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闻棕子飘香时

还是童年的时候，每到端午节的前几天，就要利用一个早晨，冒去出早工倒冒要紧，也要利用早晨管子竹开嫩叶的时间，去秀水有管子竹的山里，摘回来管子叶。然后，又要去那一家菜园里的棕树上，剁好用来梱棕子的棕叶，去茎后成条状，阴干待用。一到五月初四的下午，母亲就会把棕子包好，煮熟。

以到初五的早晨，有一件事情是需要立马去做的，如果去迟了，可能就被讨完了，没有了。因为母亲有点眼疾，就是要去讨几朵我地难得一见的石榴花，戴在母亲的头上，预示着她的眼晴，从今以后，象花儿一样地鲜亮。

端午节什么都要趁早，去往日［1］看到有莆叶和艾草的荒地上，摘一把回来。给家里所有的门扣眼里，都插上几片莆叶或艾草。有时甚至给我们这些小屁孩的腰上，围上一、二片，以求去邪袪病。

中午以到，一定要吃点ho菜和喝点蒜水，有时也在房屋的地上洒点蒜水或雄磺水，用来驱蚊、驱蛇和驱瘟疫。因为端午是药王菩萨的生日，百草都是药。吃百草都灵验。有很多草药郎中，或者是一些掌握有民间秘方的老百姓，以到这一天，清早就出去了，中午回来时，篮篮里什么都有。什么白花草、车前子、水杨柳、千年鸟不棲、大血藤，眼闭姜等等，真的见什么要什么，拿回来都是药，一点都不夸张。

特别是那几年国家还不富裕的时候，大家生活都很困难，我们兄妹还小，虽然包棕子是嫩口味，为了不使我们眼馋，每年最迟也就是到了初四下午，一定要有棕子能吃。为儿女费尽无限苦心，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我地的棕子非常美观，每个棕子要有尖尖的个四角，三个角在同一平面型成一个等腰三角形，另一个角成圆锥体，尖尖的，但较长，整体放桌面上呈圆锥体三角形。过去物资匮乏，就只有纯糯米的白棕子或有少量红豆子，饭豆子掺杂的棕子。在原料上不象现在这样，五花八门，丰富多彩，如用花生，红枣，腊肉，药膳等做辅料，包出五颜六色，秀色可餐的棕子来夺人眼球，诱人食欲。

究竟是那一年，我已经记不清准确的时间了，但那一件事我却是记得非常清楚的。那是我读“农业中学”的时候，也就是十三、四岁吧。端午节前几天，当时在火烧田教书的父亲，与解放初期同老虎摔跤，并把老虎杀死的石屋柱是好友。他到田里摸到一个团鱼［2］有三斤半。他特地来告诉父亲，言下之意就是试探父亲想不想买。父亲也是一个见纸打纸何等聪明之人，这样的稀有之物到那里去找。那时市场上团鱼与猪肉同价。父亲听后，就用三元伍角钱给买了回来。

提到家里以后，因为还要几天才过节，就用一个能装六、七十斤水的鼎罐养了起来，上面盖上鼎罐盖子，还压上了一块石头，准备到过端午节时再呷。前几天相安无事，初四给它换水时，多加了一点水，盖子缝隙也可能留宽了一点。端午节早晨我起过绝早，打开鼎罐盖子一看，水里面空空如也，团鱼早已逃之夭夭。我想，难道还真的是，煮熟了的鸭子，还飞了吗？但我仔细一观察，没有它能逃出去的路径。通过我东找西找，最终从火炉头的楼板下面找到了。提起来我对它说：“崽老伙，你还跑吗？中午用你打牙祭”。一只三斤半的团鱼，放了点肥肉闷起来，一家人美美地吃了一顿。

事过境迁几十年，一只团鱼还记得这么真切。主要是那时年龄还小，遇事也少。再加上那时生活也不富裕，能吃到一个这么大的团鱼，也算稀有之物了。再加失而复得，印象也就更加深刻了，也就记得真切了。不像现在，随时都可以大鱼大肉，山珍海味，吃过就忘，既吃不出什么味道来，也吃不出一分记忆出。不知道是人变了，还是口变了，大家都说不清楚了！但有一句话我总是还记得清楚的，由俭变奢易，由奢变俭难。

2021.古5.5.于武陵源释迦乐

注释

［1］往日：方言。指过去了的日子。

［2］团鱼：方言。我地把甲鱼叫团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