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磅】朱小斌：危机唤醒美好企业

企业的目的是什么？

美国著名经济学家弗里德曼倡导的：“企业是追求利润最大化、追求股东利益最大化”，一直是商业界主流。

近年来，这样的论述开始受到挑战。

2019年，181家美国顶级公司首席执行官在华盛顿召开 “商业圆桌会议” ，重新定义公司运营宗旨，宣称：股东利益不再是公司最重要的目标，公司应该对所有利益相关者有共同承诺，首要任务是创造一个更美好的社会。

2020年世界经济论坛发布的新版《达沃斯宣言》，同样呼应了这一宗旨。

在这个黑天鹅重击的不安年份，对中国民营企业家而言，真正到了思考企业存在本质的时刻，也恰恰是危机唤醒美好企业的时刻。

争鸣之际，领教工坊联合创始人朱小斌深刻阐述美好企业的价值，特别策划《新鹅湖之会》系列活动，期待唤醒美好企业，与利益相关者共好，与社会共利，以价值创造型企业家的精神为社会加油。

正文字数丨7348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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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教工坊”成立至今，正好要迈入第10个年头。

不料，庚子年头碰上新冠肺炎这个超级黑天鹅，令人措手不及，领教工坊的私人私董会、特训营等活动被迫停办了2个多月。这也给了我一个深度思考与反思的机会。

经历危机是企业家的必修课，但如何走出危机，从不确定性中获益则是一场大考。

这场疫情促使我做出许多思考，并越来越确定一件事：领教工坊的使命“成就美好企业”，恰恰是这个时代最需要的。

疫情中，我们看见许多中外企业家和企业积极参与全球抗疫，担当起德鲁克所言的：“企业就是社会的器官”的角色，这与领教工坊倡导的“美好企业”理念是非常吻合的。

2018年，我提出“时代呼唤美好企业”的号召；2019年，我又说要“迎接美好企业胜出的时代”；当下的2020年，真的到了“危机唤醒美好企业”的时刻。

近10年来，领教工坊聚集了400多位中国民营企业家加入私董会小组，以钻石磨砺钻石的方式，助力企业家升维，让企业主从“为个人加冕”到“为公司加冕”，变成“企业的企业家”。

▲ 领教工坊私董会组员企业家

从今往后，我们再加把劲，助力企业家变成“社会的企业家”，成就共好社会。

这便是领教工坊“成就美好企业”的核心路径。

谷歌前CEO埃里克•施密特在他的新作《成就：优秀的管理者成就自己，卓越的管理者成就他人》中也提出：“一个人的职位越高，他的成功就越取决于能否让别人取得成功”、“把员工放在首位”、“积极的人类价值观能够产生正向的商业成果”等等。

这些皆与领教工坊定义的美好企业核心理念：“反求诸己、成人之美、共生共好”不谋而合。

不久前，我提出企业的“新三座大山”之说，鼓励企业家攀登三座大山。

第一座山是经济价值之山（赚取利润），

第二座山是组织价值之山（组织红利），

第三座山是社会价值之山（自利利他）。

美好企业就是那些想要翻越第三座山的企业，我在本文中又把攀登第三座山分成了三个阶段。

在新冠肺炎疫情持续肆虐全球的当下，我们谈论“美好企业”绝非无病呻吟，类似瑞幸咖啡这些靠资本运作和财务造假的企业必将被时代抛弃。

危机其实是在提醒企业家们：最后迈向成功，且在未来最有竞争力的企业，恰恰是理念正、行动善的美好企业。

这个结论下的准不准，时间自然会给出答案，我们一起拭目以待。

美好企业的第一阶段：公司变社区

我心目中的“美好企业”第一层面，是人的尊严、自由、互助、创造力等美好的社区精神要能在一个企业组织中被激发出来。

领教工坊的组员企业像西贝莜面村、快鱼服饰、木屋烧烤等，都非常关怀基层员工，让“社会底层人”在一个民营企业组织里，体验到从来没有感受到的尊重、参与、平等与尊严，它能唤醒并激发人的潜能。是“美好企业”首先应有的功能和责任。

最早影响我关注“美好企业”这个理念之一的是星巴克的创始人霍华德·舒尔茨，他写的两本书《将心注入》和《一路向前》对我影响很大。

舒尔茨在书里特别写了他的蓝领父亲，他当过卡车司机、车间工人、出租车司机，一年从未赚过2万美金，因而无力拥有自己的房子。舒尔茨是在纽约布鲁克林的廉租房里长大的。

舒尔茨的父亲因工伤跌断了脚踝，父亲工伤时的印象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里：“脚上裹着石膏，歪在沙发上，不能出去工作，不能挣钱，被抛入底层的那副模样。”

