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哲学

唯物论

唯物主义是建立在主客分立的前提下,要么以主体统摄客体即唯心主义,要么是以客体统摄主体即唯物主义。人类的认识是从感性,逐步向知性、迈进到理性,从表象逐步上升为概念和判断,直到推理,而哲学是建立在一定的经验知识之上反思而成。表象指向的是个别的,概念指向的是一般的,在认识论阶段,就转化为感性和理性的冲突,要么以理性压制感性走向唯理论,要么以感性压制理性走向经验论。但是唯理论无法说明知识的客观现实性,经验论无法说明知识的普遍必然性。在这种情况下,只能把一般性理解为形式,把个别性理解为质料。但是在马克思看来,这个思路仅仅把认识活动抽象出来进行思辨地谈论。

唯物论第一种形态,是以独断论的形态出现。在原始状态下,人类自我意识尚未觉醒,主客体处于蒙昧的同一之中,因此个别感性之物就被当作一般的实体来掌握。因此古希腊哲学,体现为一种自然哲学,世界被设想为占据一定的空间的质料所展开的,整个自然、社会都被归结为一种物质运动。古希腊哲学家认为感性是无法把握本源的,只能通过理性。唯物论第二种形态,是以经验论的形态出现。人类自我意识逐渐觉醒,哲学家往往把物质理解为,刺激我们感官的东西。经验主义原则上,会认为人是环境的产物,人的本能是趋利避害。唯物论第三种形态,是以实践论的形态出现。在马克思看来,所谓物质,是人的物质性活动,就是人的实践本身,并不是不以人意志而转移的世界,精神则是人的精神性活动,脱离了人的活动本身去谈唯物论,必然堕入独断论。马克思明确地说,物质生产方式制约着整个社会,不是人们的意识决定人们的存在,相反是人们的社会存在,决定人们的意识。这里的决定与派生无关,而是一种逻辑性的制约。怎么制约呢?人首先要吃穿用度,才能产生其他东西;物质内容制约着精神内容,主要体现为人要以目的否定现存世界,又要服从人的实践的有限性。

马克思认为,人是以否定外部自然的活动而存在,人的满足不是通过适应自然获得的,而是通过劳动间接满足自己的目的。正是在这个基础上,他提出人类的历史,实质上是人化自然的历史。人的存在,就是由有限的活动范围指向无限的路程之中,只有人化的自然,才是人的直接对象,自在自然只是一种设定。人化自然并非康德意义上的现象界,而是人的现实对象,由人的实践活动所确定,知识由此生发。换言之,实践比认识活动更具有本原性,知识是对于人化自然的反思而成。在黑格尔看来,比如面前有个苹果,当人尚未反思时,苹果仅仅是一个自在状态,但是当人反观自我意识,会发现苹果这个对象的构造,是由于自我意识给予的,这就将对象扬弃为一种自为状态。自为状态是对自在状态的扬弃,自在之物仅仅是相对于意识而言的。马克思一方面肯定自然的优先性,另一方面肯定人的主体地位。自然界本来是不合目的的,所以自然界要抵抗人的目的性活动。实践活动是在不断地扩大自己的活动范围,但又是在某种程度上改造着外部自然。生产力发展引起分工,分工形成了一种凌驾于我们之上力量,这种力量与我们的愿望背道而驰,这就是异化,异化必须通过消灭分工才能消灭。

黑格尔体系的基础和出发点是某种神秘的绝对观念,他认为在自然界和人类社会出现以前,就客观上存在着一种宇宙精神,它是世界上一切事物的源泉。黑格尔认为绝对观念是发展的,它的发展分为三个阶段:逻辑阶段、自然阶段、精神阶段。在逻辑阶段:自然界还没有出现“绝对观念”作为超时空的纯粹概念而存在发展,当绝对观念经过一系列逻辑推演到达顶点,就突破纯概念的范围,而外化为自然界进入自然阶段。在黑格尔看来,这是已不能保留逻辑阶段的纯洁无瑕而披上了物质的外衣。绝对观念外化为自然界是它本身不能容忍的,经过发展又回复到与自己本性相适应的精神形式,体现在人的精神和历史之中,这就进入精神阶段。绝对观念在精神阶段经历了漫长曲折的发展终于回到自身,最后达到了自我认识,结束了全部发展过程。按照黑格尔的辩证法,人类历史是一个由低级到高级的发展过程,根本不存在尽善尽美的社会制度,但是唯心主义体系却使他认为普鲁士王国是人类历史发展的顶点。

