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采哲学浅析

酒神和日神

酒神就是狄奥尼索斯,日神就是阿波罗,分别是古希腊神话中的两位神袛。酒神象征意志和本能,表现一种追求丰产的愿望,表现为惊骇狂烈的情绪放纵力量。日神象征理性,象征美的外观和无数幻觉力量,以追求完美的自为存在为目标,宣扬受法则限制的自由。如果说日神展示为梦的幻境与美的形象,那么酒神则是在醉意朦胧中狂放不羁地挥洒激情,逍遥于一种放逐了自我的忘我境界中。酒神把意志的本真世界表现得淋漓尽致,日神惟妙惟肖地表现了一个经由理性概念帷幕遮盖的虚假世界。尼采认为苏格拉底所引导的哲学方向是一条苍白的幻象的道路,把活生生的生活引向了理智分析,只有人是会思考的,天地万物成为静观的对象,从思想上把握事物,成为哲学的目标。道德本非知识,但苏格拉底提倡德性即知识,这样一来,自苏格拉底以后酒神精神成为枯木,空洞的日神精神,给人以乐观幸福的假象。绝对理念给予人一个虚妄的寄托让世界合理,并且可以忍受起来,酒神就是否认了那个绝对理念,不承认自己的失败是为了显示这个绝对理念的胜利。尼采说西方传统形而上学的历史,就是酒神精神的衰落和日神精神畸形发展,理性为了强调秩序不惜压制生命的原始冲动,将生命限制在条条框框中。

权力意志

重估一切价值,这里的价值就是理性主义和基督教道德。尼采认为,人们的一切认知活动背后,都是欲望在驱动,理性不过是实现欲望的工具,所以欲望冲动这种意志才是本体。基督教倡导一切行为都是为了彼岸的天国,生命本能被基督教彻底否定,认为生命是罪恶的,而这压抑着生命意志,必须用生命意志来解释道德,这种生命意志就是权力意志。尼采强调,权力意志不是一种目的论的本原,不只是单纯的自我保存,而是作为一种不断生成变化的活动或倾向而存在,并无确定的终极方向。权力意志直译即追求力量增长的意志,展现生命追求的是强力、扩张、统治。意志的本质是一种充溢的力,蕴含着征服和支配的含义。意志不需要向外求,只遵从自身本性,意志让无意义的万物获得了各自的意义,所以任何价值都是人造的,基于主流价值的秩序体系才得以维系。对于知识而言,感性是主动的而理性是被动的;对于意志而言,理性是第二位的而意志是整个知识体系最深层的根据。

主人道德和奴隶道德

所谓奴隶道德,指畜群般的下等人遵奉的道德。这些人缺乏旺盛的生命力和激情,没有奋发有为的理想、自我创造的愿望,只有蝇营狗苟、贪图平安的颓废,扼杀着生命意志。底层人鄙视仇恨强权,厌弃刚强冒险等品性,把怜悯、同情、仁慈、宽恕等消极品性赞为美德。要求强者接受畜群道德而抑制自己旺盛的生命力,宣扬消灭强弱差别,实现普遍平等。尼采认为,这种道德正是基督教的道德,基督教本来是罗马帝国奴隶的宗教。当时奴隶们正是利用基督教宣扬的忍耐、服从、同情、宽恕等,为他们的卑下地位辩护,后来越来越被理性主义者当做反对上等人的工具。尼采认为,这种道德实质就是违反人的自然本性,消灭人的自我创造和积极进取的精神,使得生命力完全被扼杀,以此为行为准则必然丧失人的本真自我。

所谓主人道德,指奋发有为的上等人奉行的道德。这些人的生命和本能得到充分表现,超出奴隶道德的善恶标准之外。上等人把自己的意志看做价值观念的决定者,把一切能发挥自己的生命本能以及自己的创造性能动性的东西当做善,把一切脆弱平庸、循规蹈矩、乞求怜悯之类的东西当做恶,凡是对自己有害的,那么就是有害的。在尼采看来,上等人不能为了同情宽恕下等人而抑制了自己的生命和本能,应该超出奴隶道德所定的善恶标准去创造新的价值观,以振奋自己的生命力。正是这种意义上,尼采认为上等人应当不择手段维护自己的特权。如果上等人以那种使人作呕的所谓崇高而放弃了自己的特权,使自己成了道德感情的牺牲品,那便是自甘堕落。上等人可以心安理得地去接受群众的牺牲,整个社会就是充当上等人提高其地位的脚手架,基于这种信念尼采认为,上等人很有必要向群众开战,把抬高下等人的一切活动,整个拉到光天化日之下,拉到法庭上去。

