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刘少青

一、现场直播使他的肖像隐私赤裸裸曝光在万众瞩目之下。

朱之文，一个土的掉渣的地道农民，似乎走了狗屎运，他一夜爆红，土鸡变凤凰，草根成名星。
人一旦成星，钞票会自动往口袋钻，一撂一撂的，挡都挡不住。

老朱是一个与土坷垃打了半辈子交道的人，爱土地爱得深沉。虽说功成名就，但他未在都市安家垒窝，仍钉子般钉在故土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

然而，令朱之文怎么也想不到的是，昔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乡邻如今都成了乌眼鸡，盯着他的口袋，变着法儿在他身上揩油。

4月17日上午，朱家小院门墙外， 聚集了百十号人，都等老朱出门，继续上演昨日的故事———以他为焦点，用手机向全球直播草根名星朱之文的吃喝拉撒、喜怒哀乐。

见朱家门仍然关着，俩楞头男打赌谁敢踹开朱家院门，一男放言说他踹门，朱之文屁都不敢放一个，言毕，后退几步，跃身飞脚，踹开大门。

朱家门口的两头石狮，虽怒目而视，但并未吓阻踹门者的戾气，也未唤醒围观者的怜悯。门被踹开后，另一打赌男进入院内，朱家幼犬汪、汪、汪狂吠不止，强烈抗议不速之客的闯入。在朱之文妻儿的合力推搡下，擅闯者极不情愿地退出门外。

朱之文出门亮相了，面对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他不断地陪笑说不计较不计较，并顺从让要跟他合拍的人自拍合照。

不料，这段踹门视频一上热搜，立刻点燃了众怒。当地警方一看，捂不住了，急忙将两肇事者铐走关了十天禁闭，才稀释了舆情。

成名近十年来，无论是外人翻墙入内直播他、半道上被人堵截拍他、田间地头劳作时跟拍他，还是出外演出、受邀访谈参加有关活动，只要拍摄者要拍短视频、上抖音、发快手直播，或粉丝们求自拍合照上传网络，朱之文一般都是有求必应，来者不拒。

这如影随形的摆拍直播游戏在拍者看来好玩刺激能创收，但却严重侵犯了朱之文的肖像。朱之文只求给他留点私人空间，别完全剥夺了他的人身自由。

一般情况下，他宁肯委屈自个，也不愿拂了乡邻及外地粉丝们的面，扫了他们直播他的兴。他曾自嘲说，若能拿自己的日常活动让乡邻们直播挣点钱，即使付出不自由的代价，他也心甘情愿。

然而，令他不能容忍的是一些乡邻得寸进尺，得陇望蜀，翻墙入内直播他及家人上厕所、睡觉这种极隐私的行径。

目睹朱之文狼狈不堪的窘境，我眼前忽然蹦出苏轼《蝶恋花·春景》里的词句来：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
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一千年多年前的暮春时节，苏轼笔下的景物是杏花谢了春红，玛瑙似的小小青杏，挤挤挨挨疙疙瘩瘩挂满枝头。

村旁，草长莺飞，柳絮飘雪，小溪清澈，流水潺潺，空中骄燕呢喃，翩跹翻飞。
墙内，闺阁艳妇，飞荡秋千，娇笑声声，墙外，行人脚步匆匆……

千年后的朱之文故乡，也是类似苏轼当年巧笔细描的人间四月天。但只是景色相似，而人物心境迥异。
苏学士笔下是墙外行人，墙内佳人笑。而此时有门难出的朱家人却只能仰天长叹：墙外人声喧闹，墙内的人儿很无奈，四人八只眼，面面相觑，满腹情绪，怎一个愁字了得？

还能笑出来吗？娇儿倩女荡秋千的闲情逸致，村旁小桥流水踏青赏花的期盼已属奢望，成为此情可待成追忆的过去时态了！

二、红眼病膨胀了乡邻的贪欲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是说人们会充分开发利用身边资源生存发展。成名后的朱之文，也成了乡邻取之不尽的资源，用之不竭的摇钱树，无本无风险长期免费享用的人肉提款机。

种庄稼要出力流汗不说，还要付出种子化肥除草剂收割碾打等费用。一乡邻靠直播朱之文饮食起居，竟引起一百多万粉丝关注，他索性把这账号卖了，用赚到的六十万买了辆高档轿车。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村民们竞相效仿，因直播朱之文日赚几十、几百、上千元流量费的已屡见不鲜，不足为奇。

曝光朱之文成了乡邻发家致富的新兴产业，成了朱家大院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多年了，朱家门前车水马龙人山人海，亲戚朋友乡党邻里都在消费消磨朱之文的可欺。

朱之文是个忠憨善良老实厚道之人，只是他的善良没带锋芒缺乏原则。而一旦善良没了界限，就成了恶人消磨的对象。

在一心往钱眼里钻的人看来，过分的善良就是软弱，就是憨 ，就可以被利用。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善良的心是太阳。朱之文虽有颗充满阳光的善心，但他的阳光却无法照亮乡邻们冷酷阴暗的贪心。他的无私付出，在乡邻看来是理所应当。别人说他一年存款千万，上春晚光赏金就几千万、上亿了，他一家人花不完，大伙帮他花花嘛。

