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河洛郎之偷瓜

夹河滩被洛河、伊河环抱，童年不少趣事便与这两条河有关，洗澡、偷瓜、摸鱼、捉螃蟹……三五小伙伴在夏天乐此不彼的活动，简单的快乐，童趣的天真。现在回想一下，那次偷瓜的经历堪称惊险而刺激。

从村子向北一公里多便是洛河，在洛河和河堤之间的滩涂地上是村子集体的苹果园。每年秋季，全村在果园摘苹果分苹果的盛景，与《平凡的世界》中双水村在枣园打枣分枣类似，热闹而欢快，是生产队生活难得的狂欢。

每年暑假在苹果成熟前，照例是有人看苹果的。小伙伴们也想尽办法与看苹果的人斗智斗勇，被逮住的则少不了被吵一顿，或者被责罚在大中午的日头地里晒太阳，将被祸害的青疙瘩国光苹果吃得连渣渣都不准剩。那酸涩的啃一口就满嘴生津的苹果，是以毒攻毒的好法子。一两个青疙瘩国光啃完，牙齿倒的就啥也吃不成了。

我们村与龙虎滩村隔河相望。我们这边是苹果园，他们那边是西瓜地。洗澡时到果园瓜田偷苹果偷西瓜就是最刺激的事儿了，但说到惊险还是到对岸偷西瓜偷苹果。被抓住就不是简单的罚晒日头、啃青苹果这么简单了。那时候河边洗澡的小伙伴立即与看园人成了统一战线，嗷嗷叫着你踢他一脚，他打你一巴掌也是被看园人默许的。激动的小伙伴不亚于过节般热闹，被抓者只能垂着头默默忍受着责罚，心中暗暗发着恨，到我们那边被抓时，看我们怎么收拾你！

记吃不记打的我们，这边刚被罚过，转天就贱嗦嗦的又犯了。

一次我们刚把龙虎滩的人暴揍了一顿，第二天就过河去偷瓜。泅过洛河，身子浸在水里左右张望，确认一望无垠的瓜田里没有人。心中暗暗得意，好机会，一定是看瓜人回去吃午饭还没有回来，洗澡的小年轻还没有来洗澡，简直是天赐良机。嗷地一嗓子，我们几个人光着屁股就跳起来向瓜地窜去。

瓜地离河边有百十米距离，刚窜进瓜地还没有摸到西瓜，瓜田里埋伏的几个人就拽着棍子包抄了过来，正是昨天被我们打的几个人。

哦里个亲娘啊!折反身，我们就跑，后面几人抡着棍子嗷嗷叫着追了过来。百十米距离堪比牛郎织女的天河两岸，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那种相思，这种离愁，真真磨死个人啊!

离河越来越近，后面的追兵也越来越近，棍子抡起的呼呼风声像催命鬼般烧燎着耳朵。边跑边回头瞭一眼后头的追兵和前面的洛河，更要命的还要看着脚下的蒺藜，光脚踩上去才是要了老命的疼。

喘着粗气到了河边，才发现这不是爽的开始，而是更要命的开始!河水从脚踝淹到小腿，从小腿淹到大腿，再不肯向上涨一点。扎猛子，露着脊背；游，只扑腾不出路；跑，压根就迈不开腿，简直是苍天无眼困死个人啊!棍子噼里啪啦打在水上，水花飞溅，落在背上像被电到一般，紧张的腿肚子抽筋打哆嗦……

终于，终于过了河中线。

追兵停下脚步，在后面哈哈大笑，笑得肆无忌惮。我们也反过身，踩着水破口大骂，这时候我们才有勇气去直面这群索命鬼，他们再敢过来，就轮到我们反扑了。

记忆就是这么神奇，久远的你以为忘了的东西，不经意间就会冒出来，告诉你，你的来路。

谨以此纪念七十年代生人难以忘却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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