道德谱系

柏拉图的理念论着力强调一个彼岸,联合基督教以后这种贬低此岸的氛围更加强烈。这种两分世界,蕴含着人的所作所为都只是追求那个所谓的至善。康德一直强调道德是纯粹形式的绝对律令,并不是能够得到什么实际好处才去做一个有道德的人,而是理性为自身立法,他将上帝包装成为至善的保护者。尼采认为,至善只是一个虚构,只有消解掉康德的至善才能重新找寻道德,似乎唯一走向就是功利主义,也就是康德所说的假言命令。但是出人意料,尼采走向的是独特的强者和弱者的道德。道德首先涉及的是善恶,善恶在强者和弱者那里都有各自一套价值标准。尼采发现,在上流社会,所谓恶就是平凡和粗俗,所谓善就是强权和竞争;在下层社会,所谓恶就是伤害和残酷,所谓善就是平安和无害。也就是说,在上流社会善被表达为一种积极状态,而下层社会却相反。换言之,善恶成了一个社会等级的概念,当时欧洲就是从生龙活虎的贵族精神,转向了谨小慎微的庸人精神,就像虎落平阳被犬欺的局面。

尼采认为,奴隶把评价道德的审判权拱手交给上帝,而强者要夺回价值的最终审判权。这种思想同时造成他的其它思想的连贯改变,比如对于责任问题,他反而强调非责任。古代希腊的英雄没有负罪感,只有基督教兴起后,原罪说给予人强烈的负罪感,只有奴隶才背负着原罪,忍辱负重苦度余生,将现世视为彼岸的赎罪。而强者自己就是价值的创造者和评判者,其行为不是某种蝇头小利的算计,而是他本性的流露。尼采将康德的上帝假设彻底清除,唯有人能够评判自己。尼采说,没有所谓绝对的善,生存就是一场竞争,只有能够让人优胜让人活下来的道德才是善反之即恶。基督教道德提倡得最多的,就是你应该如何,不是我想要如何,这种道德观简直是对生命的蔑视。当然,尼采的两种道德,并不能在现实中一一对应,大体上是一种积极和消极的划分。

超人

如果没有意义感和价值感做支撑,人的内心就无法获得安顿,意义和价值是人之为人的必然需求,所以要找寻一条能够重寻价值的道路。由此,尼采提出超人。所谓超人,就是超越虚无主义,不依靠基督教给予的价值观,而是自定价值观,会吞噬一切传统的污秽,重新评估一切价值,是道德的立法者和制定者,超人意味着人必须不断超越自己。所谓末人,就是普罗大众,活着犹如行尸走肉、随波逐流、衰败颓废、浑浑噩噩、自我麻醉、软弱不堪、逃避现实,生活没有原则,只会按照习俗和文化的要求而人云亦云,在虚无主义的氛围之中醉生梦死。

超越意味着从现实走向理想的过程,基督教的此岸和彼岸的划分,导致对于尘世的否定,人的一切努力只是向着那个超绝一切的神靠近,但是尼采的超越,不是去否定尘世,不是康德意义上的形式自由,而是自身就带有现实性,是只问要不要,不问该不该,而要不要也就蕴含着能不能,所以还有权衡之意,只要有能力就要去做,不顾是非善恶的束缚,不信所谓的至善,而是自我创造价值。康德的问题在于人被当作是自由的,而不是人本身就是自由的。尼采的超人,不是乞求神恩的人,不是为摆脱奴隶地位的复仇者,只是道德价值的创造者。人生不是赎罪不是负担,不需要一个外在的标准去评判。超人即使失败,也是我要的结果,不是应该的结果,超人就是权力意志在人身上的显现。要成为超人,就要在逆境之中奋发图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苦其心志.....

永恒轮回

尼采的永恒轮回,是在生成中被肯定的存在。“生成”本身获得了存在的地位,而存在则是内在于“生成”之中才得到肯定。尼采通过恶魔之口,道出永恒轮回的重负:你现在和你过去的生活,就是你今后的生活。这种生活将周而复始,不断重复,绝无新意……,这种轮回是否定生成,否定偶然,因而也是虚无的深渊,时间在这样的轮回中仿佛静止,过去未来没有差别,一切不过是单调重复,末人正是沦陷于此。犹如流水线工人日复一日又月复一月,每年之中又不可竭制的需要更换工作,靠磨时间换来的辛苦钱,最后只能消耗于各种最起码的生活开销,青春年华尽丧于工资与开销的拉锯战而不得自拔。在尼采看来,真正的永恒轮回,不应该是单调的重复先在,而是要破除先在性、同一性,咬断虚无的锁链,让轮回成为充满质的差异的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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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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