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一个人的车祸

01

“啊！天呐！”小伙子文强骑摩托车，脑袋瓜子一走私，一下子撞上了路边栅栏。

他着急去给老板办事，穿过了人行横道，拐弯时，怎么车把一下子失去控制，跌倒在那里。

摩托车倒在了一边，人也躺在了地上。幸亏在便道，不影响交通。

马路上有人经过，好心人看到了:“有事吗？小伙子！用不用打120？”

“不用不用，谢谢，我没事，让我缓缓！”文强可不敢去医院，自己撞的，去医院自费花不少钱。

他想爬起来，但因为刚才猛烈撞击跌下，又吓得心里一激灵，忽然浑身没劲。

还是躺会吧，心里想着。

头顶上阳光有点耀眼，他抬手遮住了脸。

三三两两的人们从身边走过，胡乱猜疑。

“一个大小伙子躺在这里，怎么了？”

“旁边没有其它车啊，自己撞栅栏了？”

“现在这人啊，骑摩托车不看路，这回好了吧！”

……

文强继续躺着，旁边人看他没有流血，心想:他只是想缓缓，这倒霉孩子。

人们也就各忙各地，走了。

02

文强十八岁来这所城市，已经六年了，现在一家健身会所当顾问，说是顾问，其实就是发传单，拉客户，稍微懂些健身知识，跟专业教练还差很多。

没学历没背景，又不想太吃苦受累，凭借年龄优势，在健身会所上班是个不错的选择。

文强嘴甜，长得又稍微有点气质，他拉来客户以多以女性居多。每个月工资四五千，在二线城市虽不多但也凑合。

但随着女朋友小美，三番五次催促买房结婚，他还是心里很慌。

小美在一家商场卖化妆品，两个人在一起两年了，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可房子这一大难题难住了文强。

买个几十平米的小房子，首付也要20多万，再加上装修，还有结婚各项费用，还有车子，没有50万下不来。

03

文强躺了一会，觉得有点力气，坐了起来，摩托车孤零零躺在一边，这是他的坐骑。晚上可以带着小美去二环外兜风，这也是给小美为数不多的浪漫。

“这摩托车骑了几年，快报废了，又不今天刹车失灵了呢？”文强颤悠悠爬起来，心想，给谁打个电话，来接他，顺便把摩托车找个地方暂时保管。

“喂，李哥，我是文强，你在哪里？能帮个忙吗？”李哥是健身会所的总教练，与文强是半个老乡。

“咋啦，我现在陪客户吃饭呢？”李哥有几个贵宾级富婆，都是一对一辅导，那几个女人对李哥仰慕得不行，有时还要李哥一起陪着吃饭，李哥不敢得罪，也挺有分寸，是健身会所所有员工崇拜的偶像。

文强把本想说到嘴边的一堆话，咽了下去。

给女朋友小美打吧，现在这个点应该下班了。

“小美，我摩托车撞了，你来接我一下！”文强有气无力地说道。

小美电话那边传来震耳欲聋的喊叫声，不用猜，肯定和她商场几个小姐妹去唱歌了。

“啥？谁把你撞了？有事吗？”小美大声喊到。

“我自己撞马路栅栏了，没啥事，摩托车不能骑了！”

“你怎么这么笨，头一次听说自己撞栅栏的！……”

没等小美说完，文强给挂了电话。心想:自己推着摩托车慢慢走吧。并不忘给老板打个电话，老板也没说啥，让他回家休息.

04

马路上人不少，身上又开始显现出摔伤后的症状:浑身疼，身体居然哆嗦起来。

咬咬牙，继续往前走，虽然很狼狈，但男子汉怕什么！离他住的城中村快不远了。

城中村是城市的边角料，与城市有一层模糊的分割线，都是几十年的老房子，里面的住户都是城市底层劳动人民。

因为政府没有通知拆迁，比楼房又便宜些。文强反而喜欢上了这里，也许是因为这里住的都是“穷人”吧。他选择的是一间小房子独居，房费就300块钱。

但城中村的脏乱差，他有点受不了。早晨经常看到马路上有狗还有人类的大便，因为城中村都是公共厕所，夜晚有人嫌去那里麻烦，找个过道里旮旯角解决，虽然有环卫工人，但都是凌晨四五点打扫，也或者路灯下看不太清楚，把它们遗忘。