在黑格尔的体系中,自然界只是绝对精神的外化,这本身就是一种哲理化了的宗教创世说。绝对精神到底是什么,它究竟如何外化为自然界,黑格尔只能武断地肯定,不可能给人以令人满意的回答。费尔巴哈的《基督教的本质》炸开了黑格尔的唯心主义体系,使唯物主义重登王座,解开了魔法,从而使人们的思想从黑格尔哲学的长期统治下解放出来了。其中指出:人所幻想的上帝特性,就是人自己的特性。费尔巴哈认为,世界在本质上是物质的客观的,不依人们的意识为转移的,我们的意识和思维,不论看起来是多么超感觉的,总是人脑的产物,精神本身只是物质的最高产物。虽然费尔巴哈看到了三大发现即细胞、能量转化、进化论,但由于德国当局对费尔巴哈的迫害,使他不能利用自然科学提供的新的认识材料,于是生活在远离文化中心的农村过着孤陋寡闻的生活,这种生活迫使他不能从与他才智相当的人们的接触中丰富发展自己的思想。

辩证法

西方哲学史真正探讨辩证法应该是从康德开始的,康德认为,理性到了极端,就会出现二律背反,应该谨守知性领域,而不要滥用理性,理性只能作为范导性作用。知性以概念和判断的方式出现,而理性以推理的方式出现,理性的推理会无限上推,从而与经验事实毫无关系,因此二律背反同时成立。辩证法是知性和理性的过渡状态,在知性层面是无法出现的。譬如,一朵花是红的,绝不会既是红又不是红的状态,因此科学是必须谨守知性领域。一旦思维超出知性走向理性,理性所探讨的概念,已经缺失了确定的指示对象,概念通过推理,使得其内涵越来越稀薄,外延会越来越大。比如,有个哲学家问:“我是谁?”,此时出现一个发问的我,还有一个被问的我,此时概念不知道到底指向那个发问者还是指向那个被问者,于是就需要把两者都并入进来,在两者之间互相跳跃寻求确定性。芝诺认为,存在是一而不是多,但是在知性层面,存在是多。这里的存在,一旦包含了自身,就出现了矛盾。

实践辩证法的核心在于,实践借助于工具体系对外部感性材料进行综合,这种综合一方面是外向度的改造自然的过程,一方面是内向度构造出社会关系的过程。这个改造自然的过程和构造社会关系的过程又是一种交错关系。在劳动中的主体,和劳动对象是对立的,主体首先体现为目的,自然并不符合人的目的,因此目的和自然就对立起来。人的实践把活动的目的赋予给自然的对象,还需要劳动工具作为中介。一方面工具是人肢体的延伸即合目的性,另一方面工具是与劳动对象具有同一性,通过工具完成实践,也就是主体和对象的和解过程。当产品被制造出来又被人消费,就恢复到不合目的的状态,而产品是个别的,但工具是普遍的。工具的普遍性和产品的个别性形成了对立,在劳动中通过工具把合目的性赋予给对象,主客体达成了同一,这就是马克思的实践辩证法。

一般说来,辩证思维有三大规律,即对立统一、质量互变、否定之否定。其中对立统一是贯穿其他规律的核心,由于自我指涉而导致的概念动摇,进而概念试图在两端进行确认自己的意义的状态,对立统一是知性思维走向理性的低级状态。比如,上帝既然是万能的,那么上帝能不能造出一块他搬不动的石头呢?如果回答说能,那么上帝就搬不动他创造的那块石头,所以上帝在力量方面不是万能的;如果回答说不能,那么上帝就造不出一块他搬不动的石头,所以上帝在创造力方面不是万能的。这个悖论就在于“万能”指涉自身,将“万能”作为一个对象自我异化出去,这个异化的“万能”,就不再是万能自身,而是与万能相反的状态,两者就形成了矛盾,这也是费希特提到的自我和非我。再譬如,你追问上帝,当你追问上帝的时候,上帝成了一个认识对象;而你追问上帝之前,上帝是无所不包的大全。于是出现了两个“上帝”,即作为对象的上帝和作为大全的上帝,此时理性找不见上帝的内涵,于是就把对象的上帝设为一极、把大全的上帝设为一极,两者就处于矛盾。

