义奉命驻镇肃州（今酒泉）专管军粮事务。他们 发现桥湾附近布隆吉城军粮管理不善且仓容较小，不敷军用。于是选定位于交通大道上的桥湾，奏准另建新城，以设专门储粮之用，桥湾城遂建成使用。可见，桥湾古城是清政府为用兵准噶尔修建的一座军需仓城，储粮仓库，驻兵运兵，中转发运粮草的一个重要军事堡垒，并非康熙做梦后下令建的行宫。当年桥湾城所储军粮大部分由内地和河西走廊一线运到嘉峪关，再由嘉峪关转运桥湾，也有一部分由关外诸卫所征集调派。在连年征战中，运粮大车和骡马、驼队成年累月奔波于河西走廊的桥湾大道上，桥湾一带一度空前鼎盛。

有时为节省费用，用羊皮筏子经靖逆卫（今玉门市 玉门镇）顺疏勒河漂流到桥湾城。清军之所以能够于乾隆年间迅速平定准噶尔大规模叛乱，桥湾城等军粮设施在军需供应保障上起了很重要的保障作用。现在嘉峪关外的玉门、瓜州（安西）、敦煌一带的汉族居民正是在 那个时候从关内逐步移民屯垦而来的。平乱噶尔丹结束后，桥湾城并没有退出历史舞台，在清朝中后期它成 为西北民族贸易的一处重要集散地。乾隆四年（1739年），清廷允准给蒙 古准噶尔部开放互市。乾隆七年（1742年），在肃州（今酒泉）设置互市。每年开市两次，每次大约80天。准噶尔商队源源不断来到肃州，贸易额逐年增加。桥湾城遂成为新疆至肃州，额济纳旗至青藏高原，桥湾至外蒙古东西南北各路商队的货物集散地和粮食供给地。

清雍正十一年（1733年），西安粮监道管军需库务沈青崖作了一首反映桥湾古城风貌的诗作《咏桥湾城》：“数雉真成一弹丸，停骖荒服且盘桓；两山对锁东西峡，十水争流上下滩；回鹘犁锄环塞外，廒仓刍粟入云端；从今款贡烽烟静，襟带清流倚槛看。”从这首诗可以看出当年桥湾一带车水马龙，驼铃悠悠，粮食满仓，热闹非凡的景象。到了晚清，朝政腐败，军备废弛，民族矛盾日益激化。清同治元年（1862年），爆发了声势浩大的回民叛乱，盗匪频繁侵扰，城内居民四散逃窜，信奉伊斯兰教的回民捣毁佛塔，焚烧寺院，僧侣四处奔逃，一代名仓从此湮没于戈壁风沙之中。如今看到的只有这片废墟，从地面存在大量砖瓦堆积，纵横交错的寺院遗址，后人可以领略当年的建筑规模和繁盛程度。

沙漠展馆 警示千古

在桥湾城东、南分布有大量的汉墓群和魏晋墓群，桥湾城还有一个博物馆，陈列有戈壁荒漠各种野生动植物标本、干尸，当然最为吸引人有的是“人皮鼓”和“人头碗”了，此外还有稀世珍宝象牙佛的复制品 和榆林窟1:1的精华壁画等文物精品80多件。桥湾古城是一处集汉长城、汉墓群，魏晋墓群，古庙宇城址、古生物化石等多种古文化遗址存地。

圣洁的祁连山，雄健的黑山头，浩瀚的戈壁滩，柔情的大沙漠，清澈的疏勒河，神奇的胡杨树，美妙的天生桥，迷人的海市蜃楼，久经战事的烽火台，富有传奇色彩的“梦桥湾”传说，以及“人头碗”和“人皮鼓”，所有的这一切都构成了这里最具西部特色的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桥湾古城博物馆展示的文物、流传的故事厚重博大，引人入胜。这里仍有神秘的未解之谜有待后人发现和挖掘。

桥湾古城远去了，辉煌的寺庙，宏大的粮仓；桥湾古城远去了，雄厚的城池，驻守的兵卒；桥湾古城远去了，远去了烽烟战火，远去了繁华盛景。但有关桥湾城发生的故事，却永远留在了人们的记忆之中，特别是康熙夜梦桥湾城，怒斩贪官程金山父子的故事更是家喻户晓，流传久远。那骇人听闻的“人头碗”“人皮鼓”的传说，时刻触及人们的心灵深处。不管传说也好，史实也罢，看到它，使人们从历史中获取有价值的启示，蹈循辙迹，探求真谛，以史为鉴，警示人生。“人皮鼓”和“人头碗”已经成为反腐肃贪教育的活教材，现在仍具有很强的时代感和直观的现实教育意义。

（王彦峰 杨秀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