他推着摩托车进了小巷子，收废品的李老头看见了:“爷们儿，咋啦？”

李老头与他是忘年交，经常在一起喝个小酒。

文强想当初李老头:为什么60多岁了不在老家享清福，出来混什么？

“我一个人多自在，在家受那窝崽子的气。”李老头年轻当过兵，驴脾气，后来因伤回农村，与儿子儿媳不和，索性“离家出走”，来到城市里谋口饭。

但因年龄大，找不到工作。就捡点废品卖，听说一天下来，也能赚不少钱。

“我经常去旁边那所新盖的高层住宅小区，能捡不少废品呢，他们不用的就扔，或者我上楼去拿，他们都不要钱！”

富人中总归有好的，李老头在那边住宅区很出名，很多人家里的废品都让他承包了，也许是看他一个糟老头子不容易，很多人都免费“送”给他废品。

05

“爷们儿，扔我这里，明天我给你修修，还能骑呢！”李老头看了看摩托车各个零件。

“都好几年了，回头当废品卖了。买辆新的算了，也不贵！”文强对他的摩托车不抱有希望了。

嘴里说着，但还是把摩托车扔到李老头院子里。

他回家躺在床上，脱下衣服，看了看伤，腿部淤青，其它的擦伤问题都不大，找房东用冰块敷敷算了。

说起房东就生气: 60多岁的王阿姨有着城中村包租婆所有的精明，就因为女朋友经常来这里吃饭，非得多要一个人的水费，八块钱，虽然不多，但心里还是窝火。

但是有时候还是需要房东的帮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不还得一会去借冰块。

“王阿姨，想借点冰块！”文强小心敲了敲房东的窗户。

王阿姨让他进来，他把今天的事情经过又学了一番，并露出腿肚子让王阿姨看了看。

王阿姨去冰箱给他拿了冰块:你们小年轻，骑车飞快，有的还爱听歌，可不出了车祸。幸亏问题不大，又不遭罪还花钱。

文强拿走冰块，回到自己小床上。在腿上放上毛巾，又放上冰块，感觉疼痛减少了很多。

女朋友小美也打来电话:“你现在没事了吧？明天我去看你！”

“嗯，没事了，问题不大，我今天太累了，不聊天了，想早点休息！”

“好的，亲爱的！”小美发了个“亲亲”的微信表情。

06

腿上丝丝拉拉的疼痛，心里又说不出的难过，文强开始做噩梦，一会梦见小美穿着婚纱与另外一个男人结婚，一会又梦见老板训斥他这个月业绩很差，又一会梦见房东老太太要涨房租，

后来被急醒，索性睁着双眼，看着黑乎乎的天花板发呆。

终于熬到了天亮，他一瘸一拐从小屋里走出来。

房东王阿姨看见他，手里拿着红花油还有云南白药:“小强，拿着，赶紧抹上，虽然年轻，但硬抗太受罪。”

“哎呀，王阿姨是不是该交水电费了？”

“我有医保卡，买药不花钱！”王阿姨没理会那个茬。

回到小屋，抹上药，又泡了一碗方便面。

当他走出门时，小美骑着电动车在门口等待:“这几天你腿不好，我当护花使者，送你上班去，赶紧上来！”

文强脸上露出了笑意，李老头正巧拖着去菜市场捡回来的纸箱子，看见小美打趣道:“哈哈，文强媳妇来了，啥时候让我吃你们喜糖！”

“快了，快了，李大爷，一年内肯定会让你吃上！你一定要包一个大红包啊！”小美冲李大爷调皮的说道。

“别忘了也让我喝喜酒！”房东王阿姨也听见了，跑出来凑热闹。

“好的，都通知，李大爷，你别忘了给我修摩托车，我要攒钱娶媳妇呀！”

文强，小美，房东王阿姨，还有李老头的笑声在小小的巷子里四处散开，今天天气晴好，不冷也不热！

而文强也忘记了昨天那一个人的车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