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对弈

稻子熟了，南瓜老了。南瓜也有悬在空中七上八下摇摇欲坠的时候，于是，一块木板两根绳子便成了摆渡南瓜的一叶帆船。并非禅修的贴墙南瓜的禅意如若没有“他者”对其的托底，那禅意终究是一个空，而非空境。

都说岁月如诗，却不知岁月如诗完全是巧合。无数个偶然的相逢，便铸就成如诗如画的岁月。佛陀的一次拈花，迦叶长久缄默后，在正确的时间的一次微笑，佛陀遇到了苦苦寻觅的另外一个自己。

“太阳从地平线冉冉升起”，当你写下或说出这句话时，我知道你内心的悲苦。那一刻，地平线俨然成了你解脱的依托或者憧憬。可是，地球是圆的，哪有什么地平线。看见的，未必真实。既然没有了地平线，那冉冉升起的，谁能告诉你一定就是太阳。但是，时空的错乱也好，历史的误解也罢，人们仍然还是需要一道地平线和每天一次从地平线升起的太阳，即便是每天一次荒唐的巧合，堂皇的虚逛比虚假地活着更能拯救人类。

于是，每年生日的当天，我们决定去做一次体检，为的是判明我们是否可以继续奔跑，抑或不再奔跑，只是向后看时向前走。所谓前后，当然是相对的。如果我们的眼睛长在后脑勺上，脚步和眼光始终朝向地球的两极，孰前孰后便成了对立而非统一的哲学命题。无论是在此时，还是在此处，要么闭上眼睛，要么停下脚步，这样的巧合和偶然就显得异常的重要。其实，那便是自渡。

有时，我会设想人生的结局。我当然愿意选择销声匿迹，到一个无人能识的江南小镇，支起一个简易的裁缝铺，专做精美的女人的旗袍，兼做男人的牛仔。或者开一间烟花爆竹厂，遮闭过往的历史。我愿意选择眼睛长在头顶上，只看天空，无视大地。从此，与这个世界，一别两宽。

当然，这些理想的实现，无一例外地离不开偶然和巧合。偶然的一个春天，正巧无人相识的小镇，正巧眼睛长在头顶上，偶然得到做旗袍的丝绸和做牛仔的布料……所有的偶然必然的巧合。于是，裁缝铺是裁缝铺，烟花爆竹厂是烟花爆竹厂。

如果说人生是一次偶然的邂逅，那么，也可以说，人生也是一次必然的告别，告别巧合，告别漫长，告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