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河洛郎之洗澡

在水乡长大的孩子，没有不在河里洗过澡的。以至于被蚌壳划破脚的，被蚂鳖稻虫（蚂蝗）咬破腿的，被老鳖咬住手的，裤衩被藏起来光屁股回家的，回家被父母打的……这就是那时孩子们的生活。

我家就在寨门边上，出门十步就是寨壕。小时候，一年四季寨壕内清水不断，尤其是夏天水稻插过秧后，清澈甘甜的地下水被机井抽上来，流过稻田，流进寨壕。姑娘媳妇们有不愿压压水井洗衣服的，就端着盆到寨壕边，蹲在石头上洗的又快又干净，洗的热了，干脆站在水里，拿着洗衣棒槌边捶边说笑。小孩子们光着屁股围着妈妈小心翼翼地趟着水；半大孩子已有了羞耻心，远远地躲开大人，在深水处扎猛子瞎扑腾；再大点的孩子已约着伴瞒着大人去洛河洗澡。偶尔有去稍远一点伊河洗澡的，回来总要吹嘘上几天。

跳水、扎猛子、憋气、捉虾捉“卖糖”（水黾）是孩子们玩得最嗨的游戏。

寨壕跳水一般是在深水区，孩子们爬到水壕边的树上，看谁爬得高，看谁爬得远，站在树上“噗通”跳下去。爬得高的，爬得远的，便能引来大家一片艳慕的欢呼，这呼声便引导着孩子们爬得更高，爬得更远。洛河跳水，是在岸上远远地助跑，到了河边起跳，憋着使奶的劲向远处跳，有些烧包的便玩起了花样，在空中像跑步似的拼命地舞拃着双腿，吸引着大家的目光。孩子们心里都在盘算着他能跳多远。跳得远的“嗷”的一嗓子，便是喝彩，跳得近的也是一嗓子“哦”的倒彩。而后，便在水里打起了水仗。

玩累了的孩子们，便开始了扎猛子，玩憋气，看谁猛子扎得远，看谁憋气憋得长。一群子围成一个圈，喊着“一三三”，“哗啦”一声扎下去。偶而有耍奸的，嘴里喊看“一二三”，却不扎下去，等个半分来钟，大家快要凫上来了，才慌忙扎下去。有时扎的慢了，被先凫上来的抓个现行，这便有了新的乐子。大家围着耍奸者推推搡搡往水里按，更有甚者跳起来骑在耍奸者脖子上，使劲往水里压，边压边用手按着头防止他凫上来。最怕人的是，突然发现少了一人，大家吓得脸都白了，淹死一人，回去咋办？“孬蛋，孬蛋……”此起彼伏的喊声便响彻河面。突然，有眼尖者看见远处一个黑脑袋钻出来，便哄的一声彩。

水里小鱼、小虾、卖糖那是极多的，大家没事就捉几只。呆萌的小虾是最好捉的，河边的水草就是它们的老巢，拨开水草就能看到不少的小虾，弓着背，吧啦着密密的小腿弹来弹去。孩子们双手一捂，就能抓住它们，有时候一捧能捂几只小虾。捏着小虾的尾巴，太阳下它是透明的。孩子们玩弄一会，就把小虾丢进嘴里，那虾在嘴里还啪啪乱蹦，弹的孩子们口舌生津，咔咔两口，便满嘴咸鲜。小虾是孩子们都爱的，卖糖便不同了。有的孩子说卖糖是甜的，有的孩子说卖糖一股臭鸡屎味儿，反正我是不吃卖糖的，总觉得不干净。

洗完澡回家，照例是怕被父母发现。父母检查的方法很简单，让你用手挠挠自己胳膊，有白印子的就是洗澡了，没白印子便过了关。斗智斗勇，如何不被发现，便是男孩子们心照不宣的秘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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