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隙杂记(一)

这间房子极其简单。陈设简单,一张床,一个床头柜,两把椅子,墙上还挂了一台对我来说纯属多余的电视机。颜色简单,非白即蓝,如果不考虑电视机的颜色,除了两把椅子是蓝色的,其它一切都是白色的。从门到窗户,如果用晨练的步长计为七步,倘若按平时无所事事无聊时的碎碎步计则为十步半。

窗外,是这家单位的院子,院子外面即是一条单向两车道的公路。紧挨着公路的大概就是府河,或谓锦江。我不太清楚,在成都,府河和锦江到底有什么区别。河对岸的白鹭,我看得分明,如果它飞到河这边,我就看不到了,路边和河边的灌木挡住了我的视线。河对岸有三栋或说四栋红房子,三栋后面似乎还有一栋,这几栋红房子似乎既有年代感,又有艺术感,远观,容易给人带来某种遐想。

此处,比前不久因为“次密接”而被隔离在准五星级酒店明显自由得多。那是不能走出房间半步,这里可以。按要求,只要不离开这个院子都是可以的。其实,也并没有太多的自由,因为有两种人会不定时地进入房间,他们进来,我必须出场,否则,戏就没法往下演。所以,自由总是相对的。

有时候,他们进来时,我戴着耳机在听书。有时候,他们进来时,我又在手机上写写划划。上午,他们没在意。下午,他们似乎警觉起来,不知道我到底是干什么的。我当然不会轻易告诉他们。神秘是审美的最高境界。

陌生人是陌生的,其实,熟悉的人未必就是熟悉的。前天上午,和熟悉的友人茶叙,见面必须寒暄几句,这是不常见面的熟人见面的常规套路。他说:“杨哥,你现在文字驾驭能力越来越强,见什么能写什么。”这并非他对我的恭维,而是发自内心肺腑之言,我是明白的。因为,我和他之间从不需要那种虚情假意的客套话。既然他这么说,我就得坦言相告,否则,就不是真诚相待的朋友。我说:“兄弟,看起来,我的写作是随意为之,看什么可以写什么。其实,那个‘什么’只是我假借的道具,有时是一首曲子的过门。我的所有文章,最后都会落脚到人的存在,即现实中的我们到底是怎样地存在着。比如,前几天,我写《品大闸蟹》,只要你稍微留心,大闸蟹只是起一个桥梁作用,我要谈的还是人,或人的存在。”

博尔赫斯在一首诗中有这样的诗句:在黎明和夜晚之间有一个深渊/属于痛苦,光明,忧惧;/那张望着自己的面孔,在黑夜/疲惫的镜中,并不是同一张。/倏忽的今日纤弱而永恒;/别企望另有天国,或另有地狱。

确实,正如莎士比亚的一首十四行诗中的一句:而时间的镰刀谁也没法抵挡。

博尔赫斯还说过,岁月之虚妄并不下于虚妄的历史。

所以,人到底是怎样地活着,不仅是一个问题,至少对我是非常的重要问题。

此刻,我正在过着属于我自己的心灵生活,正身浮现。

病隙杂记(一)


病隙杂记(一)

展开阅读全文

页面更新:2024-04-06

标签:赫斯   步长   莎士比亚   锦江   大闸蟹   虚妄   杂记   对岸   院子   电视机   椅子   熟悉   陌生   房间   简单   自由   旅游

1 2 3 4 5

上滑加载更多 ↓
推荐阅读:
友情链接:
更多:

本站资料均由网友自行发布提供,仅用于学习交流。如有版权问题,请与我联系,QQ:4156828  

© CopyRight 2020-2024 All Rights Reserved. Powered By 71396.com 闽ICP备11008920号-4
闽公网安备35020302034903号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