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田县三里镇桥村有个断头沟,年轻人纷纷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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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蓝田县三里镇桥村,人们知道有个凤凰岭,却不知道有个断头沟。

断头沟,地处蓝田县城北半岭之地,俯瞰灞川南塬,回望秀岭绮丽。田陌相连,鸡犬可闻,屋舍井然,村巷小路一尘不染。断头沟的村名听起来突兀,其实是颇有来历的。皆因两沟之间的那条状如红牛的土梁其牛头部分,在两条河的交汇处倏忽隐去,梁头至此而断,其间形成一小块谷地。故而村名曰:断头沟。

蓝田县三里镇桥村有个断头沟,年轻人纷纷逃离……

沟内半坡之处,突出一块坮塬,面南背北。方有里许,颇为平坦,村人们亲切的叫它作沟园子。远古的先人们颇具眼光,相中了这块沟谷之中的缓坡平台,他们破土为崖,凿石为窑,伐木取石结而为屋,逐白杨河而居。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悄然享受着淳朴悠闲的田园生活。

村人们原来居住的沟园子背风向阳,三面突兀的土崖,遮挡住了冬季冷寒的西北风,使得这个面向朝南的小村子可以在整个冬天,都享受着太阳的恩赐,尽享温暖。夏日,又把小小的村庄庇护在厚实的荫凉之下。

七十年代始,陆续有人家举家迁移到条件更好些的梁背之上,十数年间己是人去村空,世代居住的老庄子也己荒芜。没有鸡影犬吠,不见炊烟绕房,留下的只是一些孤寂的坟茔,那是经年累月去世的老人们,孤独的守望着残垣破窑,与灵魂对话,和厚土亲吻,诉说着对故土的依依情怀、人世间的凄然悲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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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草遍地

时值夏未初秋,走在沟坡上,往昔曲折、盘旋、可以推牛车的黄土路己然难觅影迹,风蚀剥落的黄土挤占了本就略显狭窄的路面,仅乘下一条蜿蜒小道,时隐时现。疯长的荒草肆意漫延,荆棘丛生,路径莫辩。太阳刚刚爬上王顺山,斜阳穿过岚霭,把一层淡淡的金黄洒在沟坡,涂上树梢。空气中弥漫着的寒气,湿了路边的荒草,也打湿了裤脚鞋祙。

脸上颇感寒冷,身上似乎也是,不由得裹了裹衣裳。情不自禁地吸了几口有些冰冷的空气,晨曦中的空气出奇的新鲜,和着隐隐的草香和淡淡的泥土味,沁人心脾,直叫人有些恍惚。然细细品味,方觉得有些缺憾,空气中似乎少了些许熟悉的气息,那个年月农村固有的羊骚味和浓烈的牛粪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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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熟悉的气息已溶入的肢体的每根血液纹路,也深深的渗人了断头沟的沟壑坡岭和脚下厚重的黄土。

和原来住在沟里相比,梁垴的新村子自然条件要好些,可断头沟的人们注定是要和沟结缘的。生在沟里,长在沟里,吃着沟里长的庄稼,喝着沟里的泉水。住在梁垴,眼目宽了,路走着平坦了,可天天还得下沟去种地,去收庄稼。

秦岭北簏,小麦熟透, 断头沟人也像临阵冲锋的士兵一声呐喊,挥舞着镰刀扁担一头扎进那一片耀眼的金黄。从沟垴盘旋而下的弯弯路,蜿蜒进了后河、白杨河的每一块地头。沟里都是坡地,人工割麦本就不易,还有更难的就摆了满坡的麦梱子,要一大捆一大捆的往沟底用人掮。在平坦点的河边再装上轻便的手推车,才能沿着河边尺余宽的小路慢慢的推着前行。待推到白杨河口的梁底下的开阔平地时,就要上坡了,沟深坡徒单靠人力万万是推不上去的,需套上耕牛方可拖拽上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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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些时候生产队有集体的饲养室,所有耕牛都有两个专职的饲养员喂养。麦忙天,那些壮劳力从沟底下往上推麦车子时,剩余的老人就和孩子们套上牛也就要下沟去了。那个时侯是挣工分,吆牛拉一车麦上来会给记工的,虽然微薄但尚可给家里增加些收入,可以多分些粮食,那年月家家户户就是为了填饱肚子。为了能跑的快,一晌多拉几趟,需早早就守侯在饲养室,挑选那些膘肥体壮精神头足的牛给自己占着,来的迟了好牛就被别人抢完了。

