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学生的暑假生活——回乡下看望外婆(2)

二娃去年考上外省一所本科大学，数学及应用数学专业。暑假还没开始，我就开始愁：近50天的暑假如何安排他？

图片来自头条图库

　　二娃从省外大学回家，第一天几小时的相处，感觉与以前有明显不同，陪我去看话剧，和我一起合影。我心里甚是欢喜。可是，当我提议明天回乡下看望外婆时，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说不想回乡下，只想呆在家里，哪里也不去。

　　二娃他爸也在一边帮腔，说娃儿才落脚到家，却要求他这要求他那，太过份了。

　　他爸一向都是，在我与娃说事中途插话，以他的判断为判断，以他的以为为以为，要么对着娃一顿吼，要么对着我一顿吼。一辈子，我俩从没同频共振过。

　　这次也一样，二娃刚刚拒绝，我还没来得及劝说，他爸便站出来为二娃抱不平。

　　看着二娃冷漠的样子，特别是他爸的帮腔，让我愤怒不已，一股火从我胸膛喷涌而出。

　　我冲二娃喊：几个月才回来，不说自己回来主动提出回农村看爷爷奶奶，回来就在家里箍到，爷爷奶奶不回去看，外婆外婆不回去看，你究竟要咋过嘛？

　　二娃一声不吭。

　　二娃初中毕业那年暑假，我突发耳聋后，他便性情突变，无论我火气再大，至少在言语上，不会与我对吵了。这既让我宽慰，又让我失落。不吵，是他顾忌我的身体，体谅我这个当妈的，不愿火上浇油惹我生气。但同时，不吵，我就不知道他内心是怎么吵的。吵一吵，闹一闹，心里是怎么想的，彼此便明了。

　　一件事，总有他的正反两方面。有所得，必有所失。

　　最终，是二娃“我明天和你回去”终止了我的愤怒与喋喋不休。

　　躺在床上，我又后悔，自己脾气太燥了，像火药桶，一点就着。这种燥脾气，也只发生在自己最亲的人身上。与同事，与朋友，我都是好脾气，几乎不发火。

　　不知其他父母，是否像我这样，总是把自己最坏的一面呈现给自己最亲最爱的人。最亲最爱的人，不是应该给他最美好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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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我和二娃坐早班客车回外婆家。早班车途经我家小区外，提前与客车司机联系好，按时到街边上车就可，不用到车站去乘车，多一步的路都不用走，非常方便。

　　到外婆家时，是上午10：30。外婆见到二娃，很是开心，问了几句类似“你好久回来的呀”的话后，就笑咪咪地盯着二娃，眼睛都舍不得错开一下。二娃坐在外婆身边，埋头玩手机，也不主动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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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进屋，便下起暴雨来。我让二娃把外婆推到阶檐的转角处，看雨乘凉。哗啦啦的雨，很快，屋檐水流成一条条线，形成了密密的雨帘，雨雾淋淋。我把拿了几个桶，放在屋檐下接水。一会，桶就满了，水花四溅。

　　二娃问我接屋檐水来做什么。我想了想，好像真没用。便说，桶接到雨就不得溅到阶檐上。

　　小时候，家里是挑水喝。一下雨，便赶紧用桶接屋檐水。一是防溅，二是，也是最主要的，用来洗手洗脚以及煮猪食。家里用自来水已多年，但下雨接屋檐水的习惯，仍是改不掉。

　　外婆连说，好大的雨，好大的雨。

　　看了一会雨，我便去拆了外婆的被子、被单，用洗衣机洗。然后又铺床单，套被子，晾晒。我喊上二娃与我一起，一起做活。孩子的动手能力，不是靠看提高的，是在动手中增强的。

　　外婆说等晴了再洗，我说这夏天雨下不久，一哈哈儿就停了。果然，二娃刚把楼上的晾衣杆擦洗干净，雨就停了，太阳出来了。

　　地坝里的晾衣杆上，圆圆的水珠垂吊成一排，阳光下，珍珠般闪亮。我抓着晾衣杆一晃，洒下珍珠一颗颗，落地便不见了。

　　用抹布把残余的水抹掉，把被子被单晾起。有风，晾晒的衣服与被单轻轻晃动，心情也随之摇晃。母亲在乡下，能为母亲做的，就是隔半月为她洗一次衣服换一次被褥。或许只有这样，心里才稍许少些愧疚。

　　晚饭后，侄子开电动三轮车去岷江边拖河沙，我带着二娃以及三个侄孙子孙女，坐在三轮车里，浩浩荡荡地出发去岷江边。

　　路不远，几百米。但路不好走，坑坑洼洼的。去年岷江发大水，冲毁了路基。

　　到了河边，侄子独自铲沙装车，我们翻过堤坝，去河里蹅水。

　　仨侄孙子孙女，特别是两个侄孙子，玩得那是忘乎所以。又是丢石头，又是打水漂，还在河里蹦来跳去，像是要把一江水搅浑。不一会，短裤就被河水打湿了。我给他俩规定：以外边那圈石头为界，不准超越。虽有规定，但毕竟只是五六岁的小孩，玩着玩着，就踩上那圈石头了。

　　二娃站在岸上，看看天，看看河对岸，找块鹅卵石坐下，看手机。叫他蹅水，摇头。他是出门耍手机，在家玩电脑。去年我们去青岛，在海边，我是又呵又哄又拖又拽，都没把他拖下海。

2012年，二娃在金沙江边

　　小时候，他是最喜欢玩水的，一个人也玩得起劲得很。从什么时候起，他不再对这些感兴趣的？不知道。虽说他是去年上大学才算离开我，但对于他的成长，很多细节我都想不起来。

　　天快黑净，才把仨小孩子呵哄回家，仨孩子围着我跑前跑后，欢快的笑声，在黄昏的天空里，飞扬。二娃要么是走在最后，要么走在最前，离我们不远不近，始终保持一段距离。

　　我感觉到，二娃与我与仨孩子，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我有些失落，二娃与我，是越走越远了。他再也不会跟前的这仨个孩子，对我充满依赖。

　　到屋，天黑了，但还是有天光，照着院子，看得见人。我赶紧去放洗澡水，在地坝里给外婆洗澡。

　　我一边放水，一边指挥二娃把外婆的坐便器搬到地坝边，把浴巾衣物等等放在旁边的椅子上。一切准备停当，我把外婆扶到坐便器上，给她脱了衣裤，洗澡。

　　两桶水，分放在外婆两边。我让二娃与我一起给外婆洗澡。二娃站在边上，迟迟没有动手，嘴里“这这这……”地说着。

　　我说，“啥子这这这，自己的外婆，关啥子事？！”

　　二娃仍然没动手。唉，妈，这，这，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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