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蓝田人的品质就是“瓷”，我是蓝田娃，我就要一“瓷”到底

一“瓷”到底

文/张涛涛

今天，读了老乡写的一篇文章，说的是家乡一个小伙子在12岁那年被家里定下娃娃亲，后来因丈母娘嫌弃未来的女婿太“瓷”，被退亲后感到给家里“蒙羞”而多年无法释怀的经历。

读完文章我感触很深，便立即做了如下评论：“瓷、不活泛，这样的阴影曾经也笼罩了我好多年！如今读到这篇文章，透过朴实无华的文字感受竟然是那么刻骨铭心。

世间万物都在变化，人也在一步步成长，当你一天天强大起来的时候，再回过头来看看曾经所经受的‘屈辱’，都已被你踩在脚下，你会会心一笑，那只不过是你成长的印记罢了。”

在我的家乡，如果用“瓷”来评价一个小孩，也许比现在用“笨”评价一个人要严重得多，轻则这孩子前途不被看好，重则将来找媳妇都是问题。果然，这小伙的结局就是被解除了婚约，心理上还落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我就是这样一个很“瓷”的娃。打记事起就挨打，挨打的时候还静静地站着，从来不理会跑，越是这样父母便越打越来气，那指定是一顿暴打。“犟”应该是“瓷”的影子，挨打时自己不理会跑也就算了，即使旁人拉都拉不走，这个时候就更加印证了“瓷”这个结论。

给家里干活也是这样，从早晨开始挖地，一直挖到家里喊吃饭都不肯回家，非得把那块地挖完不可。多亏父母让挖的地是小块菜地，如果是成亩的地就麻烦大了。这样的结果就是回到家再挨一顿骂。磨拉了，鞭子也挨了，这就是犟的下场。

如果用今天家长的教育理念，那应该是另一种评价：挨打不跑说明做错事甘愿受罚，那叫有担当；干不完不收工说明做事有始有终，那叫有毅力。（哈哈，生不逢时呀！）

就是在那样一种极其“恶劣”的环境下，我竟然在倔强地成长，尤其是保持着对知识强烈的渴望。家里几乎没有什么书适合我读，但我还是把父亲的《农村百事通》、《藏红花种植入门》、《家兔的养殖》等杂志读了个遍。（哈哈，果然有先知，自己和农业真是有缘！）

不知什么时候翻出来一本没有头尾的作文书，读到“庞涓死于此树下”那一段时，自己仿佛身临其境，村子里那片槐树林就承载了我所有的想象力。对知识如饥似渴的程度，现在的孩子是无论如何也体会不到的，就好比爷爷讲述自己当年的饥荒经历时，孙子一脸茫然地问道，那为什么不吃肉呢？

记忆最深刻的就是小学那篇课文《落花生》，学完后老师让写作文，自己怎么也想不出来写什么，然后硬是把花生换成了红薯，被当成“范文”在课堂上读。

有一次要用到高尚这个词，但死活想不起来“尚”怎么写，硬是跑到隔壁班去问比自己高一级的哥哥，因为他的课本里那篇《捞铁牛》的工程师是一名和尚，课文最后有和尚一词。当“瓷”和“词”的相遇，竟然流淌出这般美丽动听的故事！

故事仍在继续。上初一那年，数学竟然得了人生第一个100分，我自然是喜上眉梢，但从数学老师怀疑的眼神里我也读出了原因，最后一道大题要求列一元一次方程解应用题，我列出的方程左边其实就是一个加了大括号中括号小括号的超级繁琐的算术式子，而这个算式的结果就是写在等号右边的我所设的未知数。

现在看来，真是幽了老师一默! 老师尽管知道我根本就不会列方程解这道题，但也是没理由扣分的，因为从方程的概念讲，我列出的确实是一个方程。哈哈！

然后就是接二连三的事情发生了，自己解题的思路和方法总是和别人不一样，而且是最繁琐的。导致的结果就是别的同学课间在玩，而我总是在写作业，这种学习方法是很不被老师看好的，而且还常常遭到同学的讥讽。

你说被学习比自己好的同学讥讽也就罢了，问题是被那些抄我作业的同学嫌弃我的解法没有别的同学简便是什么滋味！

看过一篇文章，说自己的女儿是班级的“23号”，我则是稳稳的“5号”莫属了。学校每学期奖励总分前四名的同学，奖品就是那个年代最流行且非常诱人的硬皮日记本，但我总是拿不到这个奖品。

好不容易在初三上学期期末考试挤进年级前四名，我的心情别提多带劲了，但意想不到的事情居然发生了，学校这学期奖励包含其他副课在内的总分前四名。

这犹如晴天霹雳，自己恰恰副课薄弱，眼睁睁看着煮熟了的鸭子飞了。

时隔多年，当给学生讲述自己学生时代这么“悲惨”的经历时，引得他们捧腹大笑，甚至都笑出了眼泪，但我当年落下的却是辛酸的泪。

参加工作后，周末骑着自行车替家里卖西红柿，有一次摔得灰头土脸，第二天还得装作没事的样子继续给学生上课。在体育路卖西红柿时，年轻的女子把西红柿从筐子底下齐齐翻了一遍，最终却只买了几个，我压制了无言的怒火；原本西红柿用杆秤称得老高老高了，老太太在临走时硬是再塞几个，我用笑掩盖了无奈……

人到中年，经历了一些人和事，我也在想“瓷”和“实”应该是一对同义词，做人还是实在点好。但在物欲横流人心不古到处都充斥着铜臭味的当下，谁又愿意做一个傻瓜呢？巴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自己比别人多长了一个脑袋，做事只顾自己酣然入睡，哪管他人能否安眠。

曾经多少次失意彷徨，曾经多少次折断过翅膀，曾经多少次跌倒在追梦的路上。即便如此，我也始终没有改变心中对梦想的坚持。

既然已经被冠上了“瓷”的代号，为何不一“瓷”到底？多少人曾语重心长对我说要拿得起放得下，我窃以为拿得起放得下的是举重，但绝不是人生！试问：你见过谁把自己的梦想今天举起来明天放下去？坚持固然很累，也会失去很多，但追梦路上也会有别样的风景。

晚上，女儿在写作业，我在一旁辅导。看着女儿在作业中出现的错误，我不禁感叹，连错误和我当年的都一样，毫无疑问是亲生的！上帝赐予你一只毛毛虫，那么就请你放慢脚步好好陪她，别总是用成年人的急功近利去要求孩子，哪只毛毛虫的体内没有花蝴蝶的基因？只是未到破茧之时。

“ 瓷”是一种品质，就是坚韧，就是厚道，就是不会圆滑 。

我是蓝田娃，我就要一“瓷”到底！

2019年12月2日

作者张涛涛

作者简介： 初中教师，现任职于蓝田县农业农村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