父亲工伤后，他们一家没有收入，没有医疗保险，没有工伤赔偿，“他没有积蓄，没有养老金。最糟糕的是，他从来没有从自己的工作中获得过人生的尊严和生活的意义。”

父亲的悲惨经历，让少年舒尔茨对企业无法成就员工，不能以人为本的一面刻骨铭心。他立志，倘若我有出人头地的一天，我一定不让别人沦落到这种地步。

▲ 星巴克创始人霍华德·舒尔茨

后来舒尔茨创办星巴克成功，成为商业领袖后，他反其道而行，他天荒地给所有员工，包括兼职员工提供医疗保险，并向员工提供股票期权。“我们对仓库保管员和刚进门的新手所给予的敬重，在其他许多公司只有高级管理层才能享有。”

舒尔茨深刻地写道：“商界至今还有许多人没有领悟劳方和资方绝非零和游戏的道理。仁慈地对待员工并非就意味着成本增加和利润减少，而是一支强有力的兴奋剂，它使企业达到凭领导者个人能力远远不可能达到的高度……

如果人们把自己与为之工作的公司联系在一起，如果他们在其中投入感情，编织梦想，他们就会倾心于此，并努力把事情做得更好。雇员有自信有尊严时，他们就会贡献出更多：为公司，为家庭，为世界。”

谷歌前CEO埃里克·施密特与舒尔茨观念一致：在一个快速发展、高度竞争、由技术驱动的商业世界中，要想成功，就要组建一个高效工作的团队，并给团队成员成就大事所需的资源和自由。

而要打造高效团队，必须坚守常识，因为积极的人类价值观能够产生正向的商业成果，但很多商界领袖都忽视了这一点。

这些都是在论述“美好企业”的第一层美好。领教工坊联合创始人肖知兴教授讲过“三分享”，即财富的分享、能力的分享和价值观的分享，也是提醒企业家不能光成就自己，而要成就员工。

财富的分享，让员工在经济上独立，是“解放人”的前提条件。

能力的分享，就是给员工赋能，套用舒尔茨的话来说，好比咖啡大师们，有些人刚来星巴克时手艺不会比他父亲好多少，但赋能后他们就是“创造魔术的人”，这是激发人的创造力。

价值观的分享，即拥有共享精神的价值观，企业成员在渴望货币收入的同时也在渴望“精神收入”，从而拥有更丰沛的人生。

美好企业，要清醒地意识到企业在社会上的角色和责任。

“把员工放在首位”，首先让在企业组织里工作的人，得到自身的独立和解放，能够双手创造财富，双手改变命运，甚至能够改变一个家庭，改变一个村庄的命运。

领教工坊企业家组员企业木屋烧烤就有这样一个事例：有位店长名叫李猛，因为木屋工作条件好，村里很多人都因为他想进木屋，连父母也要他把弟弟带上，结果上演了一家企业提供的就业机会改变了一个村子生活条件的真实故事。

木屋烧烤的使命是“带领一群平凡的人，干不平凡的事业，过不平凡的生活”，它不是钉在墙上，而是落地有声。

就像施密特所言：“头衔让你成为管理者，员工才能让你成为领导者”，如果企业主无法与员工建立平等关系，人在这样的组织里工作，是无法自由发挥他们与生俱来的潜能的，顶多是“打好这份工”的心态。

美好企业要能成就员工，使他们的工作富有成效，并让他们的物质和精神都富足。

美好企业第一阶段，其实就是让公司变成社区，把企业当成一个美好的小社会去打造。开放、平等、尊重、分享，其实就是“社区”的核心价值观。

3月25日，领教工坊联合华章出版做了一场线上直播，邀请管理大师明茨伯格与肖知兴教授一起对话，80多岁高龄的老爷子多次提到关键词“社区力”，“平等主义”，“每个人都是平等的，不是说你是一个特定的领导者角色，我是一个特定的接受指示的小兵角色”，“企业家应该多关注底层的普通人，多倾听普通人的想法，相互学习”。

