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安人为什么称孩子为“蟹饭”“葬墩”“鲨鱼儿”？读来笑中带泪

古汉语里的“娒”竟是这个意思

　　温州话中的“娒”字是对小孩子的称谓语，读mai（鹿城，平阳等地读音）或mei（瑞安等地读音）。而一般字典、电脑字库、印刷厂铅字库及老式中文打字机字盘里均没有收“娒”字。古代汉语里却早已出现此字了，《康熙字典》、《辞源》、《辞海》和《汉字大字典》等都收进“娒”字。不过，古汉语对此字的读音、释义都与温州话中的“娒”字大相径庭，古汉语“娒”字一读如“母”（mu），义为“女师”或义同“姆”字；一读如“侮”（wu），义与“侮”同，显然与温州话的“娒”字只是形同，义、音都毫不搭界。或许温州话的“娒”字是温州人祖先自己造的吧！

　　温州话中称呼小孩子的不止一个“娒”字，还由“娒”字衍生了一组同义词来，可在不同场合、针对不同对象使用，以表达感情的差异。如：“娒娒”（娒的叠用，比“娒”字单用更显亲昵）、“阿娒”（娒的前缀）、“娒儿”（娒的后缀），还有“金娒”和“百岁娒”等。在“娒”字前加修饰语，都带有祝福、珍爱的语义。

　　近数十年来还出现一个新的衍生词叫“娒佬”。“佬”字原带贬义，意为坏蛋，如“美国佬”，但温州话中说人家是坏人（读“毛能”），有时又会反其意而用之。如“你这个‘毛能’！”就带有十分亲爱的口吻。“娒老”也如此，是“娒”字家族中新增的昵称、爱称词。

还有哪些词是孩子的别称？

　　温州话中对孩子称谓的词十分丰富，除“娒”字组合外，还有带“细”字的组合。如“细儿”（即小孩），“碎细儿”（碎、细同义，都指小孩，与“娒”同义）。“细儿”这个词虽然与古汉语（特别是宋、元话本、杂剧中）的“细人”（指社会地位低下的人）、“细酸”（指穷书生）意义不尽相同，但“细”字都有“小”的含义，两者又似乎有某些相通，这也给温州话的“细儿”一词平添了几分书卷气。于是又从“细儿”衍生出“学堂细儿”（小学生）、“看（牧）牛细儿”（牧童）等，给“细儿”加上了职业的定语词素。

　　还有一个词“蟹饭细儿”，取得很有趣。“蟹饭”，不是指喂养蟹类的饭（饲料），而是指刚孵化不久的成团成群的小蟹群，其体积小、颜色白都像大米饭粒，它们凑在一堆像一大块大米饭，故名。可见“蟹饭细儿”是形容家庭中待哺的“细儿”年龄之小，数量之多，是父母的一大累赘，感情上带有贬义色彩。大人们都用在对自家又多又不听话的小孩们而言，如：“我家的蟹饭细儿真没法对付！”而决不会说人家的孩子为“蟹饭细儿”。有时，使用这个词时，还会把主要成分“细儿”省略掉了、成了“蟹饭”，如：“我家这些蟹饭不听话，吵你们啦！”

这些骂孩子的话，字字带泪

　　温州话中还有专门骂孩子的词，大都蕴含着历史的积淀。如“童子痨儿”、“猴陀儿”、“短命儿”、“元宝端”和“葬墩”等。“童子痨儿”，指生了痨病（肺结核）孩子，像鲁迅小说《药》中的华小栓，上世纪一二十年代痨病是很可怕的不治传染病。

　　鲁迅小说《药》中，华老栓为治好儿子华小栓的痨病，听信偏方，去刑场弄人血馒头。

　　“猴陀儿”指面黄肌瘦像猴子一样的病孩。“短命儿”指夭折的孩子。“元宝端”指得了霍乱病的孩子，全身脱水，四肢抽搐，头脚抱在一起，肚子突出来像元宝，“端”是动词，被厉鬼拉走的意思。以上这些骂孩子的凶狠咒语，也反映了旧社会百姓贫病交逼，缺医少药，尤其儿童死亡率奇高的社会现实，所以至今仍为人们所忌讳。

　　至于“葬墩”这个词所反映过去儿童的苦难，比以上各词更为凄惨。“墩”是专指集中埋葬儿童尸体的场所，旧社会时城乡较为常见。所谓“墩”实际是山边或田垟中偏僻处的土堆垒上几块石头、栽几株树，小孩死掉，用草席包裹一下，送到这里，堆上一层薄土就算埋葬。野狗，乌鸦经常光顾，遥望这阴森可怖的地方，人们都毛骨悚然掩鼻绕道而过。如今，虽已成为回忆，而历史的陈迹仍隐寓于“葬墩”这个温州话的词语之中，令人生畏。

解放前睡在街头的小乞丐

带有鱼腥味的别称，骂里藏爱

　　温州古代有“瓯居海中”的记载。温州人长期靠海捕鱼为生，温州话中便有许多带鱼腥味的词语，连对小孩的称呼也受影响，其中有个词叫“鲨鱼儿”。鲨鱼是海里的“强盗”，经常攻击鱼虾，从语义上看，应该是贬义词，但温州人用“鲨鱼儿”称呼小孩时，却带几分诙谐的用意。大人们对待那些淘气、天真、调皮的孩子，嗔、爱交集时，往往在不经意间说出了“你这个鲨鱼儿”的感喟话来，语中带有骂里藏爱的感情，颇令人玩味。

作者：宋维远 编审：瑞安市社科联

首发瑞安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