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有各种低头、和解、委屈，唯有一事，一直在任性而为

文/@折了又折

图/网络

当初，我对阅读的神往，现在看来，像个笑话。

幼时，每到与我家一路之隔的村小学校课间休息时，总有些学生，聚拢在我家屋后阶檐上，围看一本书。有书的人，高举着书，手一扬，说，坐下，都坐下。那语气，着实有些炫耀。待众人顺从坐下，众星捧月般把他团围在中心时，那人便背靠在我家的竹篱笆壁头，大声地念开了。

那时，我每天的任务是扫地。除了屋内，房前屋后、周围团转也必扫。一日，又一群学生聚在屋后，一人念，众人听。我拿着扫帚，望着他们，心里厌烦极了。久没扫完，我会被母亲骂偷懒的。心里正盼上课铃声快些响起时，念书的学生大声念道：“放屁……”（这个情节，第一次如实写出，以往，都忽略掉）

我好生奇怪。隔壁学堂传来的读书声，使五六岁的我有限地认知到，书很神秘，遥不可及。这样难听的、骂人的、随时从身边人嘴里冒出来的两个字，一下打破书对我的神秘感。心里，不自禁地升起读书识字的欲望与好奇。

七岁，如愿背起书包上学读书。课本上“a、o、e，y、w、u”，引不起我兴趣。家里缺书少墨，除了课本，没有一本其它书。直到五年级，我才读到一本薄薄的小说《“强盗”的女儿》。小说里，曲折的故事情节，特别是那些生活化的文字，让我再次感受：书，与生活没有距离。

自此，我对书，才真正的喜爱；书对我，才成为生活必需品。自此，阅读于我，就像一日三餐，自然而然，从不刻意却绝不能短缺。

其实，书与生活是有距离的。只是我喜欢的书，与生活近，没有距离感。我喜欢文学类，尤其是对小说情有独钟。小说，那曲来折去的情节，总让我手不释卷、废寝忘食；那好读易懂的语言文字甚是亲切、不费脑筋。看书误事时常发生。初中上课看小说被老师没收，中考前沉溺于一堆小说里致使中考失利，有次，为读琼瑶的小说差点被骗……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的阅读习惯很不好。喜欢躺床上看书，导致眼睛近视；读时囫囵吞枣，尽拣精彩的故事情节看，其他一律忽略跳过；看过就忘，作者、故事情节什么的，很快被忘得干干净净；不思考不写读书笔记，读过就过了，从不去想小说的思想情感，这就像吃饭，吃时大快朵颐，吃得痛痛快快，却是吃饱就放碗，放下碗就走，从不去体会厨师辛苦、饭菜美味。

我无知而固执地享受着书中故事带来的快感，直到写作后，才改变，才让阅读的节奏慢下来。每读一篇小说，都会细细去品味人物的情感，学习小说的语言，读完，还要推敲小说情节的推进、写作的技巧等等。这时，除了小说，阅读扩展了一些，但也仅限于文学创作理论类书籍。如许荣哲的《小说课》，康·帕乌斯托夫斯基的《金蔷薇》，刘勰的《文心雕龙》，等等。文艺评论类的文章，也成为日常阅读内容。

阅读，也会像饮食习惯一样，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变化而有所改变。近些年，我的口味已从嗜麻辣变成好清淡，而阅读，也从单一的好读小说延伸到文史书籍。历史比小说更精彩，这或许是我喜欢读史的原因。正在热播的电视剧《大宋宫词》，讲的是从平民成长为宋朝第一个临朝称制、被后世称为“有吕武之才，无吕武之恶”的女主刘蛾的故事。历史上，刘蛾的一生，坎坷曲折、传奇励志，比我看过的小说引人入胜，更比这个被改编得莫名其妙、毫无逻辑的无厘头电视剧精彩。

常因读一本书而延伸到读几本书。一次，读到一书中写道，林徽因协助梁思成撰写《中国建筑史》时，用散文笔调写，我特意买来《中国建筑史》一读，以解好奇。2015年，参与编辑《宜宾历史文化丛书》，借机对宜宾历史文化进行了一次恶补，阅读了大量宜宾史书。每每对宜宾的人文典故信手拈来，儿子看我的眼神总是充满敬佩。

图片来自网络

孩子也喜欢读书。有一年，一家人在上海旅行，去哪个景点的分歧较大，儿子说，去书店，要得不？大家都异口同声：好。于是，书店，成为一家人外出旅行的保留景点，一当意见不合或无处可去，就去当地书店，阅读半日。

自以为，自己是个伪阅读者：阅读范围窄，缺乏思考，没有记忆力。我最羡慕的读书人，莫过于宜宾的刘火先生。每看到他的购书清单，心里总是会涌起博览群书的渴望与向往。

仅是渴望与向往而已。每个人都有自己喜好的阅读内容。人的一生，不免有各种低头、和解、委屈，可任性、可率性、可任意、可纯粹的，大概唯阅读可。故而，当我熬更守夜读完马伯庸的长篇历史小说《两京十五日》，仍是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急急地推荐给几个文友，不在乎会有人笑我浅薄。小说，仍是我阅读的至爱。

阅读，从少年到半百，从未间断，从未离开。阅读带给我的，是我的生命在琐事中浪费掉时，有愉悦与率性可慰。

此文载《宜宾日报》4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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