这个挑牛也是有技巧的,队里几十头牛也是优劣分明,有的牛精力好,却很烈觉,拉出门就乱窜乱蹦,一不小心就会被摔个爬扑,来个狗吃屎。有的牛性情温和却脚程慢,赶不出活来,因此,如何挑个好牛却是要费一悉周折的。还好,经过几次磨练,摔过几个爬扑,手被牛缰绳磨出点血来也就熟悉了。

十余岁的小孩子一个个拉着套着革头的牛聚在白杨河口,等待着推着麦车子的大人们。沟里的坡并不是很长却很陡,七盘八拐颇为漫长。上坡时前高后低,后面推车人的视线又被推车上高高的麦捆所阻,全然就看不见道路。牛喘着粗气吃力的爬行着,路面上早被踩踏开了花,厚厚的黄土被乱蹬的牛蹄搅起团团土雾。间或撒泡尿,拉上三二堆牛粪,原本陡峭的路面更是难以前行。牛不停的甩动着尾巴,驱赶着身上一群群的苍蝇,粗壮的鼻孔喷着胃里隔夜的麦秸气息,夹杂着呛人的尿酸味包裹着麦车的前后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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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太阳炽热强烈,灼烤着人的后背。推车的人前倾着身子,汗水连着线流淌过眼睛,浸透衣背,脸和前胸紧贴着麦捆,弓着腰紧咬牙关脚下用力的蹬着地面,向上奋力的推动着轻便车。凭着对道路的熟悉,摸索着一步步挪着,运气不好还可能踩上牛粪,打个趔趄。坚强的断头沟人,全赖着一把力气,凭着一身豪气,硬是把一车车麦子“端”上了场。

生产队的大场上有专人负责管理计工,早早会从沟底担几担清凉甘冽的泉水置放大场上,供推麦人饮用补充水分。推麦的壮汉卸掉麦子,在水桶里舀瓢放有糖精的泉水一饮而尽,抹把脸上的汗渍,抖落一身的疲惫,拉着轻便的手推车子又向沟底跑去,孩子们吆着牛也就跟着去了。吆喝声、牛身上革头的撞击声此起彼伏,牛蹄腾起的阵阵黄土吸进了鼻腔,滚过了心里,也渗入了每一个断头沟人的血脉之中。

夜色渐浓,女人们拖着疲惫的身子慢慢的回家了。男人们在路边取上早晨出工时带来的水桶担子,向水泉子走去。人们住在沟脑,吃水还是要从沟来往回担的 ,所以,收工回去捎一担水就成了断头沟一道靓丽的风景。担水的人们三三两两,或快或慢的朝沟上缓缓而行。铁桶的碰撞声,急促的喘息声,随沉重而缓慢的脚步渐行渐远。半坡处的老庄子南头有块较缓的平台,侧有一闲置的碾盘子。担水的人们每行至此,就会不自觉的放下水担,歇息片刻。亦或是真的累了,亦或有某种难以言传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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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的老人

大家就坐在水担上,谝东说西,有的人爬在水桶上喝上两口清冽的泉水;有的人揉搓着裸露的胸腹,搓起一条条的汗泥;说笑逗骂笑声连连,有好秦腔的人似乎也忘去了一天的疲惫,唱上几句。霎时,激昂、悠扬的旋律在月色中四下散开去了,在沟里折返回荡,传遍每个沟坎,漫过朦胧的田野。

秦腔的旋律如啼如诉,时而悠扬,时而悲愁垂涕。有土里刨食的压抑激愤,亦有收获后的喜悦忘情。有历经曲折的苦涩,亦有遍阅岁月的沧海桑田。抑或低呤浅唱,抑或苦音快板,在夏夜的月色里分外醉人。宛若翌日晨曦,苦涩的过往一如朝露,倏忽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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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空旷的沟谷,几近涸竭的白杨河,人迹罕至,凄然落寂。生性泼辣的黄蒿、红萝卜杠子撒泼似的疯长,巴犁梨、野枣刺、打豌花,把一条小路挤占得只有尺把宽了。只有像父亲这般年纪的几个老人,兀自在小路行走,务弄沟里的果树、烟叶之类。不求能卖上几个钱,只图打发光阴,回味往昔情怀罢了。也幸亏有这些不畏辛劳的人们,是他们的执着和不弃,才使承载无数喜怒哀乐、悲欢离合的小路依然清晰。

运山依依,小路默默。无沦世界如何改变, 断头沟,永远是我的故乡,是我安放灵魂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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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山樵夫


本文作者南山樵夫,真名王刚,蓝田县三里镇人,本是蓝田县城一名出租车司机,白天穿梭于县城角角落落,和顾客侃侃而谈,介绍蓝田人文历史,旅游名胜,晚上到家,除了数钱,还细数文字,到了后半夜,点了一支烟,感叹到:原来码文字和开出租一样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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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5-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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