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腐纪实：弟弟PK小情人，榨干“京城第一贪”

2012年伊始, 轰动全国的“京城第一贪”——北京市门头沟区副区长闫永喜贪污、受贿、挪用公款一案, 因为上诉到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而再次进入公众视野。在此之前的2011年9月16日, 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一审以贪污、挪用、受贿三项罪名判处闫永喜无期徒刑;闫永喜的弟弟闫永成和闫永喜的情妇毛旭东因贪污罪、受贿罪分别被判处有期徒刑13年和20年。

娇俏情人当上老总, 惹恼弟弟心生妒忌

2004年春, 42岁的北京市门头沟区永定镇党委书记闫永喜升任门头沟区委常委, 官至副厅级。这个曾带领门头沟永定镇冯村成为“京城首富第一村”的村官有着传奇的人生经历:出身贫寒的他, 从泥瓦匠、饭馆小老板干起, 后担任门头沟区永定镇冯村党支部书记, 几年之后平步青云。

闫永喜荣升的消息一传开, 很多单位纷纷为他设宴“夸官”。2004年5月, 门头沟区冯村所属定都贸易公司终于将闫永喜请到了酒桌前。为让闫永喜喝得尽兴, 公司老总特意叮嘱新上任的女助理毛旭东:“一定要伺候好闫头儿, 让他喝好!”毛旭东嫣然一笑:“放心吧, 我一定陪好!”

当晚, 觥筹交错间, 毛旭东举着满满一杯白酒说:“闫头儿创造了冯村的奇迹, 必将再创门头沟的辉煌, 祝闫头儿步步高升!”说完一饮而尽。看到比自己高半头的娇俏美女如此爽快, 闫永喜豪情满怀、举杯畅饮。

在这次庆祝会上, 闫永喜的心醉了。此时的闫永喜发现, 这些年自己什么都有了, 唯缺一个红颜知己。青春娇俏的毛旭东让自觉孤单的闫永喜一见倾心。

闫永喜很快拿到了毛旭东的资料:1978年11月24日出生, 吉林省长春市人, 22岁从长春大学毕业后到北京发展, 通过人才市场应聘到冯村的下属公司, 之后升任总经理助理。

几天后, 毛旭东接到闫永喜的电话:“你来五号院吃个饭, 我让司机去接你!”这不由分说的命令并未让毛旭东反感, 反而让她嗅到了千载难逢的机会。因为毛旭东早有耳闻, 神秘的五号院是闫头儿的私人会所, 能进入五号院的人只有闫永喜最贴心的几个心腹。

一切都顺理成章。26岁的毛旭东成了闫永喜的女人。和毛旭东有了情人关系后, 闫永喜虽然刻意避开妻子, 但对从小感情深厚的弟弟闫永成和好友兼部下李昕却不避讳, 总是带着毛旭东与他们一起吃饭、谈事儿。

闫永成当年跟随哥哥打天下, 立下汗马功劳, 看到哥哥天天带着毛旭东进进出出, 心中十分不满, 多次劝诫哥哥不该偏向外人而冷落自家人。为了安抚弟弟, 2005年9月, 闫永喜费尽周折让闫永成当上了冯村党支部副书记。

没想到, 这个安排让毛旭东坐不住了。她哀怨地对闫永喜说:“……我每天上班那么辛苦, 还要提心吊胆地跟你约会, 既得不到婚姻, 又没有物质保障。”闫永喜问她有什么要求, 毛旭东说:“你给我开一家公司吧, 我想当老板, 不想给人打工。”

2005年10月, 闫永喜和冯村领导班子通过气儿后, 任命毛旭东为定都贸易公司总经理。

弟弟与情妇角力争锋, 疯狂索取忙坏贪官

得知哥哥将情人任命为公司老总, 闫永成既惊讶又生气。他给闫永喜打电话:“哥, 你有今天来之不易, 千万别栽在女人手上。”