康德在探讨灵魂的时候指出,一个是实在主体,一个是逻辑主体,后面的哲学就在那里设定逻辑主体为一个本体,把实体主体作为它的异化形态,然后用辩证法绕来绕去。康德认为,概念是先验自我借助于范畴对感性杂多的整顿,这种整顿后的概念是一种有机体,在这个基础上黑格尔提出,他的辩证法对象是具体概念,是一个自我更迭的状态。在马克思看来,有机体是不同要素存在着相互作用,有机体具备不同的层次,便涉及到普遍性和特殊性。从知性思维跨越到理性,就需要将两者都并入进行考察,最终得出普遍性和特殊性的对立统一的状态。马克思认为,一方面现代社会是高度分工形成的,分工使得每一生产单元片面化,为了解决片面化,就需要交换。个人的生产能力越片面,越依赖社会。在普遍性上的体现者就是价值,作为特殊性的体现者是使用价值。

异化观

所谓异化,指人本身的创造物与人分离,成为一种外在的异已力量与人对立,并使人的意识和活动从属于它。“异化”这个概念是想表达下述事实:人把自己的精力和才能,用来塑造一具偶像,然后供自己崇拜,这个偶像正是他个人奋斗的结果。他的生命力渗透到某物中去,但是这个某物成为一个偶像时,人就不再认为这是自身创造力的产物,相反他所服从的这个偶像,成了凌驾于人之上并且反对人的某物。黑格尔是将异化运用到哲学上的第一人,他的异化涵义体现在“绝对精神”通过“正反合”的相互关系,异化就是“反题”的过程。在马克思看来,劳动的异化的秘密在于,工人阶级无生产资料,意味着只能连血和肉都一起被资本家榨吸,资本家通过控制生产资料,从而彻底控制工人的人身,使工人彻底沦为工具,将人变成了机器,使人的尊严丧失殆尽。这种工具性存在使工人陷于他越能发挥自身的力量,越是将自己的劳动用来确证自己存在的意义,也就越是在创造出足够的毁灭性力量来毁灭自身。政治不过是由少数人决定谁来对人民行使压迫奴役功能的游戏。

当代社会对人性的各种冲动的压抑越来越深入骨髓,人的主体性奄奄一息,对于人的本能的丧失,必然以另一种方式对其进行补偿,这就是由统治意志编码的形形色色的教育、娱乐以及将人局限在感官满足上的大众文化。霍克海默提出的文化工业,是指凭借现代科技手段大规模地复制和传播商品化的、非创造性的文化产品的娱乐工业体系。这种生产体系通过提供各种表面上毫无意识形态特征、用以满足大众感官欲望的产品,而对大众行使统治功能。铺天盖地的广告宣传不断蒙蔽大众的真正需要,不断开发出新的需要,从而引导大众畸形消费,使他们异化成为一个十足单向度的人。大众文化通过满足人的感官欲望,蒙蔽人的内心挣扎,使其保持在无法独立思考的状态,自觉认同既存社会秩序,自动按它们的指令自律运转。

人从意识混沌状态超越出来,向自然界投去一束主体趋向客体的灵光时,通过这种分裂,人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在神秘漠测的大地上生存的孤独个体,从而从被规定性的存在中挣脱出来,自觉地超越自身的存在处境,因此他自由了。然而这种自由意味着他被隔离了,受到来自各方面的威胁,个人孤苦伶仃地面对着这个世界,就像一个人被抛入一个漫无边际的危险世界一样。意识的分裂意味着人已不再可能凭借本能生存,他的本能已萎缩到最低限度,他必须通过文化所提供的工具与精神才能生存下去。这样,人必须制造出各种改造自然的生产工具,必须创造出各种规约生产与生活的思想体系,人的改造世界的手段,变成一种否定人、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自律运转的力量,它为人通往全面异化的进军打开了方便之门。马克思指出,分工不是自愿的,而是自发甚至强制性形成的,个体在其共同活动中产生了一种凌驾于个人之上独立的社会力量。这种力量不是人们自觉联合的力量,而成为不再为他们所驾驭的异己的力量,作为一种独立自在的力量支配着创造这种力量的人们的意志和行为。