▲ 管理大师明茨伯格

当然，美好企业也不是通常所说的“小而美”企业，尤其不是那种小而美的家族作坊。

虽然西方不少家族作坊百年来一直保持一种小而美的状态，员工们也很开心，对周边的社区也很友好，但整个公司的家文化很浓，这类企业并不能算现代意义的组织。

美好企业需要超越家族界限，具备公共精神，这是现代企业组织的一个非常重要的进步方向和价值取向。

我们是从促进社会进步的角度来定义“美好企业”的，而非鼓励现代企业组织搞“小家文化”。

企业就像沙漠中的一片片小绿洲，如能连点成面，甚至变成草原，就能慢慢改变整个社会的体质。

从美好企业到美好社会，满足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企业家与企业可以这样参与社会建设，成为合格的机构公民。

美好企业的第二阶段：利益相关者共生

许多财富榜上的企业家，毕生都在为功成名就拼搏。

这些企业家如果不能放下自我成就，践行宽厚的利他主义，是不会相信“美好企业”这种事的，更不要说去打造它了。

我心目中“美好企业”的第二阶段，最关键的突破，是要打破“股东利益最大化”这个迷思，就是要从“股东利益最大化”转向“利益相关者共生”。

这个层面的价值观，如果要我来概括，应该是“自利利他，成人之美”八个字。

1970 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米尔顿· 弗里德曼（ Milton Friedman ） 在《纽约时报杂志》上发表了一篇著名的文章，说“企业只有一种社会责任，那就是利用其资源从事旨在增加利润的活动，只要它遵守游戏规则” 。

弗里德曼痛斥那些关心员工、社区和环境的企业家，反对企业家将提供就业机会、消除不公平待遇、避免环境污染当成自己的责任。

▲ 美国著名经济学家米尔顿· 弗里德曼

弗里德曼认为企业唯一的目的就是利润最大化的观点几十年来对全球企业家影响巨大。

我认为这其实是挺荒谬的一个说法。

企业是需要利润才能存活，但认为企业存在的目的就是利润，这是辩论赛中的偷换概念逻辑，就像人要存活就必须要吃饭，但不能说人生的意义和目的就是为了吃饭。

为什么那么多企业家“明知故犯”，且特别推崇这个论断？因为这句话能遮掩很多不能向外人道的行为，只要拿弗里德曼出来搪塞或安慰自己，就觉得没问题了。这是企业家回避内心拷问，回避价值抉择，回避是非判断的遮羞布。

不久前去世的世纪CEO杰克•韦尔奇被视为坚定拥护“股东至上”世界观的人，但他活着的时候已经对弗里德曼的论断提出了看法：“从表面上看，‘股东价值’是世界上最愚蠢的想法。因为股东价值是结果，而不是战略。你的员工、客户和产品才是你的主要依靠。”

《麦肯锡季刊》最近的一项全球调查表明：赞成弗里德曼那句名言的受访者不到 17%，认为“企业的角色不仅仅是对股东履行义务”的高管高达 80%。

美国全食超市创始人约翰•麦基也是弗里德曼的挑战者。

2005年弗里德曼去世前，麦基与他进行了一场辩论，麦基认为创造高额利润是为了最终完成全食超市的核心使命，即通过高品质的食品和更好的营养来改善地球上每个人的健康和福祉，“除非有很强的盈利能力，否则我们无法完成这项使命。”

有趣的是，弗里德曼试图将麦基的思想整合到他的股东价值创造理论中，这虽然提高了麦基的声望，但是麦基并不领情。

▲ 全食超市联合创始人兼联席首席执行官，也是《伟大企业的四个关键原则》一书作者，约翰·麦基

我来讲两个故事吧。

第一个故事发生在1981年。只有一家店的全食超市诞生才8个月，它所在的美国奥斯丁市遭遇了70年一遇的大大洪水，全食超市被洪水淹没2.4米，所有设备和库存都毁坏了，损失接近40万美元。

“我们没有积蓄，我们没有购买保险，没有库存。我们破产了。”这是麦基给自己的创业下的定论。

然而，当麦基和员工们满含泪花目睹超市被淹的惨状时，一个出乎意料的惊喜发生了：几十个顾客和邻居来到了超市。他们有备而来，都穿着工作服，带着工具，真诚地对麦基等人说：“朋友们，加油！大家开始干活，把这里打扫干净，让这个店重新开起来。我们不会坐视这个商店就这么倒闭了。大家别愁眉苦脸，动手扫出笑脸！”

这就是利益相关者协助一家企业复生的故事。

在后来的几周时间里，一波又一波的顾客接连不断地过来帮助全食超市清扫和修复。麦基感受到了来自顾客的热爱，决定重新开张。员工们则不计报酬地开始工作，工资是后来才补发的。

其他利益相关者接着跟进，数十个供应商继续供货，而且允许赊账，银行提供了额外的贷款……所有的主要利益相关者、顾客、员工、供应商和投资人，都毫不犹豫地参与了进来，力挺全食超市。

