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捕白坚武”风波

——白坚武研究（11）

白坚武在南京李纯督府做了几年幕僚，其间受李纯委托，主持协调南北议和工作。由于频出风头，也得罪了不少人，遭到一些人（主要是同事）的嫉妒与排挤。在政见问题上，他与李纯也发生了分歧，再加上与同事之间的这些纠纷，使得他情绪十分压抑。恰巧此时他得到了吴佩孚的赏识，吴力邀他前往襄助。白坚武虽然没有立即答应，实际上心中已有所属。终于在与李纯激烈的一次争吵后，不顾李纯的极力挽求，提出了辞职。辞职后，白坚武先是到保定与洛阳，在吴佩孚的驻地盘桓了一段时间，目的是要深入考察吴佩孚的真实状况。他对吴佩孚虽然十分敬佩，但在一些具体问题的处理上，并不完全认同，所以，心中仍然有疑虑，不敢轻易答应吴佩孚的邀请。于是，白坚武就找了个借口到了北京。

　　在北京期间，他第一次听到了关于自己被跟踪监视的消息。这个消息是从上海传来的。美国人索克斯以及著名学者胡适曾经告诉上海的同人与朋友，说白坚武已被秘密监视，行动自由受到限制。白坚武虽然觉得这个消息并不准确，比如行动并没有受到任何方面的限制，但他认为此事也不是空穴来风。此时的白坚武，已经被许多方面都视为“危险人物”。比如他到吴佩孚军中，直军内部就有人感到恐惧与害怕。他在日记中写道：“余之北来，曹（锟）及其保定部属多以危险人物视余。”有朋友也提醒他，“政学会周、黄二姓，保、洛之专行鼓惑，宜注意。”白坚武一直反对北洋政府总理段祺瑞，自然会被段祺瑞视为眼中钉；他历来反对党派之争，国民党方面也不会视他为朋友；尤其是江苏方面，明的暗的对手就更多了。基于以上原因，白坚武并没有对这个消息毫不在意。他虽然口称“大丈夫自有主张，即寄身囚狱，彼宁能丝毫屈余哉？”他毕竟不会主动舍身饲虎。在此期间，李纯突然自杀身亡，齐夑元接任。人事变动期间，有些人喜欢蠢蠢欲动，借机打击对手，排斥异己。白坚武自知已成众矢之的，为了安全起见，遂绕道广东，最后躲到上海的租界里。他的家人已先于他提前到了租界。原来家人也得到了消息，“乃悉奸人告发，为余结合某某推倒北京，京密电宁侦拘余。”也就是说，有人造谣说白坚武与某某要联合推翻北京政府；同时说明南京方面的行动是得到了北京方面的允许。这其实也在白坚武的预料之中：“固知构煽忌恨之下有此结果，故南下从不入石头城一步也。”虽然他刻意避嫌，从离开南京的那天起就不再踏入这个城市半步，却依旧没有逃脱掉被陷害的命运。

　　在租界里，白坚武并没有闲着，他依旧频频活动，与恩师孙伯兰共商大事，并四处拜访一些著名的政治人物。这时，他又得到朋友消息，中国当局通过租界内的英国巡捕，要求逮捕白坚武并引渡他；还有朋友告知，有人说白坚武在上海代表吴佩孚，反对江苏督军。前来交涉逮捕白坚武，是出自北京的密令，南京方面则负责具体实施。

　　白坚武对此也有所察觉，他发现住所附近老是有两个形迹可疑之人在周围转悠。他的家人也警觉到了，夫人多次告诫他严加防范。朋友的告诫证实了这一点。为此，他再不敢出租界半步。这使他十分恼怒，在日记中愤怒地写道：“余生三十五年，自信对于‘不为威屈，不为利诱’八字尚可勉作。余意京、宁两方徒心劳日拙耳。京犹可言，余固反对之；宁则余无所用心，且余之所为乃全局，无仇无怨之个人，余对之固不屑屑于赞或拒也。秦淮水污，居宁夙侣往往即为卖友之人。古人云：‘恶木阴不可栖’，今乃知恶水亦不可饮也。”

盛怒之下，白坚武决定奋起反击。他直接致信齐夑元，质问他为什么要逮捕自己。过了几天，齐夑元回信，却辩称根本没有与英租界交涉之事。这使白坚武稍稍松了口气。当然，对齐夑元的话，他并不相信。之所以致信与齐夑元，不过是为了让齐夑元明白，我白坚武并非处于梦里，一无所知；也让那些构陷之人明白，不必两头捣鬼。自此之后，形势逐渐松弛下来，白坚武也恢复了正常的社交活动，这一段“密捕白坚武风波”也得以平息。

其实，在此事件中，白坚武最起码是有部分冤枉的，比如说他代表吴佩孚反对南京督军，就纯属空穴来风，是有人出于恶意陷害；至于他有没有与吴佩孚图谋推翻北京政府，这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按照吴佩孚与白坚武两人的性格与政治野心，我觉得这倒是极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