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瓜和夏天

夏天与西瓜是绝配。城里的西瓜,随便一个二三十元,不过个头确实大,而且没有瓜子,给你连吐瓜子的力气都省了。小时候吃瓜,一半的时间用来吐瓜子,一半的瓜水随着瓜子吐出来了。

前些日子,我回娘家,老娘搬出来几个西瓜,说这几个瓜是院子后面种大棚的人送的,大人吃。小孩有她自己种的。老娘这些年,在绞尽脑汁的为我们种植绿色蔬菜,但是,她哪能时刻监管我左右。回到城市,我依旧是见啥吃啥,想吃啥就吃啥。跟小时候一样,贪吃,爱吃。

小的时候,夏天最幸福的事,就是吃西瓜。那会,只有夏天才有西瓜吃。等山顶有拖拉机或者三轮车咣当咣当冒着黑烟上来,父亲背着半袋子豌豆爬上家对面的坡,我们仨跟在后面,每个人手里提溜着铁环。

卖西瓜的贩子,一般都是大山脚下沿川地带的人,他们那里有水地,自然比我们得到的上天眷顾要多些。黄河水跨过了一道又一道坎,浇灌着干枯的土地。他们的菜园子,比我们的大好几倍,他们的果蔬,比我们的丰富好几倍。以至于,我们山区的人,但凡有姑娘要出嫁,必须要嫁给山下面的沿川地带,哪怕男方是瞎子瘸子,只要有水,就行。水润万物,更润人心。我的两个姑姑,被爷爷奶奶高张远瞩的嫁给了山下的大川里。夏天每次回来省亲,身上都有一股芫荽和西红柿混杂的味道,他们多少会给奶奶背一点回来。这样看来,奶奶的决定是正确的。只要有人说我走一趟川里,就觉得很是让人羡慕。

我的父亲,询问了一下瓜的价格,虽然嘴上说,价格有点高了,前几天谁谁拉的,是几毛。

瓜贩子依旧说着跟去年一样的文本。今年雨水不好,全然指望黄渠的水,水费贵的很。

父亲的文本也是去年的,甚至是几年前的。

我们仨不再玩铁环了,紧张的把两只手交织在一起。汗液随着指头缝流了下来,把依附在指头上的垢痂冲成了花纹。我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里,原本看到西瓜就很干渴了,再担心父亲不换西瓜,让喉咙焦灼般。这该死的渴望。 一三轮西瓜,整整齐齐的码在车上,上面盖着瓜蔓。人家的瓜蔓都是如此的漂亮。

父亲嘟囔着,但又习惯性的提起手中的半袋子豌豆,挂在那秆称了一家又一家的秤杆上。

十斤,一斤一块,今年豌豆价格不高。能换50斤瓜。

瓜贩子说。他好像是粮油监管局的,对粮价掌握的一清二楚。

父亲背着三个,我们仨每人抱着一个,弟弟小,抱个小的。总共六个瓜,好像每次父亲估算好的。这是规矩。三叔也来了。三叔换了二十斤瓜。说家里没人,三娘去了娘家。

半路,弟弟的瓜掉在了地上,瓜顺着坡滚到了一个水冲开的坑里。弟弟哭着跟着跑。等弟弟追上瓜,瓜已经炸开了花。瓜瓤在烈日下鲜艳夺目。我们每个人都舔了舔嘴皮。

父亲说,既然破了,就吃了吧。我们就要的是这句话。

把瓜掰成小块,啃起来。

父亲让三叔也来吃。三叔谦让着,说他有。顺手从尼龙袋子里掏出一个,在地上磕成两半,也啃了起来。三叔吃了一个,还想吃,他的肚子鼓得很高。不像把瓜嚼碎咽下去的,而是整个吞下去的。半把个小时后,三叔啃完了二十斤西瓜。三叔一个中等身材的人,一口气吃掉二十斤瓜,从此成了我们大家的笑话,也是我们羡慕的对象。

三叔看了看自己干瘪的尼龙袋,说回家再背点包谷,反正三娘不在家。

从中午开始,我们仨就每人抱着一半瓜,用勺子挖着吃。我们的肚子终究还是比不上三叔的,一半瓜吃了一下午。终于吃完了。也到睡觉的时候了。父亲担心我们尿床,糟蹋了被褥,把门板卸下来,平放在地上,上面铺一面羊毛毡。把我们的瓜皮碗放在旁边,全当一次性尿壶了。

吃完瓜的夜晚,知了不再那么聒噪,蟋蟀的叫声也是相当悦耳。即便没有一丝风送来,也是凉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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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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