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高管偷卖废品，获利68万，法院判1年10个月｜细数拾荒大军史

今年6月份，一条题为“三只松鼠前高管盗卖公司废纸箱被判刑”的话题冲上了热搜。大家不妨想象一下，废纸箱能卖到多少钱呢？

图：三只松鼠

68.4万！整整68.4万之多！估计不少人都没有想过，废旧纸箱竟然能卖到这么多钱。事情是怎么回事呢？

高管名为蒋某，是位90后。查看他的履历可以发现，蒋某完全是位“小人物”的逆袭。

蒋某于2013年7月22日入职三只松鼠任物流仓管；2016年7月1日任华北DC高级经理兼天津配送仓经理；2019年9月12日任华北大区总监兼天津2C发货仓运营经理；2020年3月8日与华北大区新负责人进行工作交接，交接结束后至案发前任物流参谋部总参谋。

然而，从2018年10月到2020年4月间，蒋某利用职务上的便利，与另外一名经理——童某，采用各种方式，累计占有公司价值68.4万元的废旧纸箱。纸箱卖出后，蒋某分得34.4万元，童某分得34万元。

东窗事发后，蒋某主动投案后又坦白。除了利用职务之便卖纸箱获利34.4万元外，之前还从供应商那里收了贿赂款以及一辆宝马轿车。数罪并罚之下，蒋某最终获刑1年零10个月。

而相关人士透露，根据两人在公司当中的等级计算，年薪最高可达20万元。这也意味着，卖废品的钱已经超过了工资。 据此，不少网友调侃说：“厉害了，纸箱竟然这么值钱”、“啊 感觉自己扔了一个亿”。

其实，在中国，捡破烂，或者说拾荒有着非常悠久的历史！而且经过几十年的发展，拾荒者也有着自己的“江湖”故事！

图：回收废纸壳的三轮车

拾荒最早可以追溯到什么时候呢？上世纪50年代，我国开始收购废品。1955年时，供销合作总社甚至还成立了废品管理局。这也说明，最开始的“拾荒业”，其实是公务员范畴。

市场经济出现后，社会上才有越来越多的“个体户”，加入到了拾荒业。尤其是上世纪的80年代，拾荒业迎来了黄金时期！

这里面有两个代表性人物，一位是破烂大王乔保锋，一位是亿万富豪林秀成。

先说一说乔保锋，1958年，刚刚15岁的乔保锋，已经从学校辍学。随后，他只身一人来到北京拾荒。短短三年时间，乔保锋就坐拥了百万财产，成为了北京昌平一带非常有名的“破烂王”。

再说说亿万富豪林秀成，和乔保锋不同，林秀成在90年代才来到北京。当时，恰逢中国工业化快速发展。没事的时候，林秀成就蹲在钢铁厂门口，收一些从钢铁厂运出来的废弃材料。靠着这些“破烂”，林秀成赚到了第一桶金。

后来，林秀成又开了公司，专门和钢铁厂合作，负责处理他们的废弃材料。截止到2020年时，林秀成以360亿的身价，位列胡润全球富豪榜。

然而，无论是乔保锋还是林秀成，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才”。绝大多数的拾荒者，可没有两人这么好的运气。

2000年初，北京社科院的研究员们，针对北京的拾荒者做了一项调查，并形成《拾荒大军调查报告》，报告当中有几个有趣的现象。

图：捡拾废品的姑娘

首先，绝大多数的拾荒者生活困难。当时在北京的拾荒大军中，主要都是河南人。因为河南人口多，人均土地少，很多人被迫出来拾荒。不少来北京拾荒的河南人，来了就不愿走了。

他们发现，靠在北京拾荒，每年都能剩下七八千块钱，两三年时间就能回老家盖一栋房子。（注：2000年的数据）

其次，拾荒也有高低，分三六九等。拾荒大军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刨不如捡，捡不如运，运不如换，换不如收”。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捡破烂的不如走街串巷收破烂的，走街串巷收破烂的不如在家里等人送破烂的。

等级越低收入越低，像在北京捡破烂的，每月都能挣五六百到一千块钱左右。走街串巷收破烂的，每月能挣两三千块钱。至于坐在家里等人送的，那就不一定了，路子宽的话，五六千块钱也不在话下。（注：2000年的数据）

俗话说的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更何况还牵扯到金钱利益。在拾荒大军中，也有江湖的存在。最明显的就是占山为王。进一步，它又可以分为两种方式。

第一种方式：拾荒者和小区保安沟通，提前讲好分成比例。从此之后，该小区只许他们的人进。当有外来拾荒者想要进入时，小区保安会以安全为由，不允许他们进来。这一时期，保洁员也是拾荒大军当中的“编外人员”。他们拥有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一个人拿两份工资，还不用和保安分。

第二种方式：拾荒者之间画好地盘，约定互不干扰。随着拾荒队伍越来越大，拾荒者之间经常为抢饮料瓶、废纸壳而大打出手。经人指点后，开始划分地盘。比如这几个垃圾桶是你的，那几个垃圾桶是我的。捡多捡少，全凭各自的运气。

图：收拾塑料纸的大娘

起初，因为拾荒业属于“零成本、高回报”的行业，引得不少人眼红。然而，有一部分人又拉不下脸来去捡破烂，便衍生了新的队伍——“管理员”。所谓的管理员，一般由本地人组成。

他们或三四个一组，或七八个一队，每天开着一辆黑色帕萨特，在附近的几个拾荒点来回转悠。会根据拾荒的地段和范围，收取几百到几千元不等的管理费。一个月下来，也能有好几万。光从“管理费”的数额来看，可以推测，两千年初的拾荒业得有多繁荣。

