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高中之糠醛厂的澡堂

学校西北面不远处是一个玉米芯堆积如山的糠醛厂，酸酸的糠醛味弥漫在一年四季的空气中。没有人知道这个味道对人体是否有害，尤其是冬天西北风肆虐时，这个味道更是直冲下风口的学校，让大家深受其害，苦不堪言。如果说这个污染严重的糠醛厂对当年的我们还有些益处的话，就是在冬天可以便宜的洗个热水澡了。

小时候，洗热水澡是奢侈的。一则条件不具备，家里没有洗澡的设施；二则那时也没有良好的卫生习惯，加之年龄小，很少主动洗澡。在上高中前，除了每年暑假在父亲工作的矿上过暑假时，每天和几个矿工子弟去浴池洗澡外，洗的热水澡是屈指可数的。

在矿上浴池洗澡是一天难得的美事。几个伙伴都是去过暑假的旷工子弟，每年暑假便会聚在一起享受一个月难得的放松。大家上午在俱乐部、街上、煤矸山或旷野中胡闹得一身臭汗，下午就一起去浴池洗澡。矿上的浴池很大，并排三个贴着白瓷砖的大池子，为三班倒的煤矿工人循环提供热水。小伙伴很少在热水池里泡——不像工人一上井就瘫在热水池里——都是在没打汽的冷水池子瞎扑腾，或相互之间打水仗，只有输了的孩子才会狼狈地连滚带爬地逃进热水池躲避。在这里虽然具备洗热水澡的条件，但洗澡显然不是目的，更多的是小伙伴间的嬉闹。

其他的时间，春秋天就是在母亲强迫下用一盆热水擦身子，应付差事地胡乱擦擦了事。夏天就经常在寨壕、河里洗澡，晚上或用压水井压几盆水冲凉，或到灌溉水稻的机井上躺在水泥笼道里洗澡，刚抽上来的井水冰冰凉凉，洗澡更多的是消暑而已。冬天洗澡就只能到村里的加工厂了，几千人的村子，一个小澡堂能洗上热水澡也是不易。一般也就是快过年了，才有机会在晚上去挤着洗一次澡。以至于每次洗完澡都像脱了一层厚厚的盔甲，浑身轻松。

由于洗澡少，那些年头上长虱子、身上得疥疮有“疙蚤”（跳蚤）的人不在少数。经常见到有人用篦子篦虱子，用指甲在身上抓挠。往往是一个人抓挠引得一圈人身上刺挠，像传染病似的，大家都觉得头上、身上痒的难受。

上了高中，虽然条件还很简陋，但青春期学生的自尊让清洁成了生活的必需，男女生都想在异性同学面前留一个好印象。每天中午都可见到学生打了热水蹲在井台上、宿舍门口的台阶上洗头，透明的啤酒香波、淡蓝色的海鸥洗发膏物美价廉，是学生的必备品。

夏天晚自习后，好像是一种默契，女生先去洗漱，男生等女生洗完后才过去。经常是在夜幕的遮掩中，男生跑到龙头旁接几盆水兜头冲下，就消去了一天的暑热。偶尔遇到洗漱晚的女生，就赶紧躲到水塔后，悄悄地溜回宿舍。其他季节，每周一次的热水澡也渐渐成了学生的卫生习惯。

周日休息时，同学们三三两两的结伴去糠醛厂澡堂洗澡。澡堂很简陋，就一个水泥池子和几个没有莲蓬头的淋浴，池子里的水一天一换。吃过早饭就匆匆赶到澡堂，赶在人少的时候池水还算清洁；如果不巧，碰上人多，池水中就飘满了搓下来的灰垢。无论如何，在池子里泡澡是必须的。一来那几个淋浴很难排上，大家都是泡完澡过来冲一下就赶紧让开；二来身上的灰垢只有泡澡才能洗干净。大家相互搓背，长长的泥垢像虫子一样被搓下来，撩着水冲去，才觉着这澡洗得值。

冬天在糠醛厂洗澡，走出澡堂，头发瞬间会冻成一绺绺的冰棍，走在路上哗啦哗啦响。头发怎么擦干，都挡不住冬天的寒冷，也许那些年使用的化纤毛巾就擦不干水分。刚洗完澡皮肤是扩张的，冷风一吹就容易冻耳朵。那些年耳朵的冻疮也是印象深刻。

尽管如此，洗澡还是因青春期的到来成了高中生的卫生习惯，这也许是那些年农村高中生身份的一个标记，也是青春期成长中一抹难以忘怀的温暖回忆。糠醛厂那酸爽的味道，简陋的澡堂也留在记忆深处，无法忘怀。

（感谢赵老师深夜发来难忘的高中合影照片，让已经模糊的高中生活具体化立体化，生动了起来。在此，特别向高中老师致以崇高的敬意，谢谢你们，亲爱的老师! 文中其余图片来源于网络，特别致谢。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