后来，麦基把全食超市开成全美最大的天然食品零售品牌，年营业额近200亿美元，他所实践的便是利益相关者共好理念。

麦基用自己的成功告诉世人，商业的基础不一定是贪婪、自私和剥削，自由企业可以促进产生能够让社会繁荣最大化的社会制度，为促进人类快乐和福祉创造条件，而且不仅仅造福于富人，也造福于包括穷人在内的更广泛的群体。

▲ 全美最大的天然食品食品零售品牌全食超市

第二个故事发生在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爆发后的日本鹿儿岛县鹿屋市。

在鹿屋市政府面前，有一家居酒屋，这家居酒屋的老板，叫安田宗一朗。疫情下，他看到上班族的爸爸妈妈们既要上班又要顾孩子，连做饭吃的时间都没有，便发了一条推特，中午推出100日元的盒饭，请这些上班族爸妈来店里买。

100日元约等于6.5元人民币，在中国都已经很难买得起盒饭了，更别说物价远高于中国的日本，当地一盒盒饭最低也要450日元。安田宗一朗是在做赔本买卖。

结果，这条推特发出后，意想不到的惊喜发生了：有市民把家里整袋大米扛了过来，农民大哥拉来一车蔬菜，渔民把刚打上来的鱼送了过来。大家都说一句话：“我们不会做盒饭，但我们可以提供食材。”一些家庭主妇则跑来店里帮忙，有的干脆骑自行车来店里要求充当快递大嫂。

这个故事跟全食超市的故事“很雷同”吧？本质上都是利益相关者守望相助，可敬的是，这家居酒屋先主动关照顾客，于是获得利益相关者的大量支持。

这两个故事告诉我们：企业与利益相关者共生，不仅能给企业带来别人没有的竞争力，还可能引领整个生态链一起变得更美好。

2020年第50届世界经济论坛达沃斯年会，发布了新版的《达沃斯宣言》，再次拥抱半个世纪前提出的“利益相关者理论”，主张企业不只服务股东，也要服务客户、员工、小区和整个社会。

2019年8月，美国最有影响力的商业团体“企业圆桌会议”已经公开拥抱“利益相关者主义”了。

为什么是“利益相关者主义”？论坛主席施瓦布提了三条理由：

其一，环境可持续性刻不容缓；

其二，新生代消费者再也不愿为那些只顾追求股东价值最大化，缺乏社会价值观的企业工作、投资或购买产品；

其三，愈来愈多的企业高管和投资人逐渐理解，他们能不能获得长期成功，其实与客户、员工和供货商的成功息息相关。

今天，中国企业家和中国企业也必须拥抱“利益相关者共生”理念，全球共此时。

未来，与利益相关者共生的企业，一定是最具竞争力的企业。虽然成本看似更高，但是从长期获益水平、盈利状况和企业发展等几个核心指标来看，都将是最有竞争力的。

关注企业将利益相关者，自利利他，共生共好，做贡献的同时也创造了自身价值。

美好企业就应该是这种状态，因创造利益相关者共同价值而欣欣向荣。

美好企业的第三阶段：改善世界，社会共好

今年3月13日，微软公司宣布，比尔•盖兹将解除微软董事职务。

这是继乔布斯过世之后，全球科技领域最大的变动，自然是大新闻。不过，我关注的不是比尔•盖茨的去职，而是他接下来将投注更多的时间在哪里，答案是“包含全球健康、发展、教育，以及我投注愈来愈多心力的气候变迁议题”。

媒体惋惜地说这是“一个时代的结束”，我却以为这是“一个新时代的开始”。

一位用科技改变过世界的“全球首富”，正在蜕变成“全球首善”。

▲ 微软创办人比尔•盖茨

比尔•盖茨创办微软的使命是“赋权地表上所有人、所有组织，用软件的力量赋权用户，解决社会最棘手问题”，而且他真的说到做到。企业家比尔•盖茨超越了“企业的企业家”，成为了一位真正的“社会的企业家”，一览众山小。

比尔•盖茨将以其“社会的企业家”的角色，运用他的财富力、领导力、影响力整合全球资源，强有力地推动全球性难题的解决。譬如肆虐全球的新冠病毒，他已承诺捐出1亿美元用于疫苗研发。

像比尔•盖茨这种行动，就是我心目中“美好企业”的第三阶段：改善世界，社会共好。

一家企业，如果能够推动社会价值观的向善变化，甚至引领这场价值观重建运动，推动社会治理意识的提升，构建一个共生共好的社会生态系统，并能有效帮助社会问题的解决，这便是最高阶段的美好企业。

