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之梦：五莲奶奶

作者： 臧登华

我的家乡在鲁西南农村，村里有一位性格开朗爱说爱笑的五莲奶奶。五莲奶奶在俺村辈分很高，其实她名叫五莲，因为称她奶奶的人多，以至于后来大家都管她叫“五莲奶奶”。她爱和晚辈们开玩笑，有时候还很过分，所以有一段时间不管大人小孩都直呼其名，管她叫“五莲”。

五莲奶奶一生坎坷，但她勤谨、能干、聪明、贤惠，令我印象深刻。记得小时候经常到五莲奶奶家里去玩耍，那时候鲁西南农闲时也没有什么娱乐场所，下雨、下雪时就有许多人聚集在她家里，听五莲奶奶讲故事。说真的五莲奶奶也没有什么文化，但她脑子非常聪明，记忆力特别强，她小时候看的古装戏、听的坠子书都记得非常清楚，什么《王华买爹》、《武家坡》、《蝴蝶玉碑》、《借年》、《诸葛亮吊孝》、《王天保下苏州》等等这些老戏，她都能将故事情节给我们绘声绘色地讲出来，当时我都是非常认真地听,时间长了也就喜欢上了她讲的故事。

因为心里装满了五莲奶奶讲的这些戏曲故事，我也慢慢喜欢上了戏剧。正月里看大戏是我最高兴的时候，那时候乡下也有些草台戏班子。记得我们村里就有一个剧团，是“大平调”剧团，排练的节目是《红灯记》，我不知道看了多少遍；还有其他村里的“二夹弦”、“四平调”，看的多了，我都能哼上几句。自从1977年看了电影《朝阳沟》以后，我又喜欢上了豫剧，再后来什么“黄梅戏”、“曲剧”、“越调”、“吕剧”、“柳琴”、“莱芜梆子”等等很多地方剧种我都喜欢。走出家门后，我就开始读点书，从书里获取更多的故事和文学素养，我的这些爱好与五莲奶奶的启蒙是很有关系的。

听老人们讲，五莲奶奶嫁到俺村时，她丈夫年龄还很小，她需要一边照顾比她小许多的小丈夫，一边伺候公婆。她勤劳能干，硬是把家庭经营的井井有条，公婆非常满意。丈夫在她的帮助下也极其争气，学习上孜孜不倦，取得了很好的成绩，一举考上了当地的一所师范学校，毕业后分配在城里的一所学校任教。后来他们有了两个乖巧伶俐、聪明可爱的女儿，给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她丈夫在城里教书时，由于年轻不经世事和几乎同龄的女学生产生了感情。在“文革”期间，这还了得，她丈夫因此被判刑入狱。五莲奶奶听到这个消息后犹如晴天霹雳，有心带上孩子远走他乡，怎耐还有年迈的二老公婆无人照顾，一时间曾经温馨的家庭摇摇欲坠。

五莲奶奶的性格是坚强的，她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击倒。为了两个年幼的女儿和公婆渴望的眼神，她毅然扛起这付家庭重担，没白没黑地日夜劳作，用瘦弱的双肩撑起那个家。那时候五莲奶奶白天上工挣工分，晚上加班缚扫帚卖些零钱补贴家用，为孩子上学买些铅笔、本子什么的。为了让孩子好好上学，她又养猪又养鸡，非常的辛苦，就这样年复一年，贫穷的日子在她的精心打理下慢慢地好了起来。

一九七八年是党的农业政策大变革的一年，这一年同样也给五莲奶奶家里带来了春风。她丈夫刑满出狱，一家人终于团聚，可惜好景不长，她丈夫不幸染上了重病，没过几年就去世了。这时候，她公婆都已经年过八十了，生活不能自理，是她在床前端茶倒水伺候公婆，直到两位老人去世。五莲奶奶的一生是平凡的一生，也是伟大的一生，她既当爹又当娘，还要替丈夫尽孝道，真是难能可贵。也可能是她既平凡又伟大的事迹感动了上苍，她的晚年是幸福的。

五莲奶奶的两个女儿学习用功，八十年代初期以优异的成绩相继考上了中专。这对户口是农民的她们来说，无疑是跳出农门，吃上了商品粮。姊妹俩一起跳出农门，这在当地方圆十里八乡都是一件稀罕事。如今她的两个女儿日子过的都还不错，五莲奶奶和女儿们一块生活，真是苦尽甘来。

而今，五莲奶奶虽已年近八十，但精神矍铄，身体硬朗。只因我在外地工作，每次回老家也难得见着她，但总有碰面的时候。二零一一年的十月我回老家就见着了她，她还是说话高声，走路如风，免不了又说了一些过往之事，顿时把我万千的思绪又带回到那难忘年代。回淄博后就写下了这些文字，没有精心雕琢，我想还是原汁原味真实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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