1996年，垃圾对策专家王维平，在北京调查后发现。当时，有3.1万人从事沿街收废品行当，人均年收入1.5万元。有2万人从事泔水和商场废品时回收，人均年收入1.2万元。有2.1万人在写字楼下的垃圾桶内捡废品为生，人均年收入1万元以上。除此外，还有其他形式的拾荒者近1万人左右。

这也意味着，在2000年左右，将近有10万人在北京从事专业拾荒工作。如果进一步扩大范围，将拾荒上下游的人员都算上的话，将近30万人在北京从事拾荒行业。这30万拾荒大军，每年能从北京“捡走”价值30亿元的废品。（注：2000年的数据）

而拾荒者的出现，不仅增加了他们的收入，还减少了政府的开支。

北京工程师王维平，研究“拾荒大军”长达20多年，他在一份报告当中提到。2016年，北京通过垃圾处理厂处理的垃圾，和拾荒者捡拾的垃圾体量，均在760万吨左右。按照500元/吨的处理费用计算，拾荒者的出现，为北京减少38亿元的垃圾处理费用。

图：拾荒的大爷

而这些拾荒大军们，不仅减少了政府的垃圾处理费，还为减少碳排放做了杰出的贡献。

根据中国有色金属工业协会的数据显示，2001~2011这10年间，中国通过回收废金属节省了1.1亿吨煤碳。期间，通过大力回收铝制材料，累计为国家减少5.52亿吨二氧化碳排放量。

十几万拾荒者队伍，虽然少有做到乔保锋和林秀成的水平，但是他们靠双手撑起了家庭。

以杭州的魏大姐为例，他在18年时来杭州收废品。为了躲避城管，每天4点多就要起床，然后开着三轮车到延安路收废品。延安路作为杭州最大规模的商业街。一天下来，商户能攒十几斤的废品。到了魏大姐手里，就能收到五六百斤。除了魏大姐，和他一起来到杭州的，还有20多位老乡，共同“承包”了延安路商业街的废品。

而魏大姐这次来杭州并非是心血来潮，他在废品行业已经“深耕”了几十年时间。几十年下来，他靠捡废品，把两个女儿送进了大学，其中一个还读了研究生。

在拾荒大军中，最常见的还是魏大姐这样的普通拾荒者。不过，他们的日子也越来越难干。严格来讲，从2010年开始，个体户的拾荒者一直在走下坡路。

还是以北京为例，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在北京靠拾荒发财，吸引了不少人也到北京加入拾荒大军。可废品总量几乎是不变的，随着拾荒人员的增加，人均拾到的废品量便越来越少。这也导个体户的拾荒业越来越难维系。

图：手持金属探测器的拾荒者

虽然很难维系，但是对于一些在拾荒行业从事了五六年的人来说，并不想仅仅是因为收入下滑而改行。经过了短暂的阵痛，还是有一批人坚持了下来。大浪淘沙后，不少像魏大姐这样的人“转战”到其他城市，继续收废品、捡破烂。

如果说2000年～2015年的拾荒者是时代的“宠儿”，那么2015年～2020年的拾荒者便是时代的“弃儿”。尤其是最近几年，越来越多的城市开始推广垃圾分类，拾荒者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北京自2020年5月1日起，开始实行生活垃圾强制分类。为此，还推出了互联网+回收的模式。即，在APP上预约回收，工作人员定时定点上门，处理家庭垃圾。正是因为垃圾分类的出现，北京原本17万的拾荒者，现在只剩下10万人不到。（注：2021年数据）

雪上加霜的是，浙江财经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杨雪峰明确提出说：

“垃圾分类本质是对生活垃圾进行分类投放，收集，运输和处置，而拾荒是一种谋利行为，对居民环保意识没有任何贡献。因此，这种垃圾减量的方式不值得鼓励。”

除此之外，还有部分专家表示。拾荒者本是城乡差距大、社会保障不充分的表现。未来，随着城乡差距缩小，社会保障的充分完善，拾荒者的数量将会越来越少，或者以其他方式代替。

俗话说的好，垃圾只是放错地方的资源。未来，随着环保意识的增强，拾荒者减少的同时，二手交易将会越来越多！

图：转转图标

以头部二手电商之一的转转APP为例，其主打手机、电脑等数码产品的二手回收。他和北京此前推出的“互联网+回收”生活垃圾的方式有些类似。用户在APP上下单，专业人员会在一小时内上门质检并回收。

这种方式的好处在于，首先，用户在下单时，根据电子产品的成色实现一键估价，提前建立心理价位。其次，专业人员上门回收，面对面交易，实现了足不出户卖手机的便利性。

从其定位来看，转转app更多的是中间服务者。作为中间的服务商，每一部电子产品的背后，都需要专业团队检测，并形成专属的检测报告，以及数据隐私的深度清理。而作为电商品牌，又兼顾了不满意包退回的特色服务优势。

过去，我们处理旧手机的方式，往往是丢弃或者是换盆、换剪刀、换菜刀。尤其是在农村，后者是最常见的方式。第二种方式收上来的手机，往往是作为废品，然后从里面提炼出贵金属。而转转APP与其不同的地方，是继续发挥手机的作用，将其作为二手手机转卖。

换句话说，消费者将不需要的、旧的手机放到转转上来，卖到一个二手手机的市场价，然后利用得来的钱，购买新的手机。

图：垃圾分类

如果说随着社会保障的完善，和环境意识的提高，拾荒者将成为过去式的话。那么，转转的这种二手模式，将成为新“潮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