这个层面很少有企业能达到，支撑这个层面的价值观已经是“无我超越，世界大同”了。

让企业和企业家参与社会问题的解决和社会创新，这是一个难度非常高的事情，但是如果能够实践一二，对企业的影响力和能力的助益是非常大的。

环视全球，难解的社会问题太多了，但传统的公益组织、传统的企业，甚至仅仅依赖政府都挺难解决的。企业家们应该向比尔•盖茨学习，倾注强大的领导力、创新力和组织能力，落手落脚参与社会治理，提供解决方案。

▲ 2020年世界经济论坛年会在瑞士达沃斯举行

2020年世界经济论坛发布的新版《达沃斯宣言》明确提出：“企业不仅是创造财富的经济单位，作为社会体系的一部份，它所实现的是人类和社会的期望。它的绩效不仅是根据股东回报来衡量，还必须根据它如何实现环境、社会和治理目标来衡量。”

诚如论坛主席施瓦布所言，我们需要重新定义企业目的，他提出了一套涵盖“环境、社会和治理”的新指标，用来补充传统财务指标的不足，明确表示企业终极目的是“改善世界”。

新版《达沃斯宣言》还写道：“企业透过其活动为整个社会服务，支持所在的社区，并缴纳应负担的税款。它是未来的环境管理者，自觉地保护着我们的生物圈，并且倡导循环、共享和再生经济。”

我在上海财经大学教书的时候，创建过国内最早的社会企业研究中心，研究国内外社会企业案例，非常赞同“用商业手段解决社会问题”的新思维。

2013年，我们编辑了一本中国社会企业白皮书在博鳌亚洲论坛上发布，遗憾的是没能引起中国企业家们太多反响，那时企业家们的注意力还在“经济价值的大山”上。

▲ 阿里巴巴在疫情期间的支援行动

没过多久，我们欣喜的看到，马云提出阿里巴巴就要成为一家社会企业，还明确写在了杭州总部的企业介绍墙上。这次疫情当中，我们也看到了阿里巴巴在全球范围的支援行动，低调而有序。

是时候，我们应该鼓励企业家们放下对金钱、地位和权力的迷思，转向从成就自己，到成就他人，再到成就社会的美好企业思维。一家企业的成功，背后其实是整体社会共同造就的“社会资本”使然。

企业家其实是最能体会到“社会资本”之伟大魅力的那一小撮金字塔尖上的人，如果企业家们不懂得善用“社会资本”来改善世界，那真是“德不配位”。

成就美好企业，是企业家们应该上的一堂人生进阶课。

《纽约时报》专栏作家大卫•布鲁克斯在新著《第二座山》中，以两座山做比喻，仔细剖析两种不同的人生境界，书中这样写道：

他们一辈子都在上经济学的课，社会文化一直教导他们，人类是追求私利的动物，包括名声、财富和权力。

但突然间，他们对于别人告诉他们要追求的东西不再感兴趣，他们想要真正值得追求的事物。他们升华了自己的欲望。

世界告诉他们要努力消费，但他们只想为道德使命出钱出力。

世界告诉他们要追求独立，但他们想要的是相互依存——沉浸在温暖的人际关系网络中。

世界告诉他们要追求个人自由，但他们想要的是与人亲近、负责任，以及做出承诺。

世界告诉他们不断向上爬，追求成功，但他们只想当个为他人服务的人。

书架上的杂志要他们自问，“我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幸福？”但他们看见的，是比个人幸福格局更大的东西。

成就美好企业，关键点就在于企业家们要“升华自己的欲望”。

成就一个美好社会，企业是要承担更大责任的。如果他们真的想在世界上留下自己的印记，那就别无选择，一定要这么做。

从“以成就自我为中心”，转变为“以成就员工为中心”，再转变为“以利益相关者为中心”，最后转变为“以改善社会为中心”，人生的境界确实进入了更宽广的世界。

“消费者的行为也发生着巨变，他们关心的不再是商品的价格，转而开始更注重环境与健康，更在意生产者的道德伦理。

消费者正迫使那些同他们有生意往来的公司提高自身标准，这其中就包括星巴克。”清醒如舒尔茨已经明白时代变了。

成就美好企业，绝非空谈之物，这已经是消费选票的投票结果。这次的全球疫情危机，必将成为唤醒美好企业的催化剂，加速美好企业胜出时代的到来。

作者：朱小斌，领教工坊联合创始人／CEO

排版：张潇