毛旭东知道闫永成看不惯自己, 为此也憋着一口气——想干出一番成就。她当上公司老总后发现, 做一般生意根本发不了大财, 只有像煤炭这样的暴利行业才有可能暴富。但从事煤炭生意, 公司的注册资金起码需要2000万元以上。2006年4月的一天, 毛旭东对闫永喜说:“我想做煤炭生意, 可公司注册资金不够, 你想办法给我弄3000万元呗, 验完资就还上。”

一下子要这么多钱, 闫永喜面露难色。但毛旭东一再打保票:“半个月后我完成公司的增资就还你。”闫永喜一咬牙, 便答应下来。

闫永喜指示永定镇财政科科长于某, 拿一张3000万元的转账支票交给毛旭东。5月24日, 公司完成增资后, 毛旭东把3000万元还回了财政科。

尽管闫永喜通过挪用3000万元为毛旭东的公司增资, 可毛旭东并没做成什么大生意。不仅如此, 这家公司还成了毛旭东向闫永喜要钱的平台。

闫永成渐渐觉得毛旭东是个非常有心计、城府很深的女人, 与其和她针锋相对, 不如多捞一些实惠。2006年7月, 冯村经济合作社社长职位换届选举。闫永成找到哥哥, 提出自己想得到这个位置。在闫永喜的帮助下, 弟弟成功当上了社长, 从而掌握了冯村的经济实权。

对此, 毛旭东很不满。2007年年初, 她对闫永喜抱怨:“虽然我现在当了老总, 可还是拿着死工资。我的家人刚从吉林老家搬到北京, 一大家子都靠着我呢!”

此时, 闫永喜已经升任门头沟区副区长, 分管拆迁工作。北京某拆迁公司总经理助理佟滨几次想给闫永喜送礼, 而闫永喜不想打破自己的底线, 所以拖着没收。经过探查, 佟滨摸准了闫永喜的软肋——决定从毛旭东处下手。

2007年1月的一天, 佟滨找到毛旭东:“毛总, 最近我们公司拆迁的补偿款收了70多万元, 补给定都贸易公司怎么样?”正愁无处生财的毛旭东眼前一亮, 立即打电话请示闫永喜。在她的软磨硬泡下, 闫永喜最终默许了。几天后, 佟滨拿来74万余元的支票交给毛旭东。毛旭东说:“拆迁款做给公司, 我个人使用不方便, 不如把拆迁款做给我妈。”

于是, 佟滨伪造了毛旭东母亲和拆建办的拆迁补偿协议。74万余元拆迁补偿款很快落到毛旭东母亲的名下。

尔后, 佟滨公司顺利地获得了一些拆迁权。而尝到空手套白狼甜头的毛旭东从此一发而不可收。2007年4月, 她又用类似方法获得了一张44万元的拆迁补偿款支票。

毛旭东三番五次地弄到拆迁补偿款, 让闫永成眼红得要命, 于是要求哥哥也帮他弄点儿拆迁款。闫永喜却说:“你家里又没拆迁, 补偿什么啊?”“难道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嫂子和孩子?他们要是闹起来, 搞不好你的官儿都得丢了!”闫永成带着威胁的口气说。闫永喜一听, 有点儿烦了:“你一个大男人, 却要跟一个女人争来争去。你要弄钱, 自己去找佟滨、李昕, 看他们能不能给你想办法。”

得到提示, 闫永成转身就去找佟滨、李昕。两人不敢怠慢, 又不敢担责, 只好去请示闫永喜。闫永喜叹了口气说:“你俩看着办吧。”

随后, 佟滨和李昕联手伪造了一份民房拆迁协议, 给闫永成搞到了188万余元的拆迁补偿款。但闫永成并不满足, 他觉得自己跟毛旭东相比, 得到的只是九牛一毛, 就继续催闫永喜弄拆迁款。闫永喜被弟弟搞得焦头烂额, 只好又让闫永成去找佟滨和李昕。不久, 闫永成又弄到一笔53万余元的拆迁补偿款。