他的善良憨厚老实成了别人盘剥、敲诈、伤害他的利器。

有村民要娶媳妇了，要建房子了，要买车了，没钱都找他借，朱之文都没有拒绝过。借了不还，他也不找人要，有的借过五次六次不还的，他不借后落得的下场就是冷嘲热讽，不再来往。

朱之文一年光借出的钱就近百万，感激没收到，收到的是借钱者的不满和那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一厚沓欠条。

成名好像并未给朱之文带来任何好处，反而是多年来天天不断的麻烦，他后悔自责：“如果可以，我不想出名，不想当什么农民歌唱家，也不想当什么艺术家，只想过着平凡的日子”。

他花六十万给村里修路，乡邻不领情，砸碎功德碑，赚路窄不长，酸他小气，说他花了零头没动大钱。他给每位村民发200元红包，别人还嫌发的少，不领情。

一个乡邻说，朱之文要在乡中落个好字，除非他给每人买辆小车，再给每人发一万元钱。
听听，这是人话么？做人无耻到如此地步，还算人吗？

“没有边界的心软，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毫无原则的仁慈，只会让对方为所欲为。”

做一个善良的人，本应无可厚非，但是善良过了头就会引火烧身。

好心人劝朱之文搬到城里住，有村民威胁说，他敢走，看我不扒了他家祖坟。

贪心不足的人啊，刨人祖坟这丧尽天良的话你也能说出口？你就不怕人神共愤遭天谴？你就不怕损阴德而断子绝孙吗？

三、法律，是朱之文消除烦恼痛苦的唯一解药。

朱之文，生于1969年的11月27日，是山东省菏泽市单县的一位农民。

他从小家境贫寒，10岁丧父，因交不起学费，早早辍学，在家里帮母亲干活做家务。

15岁时，他即外出打工。2011年，从小就爱唱歌的他，在《我是大明星》选秀节目中，一曲《滚滚长江东逝水》震撼全场观众和评委。一件别人送他的退休军大衣，成了他鲜明的身份标志。网友亲切的称他为"大衣哥"。

2011年5月，参加央视星光大道竞赛，大衣哥获周赛、月赛冠军，并进入年度终总决赛前五名。不久，他又参加巜我要上春晚》选拨赛获得“人气王”称号。

2012年春晚演唱《我要回家》更让他名扬天下。

十年辛苦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

朱之文土咸鱼翻身，土豹子变名星。但他始终没变的是农民的本色，是割舍不断的人情乡情乡愁。他离不开故乡土地上那个温暖的港湾。

他常说：外面好，但不适合自己，自己是农民，家在农村，舍不得自己的家乡，也舍不得家乡的乡亲们。

但乡亲们又是如何待他的？

一次，妻子不慎割破手指，他想在村里借50元钱，竟无一人肯借，无奈妻子剪掉头发卖钱，才解了他家的燃眉之急。

十七岁时，他曾割破手指，血书誓言在歌唱领域唱出名堂。

他本来就有歌唱天赋，而且几十年如一日。无论刮风下雨，春夏秋冬，他每天早上四点钟坚持到河边树林练声，即使外出打工，也充分利用时间唱歌。

乡邻说他是神经病，他淡淡一笑，不为所动，一如既往。

他的歌唱才能，一是爹妈给的，二是他长期努力的结果。

成名前，乡邻给他的挖苦讽刺多于给他的帮助。

成名后，乡邻却向他伸出一双双贪婪的手。

其他名星，包括象他一样的草根名星，成名后，买豪宅买豪车换媳妇 ，移住大都市（甚至国外），摇身一变成为上流社会新贵。

朱之文却誓言，他过去是农民，现在是农民，将来还是农民，硬是扎根故土不挪窝。耕耘几亩薄田，守着槽糠，老婆孩子热炕头。

娱乐圈里好赚钱。人家明星想着法儿耧钱，朱之文却是大把大把撒钱：

给地方捐140万，不久又捐5O万，村里修路他捐6O万，借出几百万没人还，他也不指望还了，给武汉疫区和当地疫区各捐20万……

可烦恼打击不曾因他的善良厚道而远离他。乡邻对他敲骨吸髓也就摆了，社会上一些闲人却喷他黑他，还有名哥唱家抛弃他，甚至妻子儿女都与他背道而驰：

他捐款献爱心，有人说他借机炒作。

女艺人提携他，有人传言他俩绯闻。

老歌唱家当众收他为徒，不久又抛弃他，说收徒是作秀，闹着玩的不能当真，还是因为其他不好言明的原因？

更令他寒心的是：他相濡以沫的老婆不理家务，也整天加入到直播他的行列。
儿子高中辍学呆在家打游戏。

女儿初中离校整天在家玩电脑。十来岁的少女由于整天坐着不活动，又好口福，晕瘦不拒，久而久之，体重爆增到二百斤。

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雨，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

成名的后的朱之文过得如何？恐怕这几古词就是他最好的心理注释。

摆在朱之文面前的路有两条：

要么在城里购房，向故乡挥挥手，远离伤心是非之地，眼不见心不烦。
要么坚守故土，拿起法律武器，同那些敲诈者、诬陷者等丑恶现象作斗争，捍卫自身的合法权益。

本文作者刘少青：西安蓝田白鹿原人，近几年发表各种文学作品近百篇，有些作品被《西部文学》《大渡河》等文学期刊转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