自然观

亚里士多德第一次提出四因说,把质料和形式严格划分,质料成为一种被动消极的东西,而形式决定质料,也是动因。这样的划分,有一种把自然设置为某种人工的因素,从而导向了基督教的道成肉身之说,上帝就是这样一个工匠。基督教对人类历史影响重大,基督教首先把自然降格为一种人类得以实践的存在。由于自然是上帝所创,就不具有古希腊时期那种蒙昧的神圣性质。一旦把上帝抽离,原来的自然就成为一种机械性的存在,整个宇宙被设想为一种机械运动。康德提出,尽管自然本身并不是有机的,但是可以被看成有机,在这个思想的启发性,德国古典哲学开启了一种复活古代有机论。黑格尔认为,自然是绝对精神异化的产物,最初绝对精神不知道自己的存在,但整个自然是隐藏着精神,合目的性地发展,朝向人类精神的出现,从而扬弃自身。

马克思认为,自然不是独立于人之外的存在,而必须把主体纳入进来进行考虑。马克思的思想最早可以追溯到康德,康德的先验范畴类似于马克思的工具体系,工具体系和主体将杂多对象进行整合,就好比先验自我借助于范畴对杂多进行统一为概念和判断一样。按照实践的自然观,我们不可能脱离实践去探讨一个不以人的意志而转移的客观世界。当人类意识到自己的需要,也意识到外部世界的不合目的性,就需要改变外部世界,此时的目的还是抽象性的,就必须把目的具体化,首先要借助的就是物质生产工具,此时目的成为执行的计划。人类需要一种力量让目的真正进入外部世界,这种力量就是人类的劳动过程。这一过程中,人的身体器官也被赋予某种合目的性,使得产生一种定势,人类的活动又被囚禁于这种定势之中。目的只能在社会化的活动中才能实现,社会成为人的目的实现的客观保证,但又限制着人的自由。

社会观

在西方思想家看来,民主并不是最重要的,古希腊的民主就预示着暴民政治。洛克明确地说,有三样东西绝不能让渡出去,就是生命、财产、自由。洛克的思想核心是保护个人权利,反对政权掠夺。卢梭代表底层发言,更强调平等,他甚至认为富人为了保护自己的财产,诱骗穷人订立契约,导致了压迫和被压迫,正是这样一种激进思想,走向了极权主义。人类最初的社会关系是一种血缘的自然关系,当人们从事生产活动时才出现生产关系,而生产关系的建立才形成了人类社会。生产关系出现以后,就让血缘关系服从于生产关系。随着资本主义的产生,工业主导的生产方式,直接按照生产过程本性来组织生产结成生产关系,使得血缘关系降格为一个单纯的消费单位。

认识论

人通过主体间的社会关系形成了一种自为关系,它与动物的自在关系具有质的区别,人类必须将社会性力量加诸到对象上,迫使客体被改造。动物之间的联系是一种松散状态,人类的能力以文化作为承载,使得社会性力量能够在个体间进行传递,在文化中,劳动工具是人们生产方式的凝结,语言符号则满足了人们的社会交往。在共时性上看,语言符号携带着信息,人们从而相互理解;在历时性上看,语言符号在时间维度上把知识传给子代,从而让认识活动得以不断积累。对象的观念化开始于实践,在实践中主体所面对的不是单纯的自然现象,而是工具和对象的相互作用。语言符号能够在时间上使得认识具有前瞻性,在空间上使得把其他地方的客体作为认识对象。观念本身并不具备直接现实性,只有实践把观念对象化到对象中,才能判断观念的真理性。人类的认识起于原始时代的实践不连续性的思维,随着语言符号的出现,使得思维逐步连贯化,形成了稳定的主观世界,出现了主客体的分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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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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