东窗事发三人入狱, 情妇检举贪官悔悟

在弟弟和情人的纠缠下, 闫永喜安抚了这头儿又得帮那头儿, 否则就不得安宁。为求平安, 闫永喜只得不断地满足这两个人不断膨胀的欲望。华丰公司是冯村经济联社的集体企业, 也是北京市第一家村办房地产开发公司。闫永喜通过关系, 让弟弟兼任了这家公司的法人。没费一点儿力气就当上公司法人的闫永成, 常常神气十足地开着名车招摇过市。

而毛旭东一看闫永成当上了房产公司老总, 便对闫永喜不依不饶、又哭又闹, 让闫永喜给她的家人改善住房条件。闫永喜只得硬着头皮给门头沟区某开发商胡总打电话:“我一个朋友想买你们的房子, 能不能帮帮忙?”胡总一听, 心里叫苦不迭, 因为房子的价格已经暴涨。但他又不敢拒绝闫永喜的“指示”, 好说歹说, 花60万元现金从一个客户那里买回来一套100多平方米的房子, 并过户给毛旭东。

渐渐地, 钱和房子已经无法让毛旭东惊喜了, 她有了更大的胃口。

早在2003年, 一家著名房地产企业与永定镇签订了土地开发协议, 并预付了4000万元。但闫永喜对这个项目并不积极, 一直拖着没办。

2008年7月的一天, 闫永喜带着毛旭东与该企业的何老板等人到项目所在地——冯村的龙凤山养鸡场考察时, 毛旭东看到这块土地上有个冯村建起来的狗场, 不禁灵机一动, 指着狗场对何老板说:“项目开发有阻力啊。你们占了地, 那些藏獒怎么办啊?要不你们把藏獒也买走吧!”

过了几天, 毛旭东起草了一份卖藏獒的清单、合同, 合同金额1170.4万元, 首付500万元, 余款两年内付清。何老板让手下以汇票方式支付给毛旭东的公司500万元。但因为卖藏獒合同让何老板的公司无法做账, 他们只好联系毛旭东将其改成一份园林绿化合同。而后续的600多万元款项, 因为闫永喜的落马, 何老板侥幸免受损失。但那些藏獒何老板根本没要, 只好继续“寄养”在狗场。

贪欲的闸门打开后就如洪水决堤, 闫永喜在分别满足弟弟和情人的要求时, 也把自己推向了深渊。自2009年春节过后, 北京市纪委不断收到闫永喜滥用职权为情妇和弟弟牟利的举报, 于是展开了秘密调查。2010年1月11日, 在闫永喜被双规的同时, 其弟弟闫永成也被带走审查;1月25日, 北京市人民检察院第一分院正式对闫永喜和闫永成进行批捕。2月4日, 毛旭东也被正式批捕。

在检察机关指控的4200多万元涉案款中, 除去挪用公款3000万元之外, 几乎全是闫永喜给情妇毛旭东和弟弟闫永成谋取的好处。由此, 闫永喜成了近年来京城涉案金额最高的副厅级官员, 被人们称为“京城第一贪”。而这些年来, 闫永喜一直衣着朴素, 既没有豪车开, 也没有豪宅住。在开庭审理此案时, 闫永喜委屈地当庭解释说:“我把大部分钱都给相关公司了, 为了集体利益的发展, 我没拿一分钱。”

针对闫永喜的辩解, 公诉人当即出示一份办案说明, 证明侦查此案时反贪局曾找到“证人”毛旭东。毛旭东不仅如实供述了自己与闫永喜的涉案情况, 并且全盘托出了闫永成向哥哥索财的情况。得知自己被深爱的情人检举揭发, 闫永喜简直难以置信, 懊悔不已。

(文中除闫永喜、闫永成、毛旭东外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